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嵛山太清观内此时走出两位道士,一老一少。垂髫之年小孩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开心,老的脸上却是平静甚至隐隐还有几分严肃。
“师尊,走快两步嘛。”紫霄子对于下山很是兴奋,一直走在前头,这是他第一次下山。虽然是第一次下山,但他早已听到过偶尔上山进香的客人说山下就是炼狱。
可紫霄子从唐诗中读到的都是大好河山啊!
与苏元朗沉稳之风不同,即使年过不惑,一腔热血在心中也难以平息的谭峭看着在前方飞奔的紫霄子,脑袋中突然出现一幅太清观香客盈门的画面,以及有朝一日紫霄子登顶山巅的样子。
他异常雄心勃勃。
“那一定很盛大,就如日出东方,紫霄...孤世。”谭峭首先想到的是“耀”世,但耀用来形容就太普通,“孤”才显的与众不同。
紫霄子飞奔着下山,此时他亦是凝气修为可以飞掠,但在太清观内有诸多规矩,其一便是未达真人位号不得在山中飞掠。
飞奔到山腰便见天枢子背着短弓,盘膝坐在凉亭,身边还放着两个包袱与箭囊。
“师兄!”紫霄子飞掠到了天枢子面前。在师尊与师兄面前是最轻松的。
“此次下山降妖除魔,我都准备好了,符箓、丹药、武器一件不少。”天枢子拍了拍短弓,又拍了拍包袱,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
看着邀功的天枢子,谭峭只轻轻点了点头,紫霄子开心的给天枢子道谢。天枢子也不是不了解谭峭,若是他出言便也是说些不好的话,没有夸奖对自己而言就是最好的夸奖。
“师尊,若是遇到同为道士在除妖怎么办?”紫霄子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时逢乱世,三清道门同气连枝,万变不离其宗,应共同抗敌,不分你我。”谭峭正色言道,“若是下山遇到三清门下荡妖除魔要出手相助。”
“徒儿铭记于心。”紫霄子点了点头,觉得懂怎么做。
“若是遇到佛门之僧尼呢?”天枢子想的更多一些。
“早在百年之前,佛门与道门爆发数次大战皆以道门惨胜,百年以来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总是不停,若是遇到他们不曾求救,我们无视即可。”谭峭言语之时拿过包袱,迈步下山。
紫霄子再度点了点头接过天枢子递交的短弓与箭囊,天枢子拿起包袱跟在谭峭身后。紫霄子幼小,不得不加快脚步跟上谭峭。
此时天下道门林立,道士丛出,群雄并起。这些道士可分为三大派别,最负盛名实力最强的玉清派,号称最能感悟阴阳的太清派,符箓最齐全号称金符出则移山改河的上清派。除此道门三大派别之外,还有两大武林派别南宫北宫,两大佛门之密宗禅宗。
江湖之中还有许多好事者集结而成的组织,有些组织专门排天下群雄进榜,武力分别有解元榜,会元榜,状元榜,此三榜入十人成就经典。
美色分别有沉鱼落雁榜,闭月羞花榜,此二榜只入三人成就经典。群雄与美人自然无意进榜,可好事者偏偏喜欢排,民间也喜欢这些排榜,也只能任之由之。
五个榜总三十六人,令天下其余英雄与美人黯然无光,不可比拟。
这五个榜历来久远,群雄虽无意去争,但也不想落后,因此在排榜更新前都会努力提升,期望进榜。五个榜每三载更新一次,距离上次更新已过一载。
紫霄子与天枢子待在一起总有言不尽的话语,山腰直到山脚充满了欢声笑语,到山脚三人转身向西,直奔东岳去。
