清晨的雪,晶莹剔透,纯洁无瑕,房屋和树枝都被笼罩在一片雪白之中,像天鹅掉落的白羽,又似玉人摇荡的梨花,繁荣的莲城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今年的冬天,很冷,小橘子躺在床上,裹着被子,虽身受重伤,可鸡鸣时分依旧习惯性醒来,看着窗外的白雪,回想这几天的经历,比这十多年还要精彩丰富,嘴角自然的露出笑容。
“橘子姐,少爷吩咐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把药喝喽,然后躺下吧。”小桃红端过来一杯汤药,修长的细手拽了拽小橘子身上的被子,她是小橘子在易府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也是主动请求来照顾小橘子的。
“没事,我好多了。”小橘子笑了笑,喝过汤药,还是躺了下来。
“少爷今天会参加素仙大会,不知伤势好了没有,听说那柳家女子厉害的很,还有萧家的公子,长的就吓人,少爷头一次参加,不知能否拔得头筹。”小桃红依稀记得当日浑身血红色的少爷走回来的场景,此刻回想心跳依然加快了几分。
可能是汤药的关系,小橘子有点困倦,想起少爷在山里的英勇身影,杀神般的气魄,闭上了眼睛,微笑的轻声说道,
“少爷……会赢!”
雪越来越大,天越来越冷,可今天易家的比武场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每个人都穿着厚厚的裘皮,虽一身被雪白覆盖,可注意力都在中央的那一块巨大的比武石台上。
五大家族族长坐在看台上,表情上少了平常里的轻松,多了一些凝重,最后的决赛,如今只剩下萧家萧轩然,柳家柳月如,王家王念,夏侯家夏侯金,和最后登场的易家易学。
易学环顾四周,心中不适,他只是答应了柳月如前来比武,做一个了结,却不曾想过要与其他人战斗。
柳月如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走到易学的身边说道:“别担心,我会让你第一个淘汰的。“
易学站在雪花飘落的白色银地上,虽有寒风吹过,却有一股清香在鼻尖徘徊,不似浓烈的玫瑰,也与清淡的茉莉不同,侧头望去,旁边那女子一身黑色紧身素衣上竟是插了一朵凌寒的梅花,那独有的芬芳花香,给这白色的寒冬里增添了几分生机。
“那我要感谢你把我淘汰掉,与你了结之后,我不想待在这里。“易学语气不温不火,眼神也无精打采,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
柳月如看着身旁的少年,清风自来小披发虽有些凌乱,可显得有些放荡不羁,眼神飘渺,似是魂游天外,看待一切事物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和那有棱有角的五官配合在一起,叫人想要多看一眼,只是自从认识他就一直是面无表情,不经意间似乎还闪过些许愁容,不知这样的一张脸蛋,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只是那一身的补丁衣服叫人看了不由得皱起眉头。
柳月如随后便一声叹息,明明是富家公子的模样,为何如此穿搭,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看的脸蛋。
就在这时,素仙大会正式开始,第一对上场的便是易学与柳月如。
柳月如依然踏风而行,宛如一个仙子落入凡尘,优雅高贵,缓缓的飘落在石台的一侧。
而易学却是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爬上了石台,没有华丽的登场,在他看来,打架之前浪费体内灵气,那是蠢人的做法,因为很可能因为那浪费的一丝,而身处险境,反而能反败为胜。
铜锣敲响。
柳月如二话不说,出了先手,易学明显感觉到面前的金蛇鞭与前几日的不同,来势更加的凶猛,准头也进步了许多,顿时有一点措不及防,险些着了道。
那血盆大口擦着易学的肩膀飞了过去,咬破了补的不能在补衣服。
易学刚刚站稳身形,那金蛇突然转头变向如弓箭的弹射羽箭一般,快速冲向易学。
易学急忙后退,取出腰间木剑,勉强挡住了攻击,阻止了金蛇鞭的攻势。
台下观众一阵叫好,短短的时间里,二人居然都表现出了极强的修行水平和反应能力,让人看的热血沸腾。
看台上五大家族的长辈们也都点了点头,这代的年轻人总归是有几个好苗子的。
“柳族长教育有方啊,月如那丫头聪明的很,明明达到玉清境四层,能驱物攻击,可却选择了金蛇鞭这种靠气力多一些的武器,用原有的一分灵气转换到了半分,从而只需驱动蛇头便好,不仅能攻其不备,还可以防止浪费灵气的使用,妙,妙啊!”萧山笑着说道,今天的他不在摆弄夜光杯,而是放到一侧。