昆嵛山到东岳足有一千一百里,若是按照紫霄子一掠两丈的速度前进,再加上途中休息,那非得八九天才可到,接而在东岳待上五天。这样算一来一回几乎要一个月,谭峭不想外出这么久。因此他背着紫霄子,紫霄子背着短弓箭囊,天枢子背着两个包袱跟随在后,这样子一路飞掠,速度一点不慢。
虽然行程路线早已规划好,但谭峭为了照顾紫霄子每到一村庄便会停竭,休息一个时辰再度上路,如此行进了四天终于到达东岳脚下。东岳脚下有村庄,又是临近黄昏,因此谭峭打算整休一晚,明日大早登山。
谭峭三人住进一鳏夫家中,给了二两银子。鳏夫有些开心,一是二两银子在冬日可以买件好衣袍,二是家中许久没来过客人了。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谭峭三人住下之后,鳏夫又是杀鸡又是煮鱼,好生招待他们。谭峭看着桌上看着丰盛的佳肴却是无从下手。入太清派后,他常年吃素,少有沾荤,面对热情的王大爷实在是不知说些什么好。
“无有五荤四辛,自然能够入口。”谭峭并不禁止两位年纪不大的徒弟吃荤。
所谓五荤四辛的五荤是指葱、韭、蒜、薤、荽这五种香气浓艳的菜蔬,四辛是指花椒、茴香、八角、辣椒这四种。另外还有四禁食——勤奋劳作的牛,孝心可嘉的乌鱼,矢志不渝的鸿雁,终生随主的狗。
紫霄子与天枢子在餐桌上大快朵颐。鳏夫一生贫穷家徒四壁,“餐桌”不过是临时用树木搭建而成的,不过丝毫没有影响到紫霄子与天枢子。
在四天乡野路程中,紫霄子与天枢子一直吃烧饼与水果果腹,根本没有机会碰到荤肉,加之明日还要登山,状态必须得恢复到顶峰,这便吃的满嘴是肉。
靠山而活的王大爷可不管食不言寝不语这一套,边慢吞细嚼边大声言语欢笑,可紫霄子与天枢子吃的很快,这顿饭不过半个时辰便结束了,紫霄子与天枢子吃完饭想要去练功。结束时谭峭脸上露出解脱的神情。
见着谭峭的神情,王大爷以为道士三人都很开心,于是让谭峭监督紫霄子与天枢子练功,王大爷自己收拾碗筷。
此时凝气修为的紫霄子箭术并未大成,只有基本的准头与威力。弓臂材料取自太清观内千年柏木,弓弦取自百年前在海边兴风作浪为害一方的蛟龙的龙筋。箭的材料与弓臂材料同样。
此等材料所做的武器可算是上等杀敌利器,于十丈之内射中敌人头颅不在话下。但谭峭教导紫霄子心中戾气不可太重,若遇到是杀人劫匪射其心胸便可,射头颅总是不太好。
天枢子是谭峭脉下,学的只能是谭峭教的,自然就不会什么箭术,更不可观看《阳符经》,因此只会一些虚实之间,识道进而调动阴阳的法术。
天枢子的本领与紫霄子的并不差,但是他最近练功时总是心不在焉,数次施展法术都不显灵。谭峭见着并未多问,只是在旁提醒,天枢子每次也只是点点头。
“贪狼星君天枢子,碧霄云上落仙女。”谭峭看着天枢子摇了摇头,心中想把落字改掉,但一改便泄露天机,他还不想自己的徒弟出事。
在下山之前,谭峭便请过师弟算上一卦,卦显大吉小凶,要先挺过小凶,才能够面对大吉。谭峭在细细斟酌过后,还是决定带着两位徒儿下山前往东岳。
正好是可以利用小凶去磨练徒儿追道的坚毅之心。时逢乱世,需要面对的不只有魑魅魍魉,还有各种各样的诱惑层出不穷的骗子,这一切唯用追求道的心去杀去解。
谭峭也有自己的功课要做,监督一个时辰后便转身入房盘膝而坐。没有了监督,紫霄子与天枢子逐渐懈怠,收拾好弓箭转而去附近河中洗澡游泳。
此时夏至,天气逐渐炎热,自然令人心中莫名躁动,入了清凉的河水,紫霄子与天枢子舒适很多。太清观离蔚蓝之海不过千里,偏偏谭峭不肯去看蔚蓝之海,要不然定能在大海中畅游一番。
紫霄子年幼,此条大河极其深,约莫有六尺,因此紫霄子只敢在靠岸的地方泡着,天枢子在河中潜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