“哈哈,都是她自己领悟的,我这个当父亲说出来有点惭愧,在修行方面并没有出多大的力,一直是她娘督促,这金蛇鞭便是她娘给她的。”柳镇南依靠在椅子上,神色略微放松了一些。
“难怪,月如这丫头的步伐手段看着眼熟,原来是柳夫人亲自指导的。”王家王青汁凑过来。
“只是这母女俩天天研究功法修行,搞得我在家的地位是一天不如一天。”柳镇南打趣道。
“哈哈哈”,看台上笑声四起,都知道柳镇南开玩笑,气氛顿时轻松了一些。
石台上的气氛截然相反。
柳月如手中金蛇鞭挥舞的越来越快,与萧山的说法相反,她并不是为了减少浪费灵气才选择的金蛇鞭,而是因为她从小习武,喜欢武器那种沉甸冰冷的质感,握在手心里的感觉很安心。
易学在石台上可就吃了苦头,这女子也不知吃了什么药,劲头这么猛,有好几次自己差一点被抽开了花,而那奇怪的鞭子总是能选出刁钻的角度来攻击他,像有灵性一般,棘手的很。
突然那金蛇一声吼叫,从中间呈现出不同的光芒,分裂出七色彩虹,使人不能直视,数息之间光芒消失,只见金蛇鞭上多出了六条蛇头,共七条威风凛凛的蛇头在空中张开血盆大口,似要吞噬了这天地。
观看的人群和看台上都同时惊呼,从未看过这等武器,这是变化奇妙,
柳月如踏风跃起,鞭子顺势一挥,七色金蛇在空中狂舞,划出完美的弧度,“啪啪啪”坚硬的石台上抽出令人触目惊心的痕迹。
抖、劈、撩、扫、缠五种金蛇鞭的技巧被柳月如发挥的淋漓尽致,石台上犹如绚烂璀璨的舞台。
易学运用躲,闪,滑,遮,挡轻盈的步伐在石台上来回躲避那七色彩金蛇。
一时间石台上激烈非常,声音与色彩旳交织,使台下的观众感觉不似在看一场必须决斗,而是一出绚丽多姿的舞曲台风。
突然,七色金蛇中,一股红色光芒射出,极速向易学射来,擦肩而过,划出一道血痕。
易学没想到这野蛮少女太过豪横,不依不饶,攻势越来越猛,皱眉看向少女的后方,咧嘴一笑,顺势扔出手中木剑,向少女飞去。
看台上众人又是一声惊呼,易云峰“腾”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握紧双拳,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玉清境第四层,没想到啊易族长,藏的真够深的。”萧山阴阳怪气的说道。
“哈哈,诸位误会了,我等也是刚刚知道。”二叔在一旁解释道。
“哈哈哈,我看倒是不错,不过就是你易家最近到底研究了什么,上次那个易小书就有万般灵宝法器,已叫我吃惊不小,而这个却是一把长了一片绿叶的木剑,当真的世上罕见!”夏侯雷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颇为欣赏这等神奇的事物。
“呵呵,这……这都是这帮臭小子自己研究出来的一些不务正业的玩意,不足挂齿。”二叔尴尬的笑了笑,重新坐回了位置。
柳镇南意味深长的看着易云峰,没有说话,蹙眉深思了片刻,目光又重新回到了比武台上。
木剑穿过七条彩色金蛇,直奔柳月如的面门而来。
柳月如一惊,显然也没有想到这呆瓜小贼居然与自己同样的境界,一时乱了章法,勉强躲过。
可易学与那木剑心意相通,运转体内灵气,驱动木剑在空中向柳月如刺去。
柳月如被那木剑步步紧逼,手里的动作便慢了许多,易学顿时轻松了不少,快速穿过七条彩色金蛇。
“好步伐!”众人高呼。
柳月如见易学准备近身,便七条化一条,恢复了原本的金蛇鞭形态,踏风跃起,一鞭子抽在了木剑上。
木剑“噗”的一声插进了石台上,周围尽数龟裂,可见力度强硬。
易学趁机跑到柳月如面前,伸手背后虚空一抓,木剑无视阻力一般,“嗖”的一下,飞到了易学的手中。
易学咧嘴一笑,“就是现在!”
柳月如感受到了危险,一手高高举起金蛇鞭,口念真诀,运转灵气,只见金蛇缠身,光芒四射,把她围了起来。
而易学却是不以为然,抓住木剑,心念一动,“腾”的一声,木剑升起红色火焰,宛如一轮红月在台上燃烧。
台下的冷血看到这一幕“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易学有意为之,离柳月如两拳距离的空中,劈了下去,一轮火焰在台上亮起,盖住了金蛇鞭所散发出的光芒。
可让易学出乎意料的是,面前的野蛮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最惧怕的就是火焰。
柳月如被这一下惊的不小,尖叫了起来,手中的金蛇鞭一松,光芒瞬间消失,掉落在地上,身子不由的往后退去。
可她此时站的位置,是易学刚刚故意用木剑逼退的石台边缘处。
“啊”柳月如一脚踩空,整个人向后倒了过去,
少女在空中乱抓,少年见状,一时情急,伸手握住那柔软无骨,细腻雪白的玉手,但因身形未稳,少女力度之大,两人一同掉了下去。
仿佛那一夜,那一时,那一刻,那两个人,拥抱在一起摔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