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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瘟蟾

画棺匠 爬沟沿 2587 2024-11-12 08:57

  一见这字,俩人面色大变,如火焚身。

  “拿开!拿开!”

  字如梵音,降魔镇妖,这俩仓皇大叫,抱头鼠窜。

  大嘴跟后头,这拉一把,那扯一把,踢一脚,打一拳,拿手一掏,哎,红褡裢给拽下来啦。

  俩人丢了褡裢,可够惊惶,想抢回来,一瞅那字,又焉儿了。

  手脚当蹄,连滚带爬,再一瞧,嗬!跑二里外啦。

  大嘴攥着褡裢,一解开,打眼一瞧,哎,嘛玩意儿?

  枣核般大,得三百个,像是灶糖,又像印玺。瞧仔细了,吓一跳,是棺材!

  三百多小棺材,棺材两侧刻八仙,亡者随从去九天。前雕龙须,后镂凤爪,上下刻着虎骨、鹿角、牛蹄、豹子筋、王八蛋……

  大嘴瞅着瘆人,拎到家里,给大人看。大人一数,嗬!整三百六十口小棺。

  棺不吉利,放灶台里,寻思烧了吧。烧半天,烧不坏,铁旮瘩一般。

  没辙,放一夜,第二天起来,打眼一瞧,哎,红褡裢没啦,小棺材也没啦。

  这事儿可古怪,更古怪的还搁后头呢。

  过没几天,南边镇子发瘟疫,又是火烧,又是水泼。等瘟疫过去,这一算,死人整三百六十。

  听这数,大嘴他爹心一咯噔。这事儿忒邪乎,他不敢声张,只跟隔壁老王说了。

  “你自个听,我就说你一人,可别朝外论叨。”

  老王直点头。

  “你自个听,我就说你一人,可别朝外论叨。”

  老王又对老李这么说,老李直点头。

  也就两天,甭说邻里,隔壁镇子都传开啦。

  人传人,传的凶。又有人说啦,疫病前一晚,瞅俩红衣人,挂着红褡裢,打镇南老槐树跟前过去。

  这一说,不得了,炸锅啦!

  四下一合计,这俩红衣人,不是瘟神降灾,就是歹人放瘟。

  镇里有个王武师,开武馆的,德高望重,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教出过武状元。

  镇里瘟灾,他家死人最多,成天抹泪,饭量大减。以前一天八顿,这会一天六顿就吃不下啦。

  他人脉广,路子多,差人四下打听,连寻几天,哎,还真给他找着啦。

  俩时辰前,俩红衣人过二里坡,红褂子,红褡裢,八成是这二位。

  王武师门下弟子多,道上朋友多,京城武馆,都给他面儿。

  聚上百号人,抄着刀枪剑戟,拎着斧钺钩叉,吃着酱鸡炉鸭,直奔二里坡。

  到了地界,没瞅见人。坡南坡北,两条古道,走哪条了,不好盘算。

  百十号人哪,有金子门的,挂洒火衫,戗金算卦,摆六爻卦,要算一卦。

  王武师直摆手,说这迷信,咱不来这个,还是扔鞋吧。

  鞋一扔,指北,嗖!乌泱泱一群人朝北追。

  追几里地,嚯!还真追上啦。

  上百人围一圈,堵住俩红衣人,乌嗷嗷要杀人。

  王武师别看武行出身,可人知礼数。这一上去,嘴里没一个脏字儿,抄起朴刀,哗楞楞照脑门子砍。

  两手攥刀,这叫双龙抱月。尖刀刃,宽刀背,煞白刀尖,亮红稠子穗。

  单刀看手,双刀看肘,大刀看滚手,朴刀一甩,他来个夜战八方藏刀式!

  大枪为百兵之母,花枪为百兵之贼,单刀为百兵之胆,大刀为百兵之帅。

  好朴刀,颤巍巍如苍龙入云,扑棱棱如怒蛟出海。

  势大力沉,照红衣人那么一劈,再一瞧,嚯!了不得,这刀断啦。

  红衣人如有妖法,刀一沾上,嘁哩喀喳碎了一地。

  可人几十年老武师,只会刀法?那不能够。镗棍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任嘛任样,哪个都精。

  您瞧,这又耍上剑啦。点剑式,劈剑式,崩剑式,截剑式……

  八大剑势打头,十大剑招跟近:仙人指路,青龙出水,吕祖背剑,仙人撩衣,老汉推车……

  呛啷啷一通剑法使完,再一瞧,嗬!地上躺一瓷实。

  真不是对手,他没辙了,顾不得身份,以多欺少,要群殴啦!

  人来不少,亲朋弟子,旧交老友,加一块,算上他,整一百人。

  百人齐上,任你妖术邪法,也得歇菜。

  他是老武师,好面儿。这一琢磨,百人齐上,人多欺负人少,拉不下那脸,臊得慌。

  一番合计,算了吧,还是九十九人吧。

  九十九人,持枪拿棒,拎锤攥叉,这个亮刀,那个拔剑,前头抡斧,后头耍枪,赶集一样。

  家伙一亮,招式一使,了不得,刀花斧影可就劈将过去啦。

  就是九十九头猪,那也够抓半天的,更甭说九十九名江湖好手啦。

  俩红衣人再能耐,拳风掌影,刀光剑花一股脑招呼上来,他也招架不住。

  两边试了几招,红衣人刷刷中两刀。一刀在肋,一刀在腿,砍的可瓷实。

  眼瞅着受伤啦,可您瞧多怪,按着腿肚子,捂着肋叉骨,愣是不流血。

  俩人一瞧,干耗着不成,手朝红褂子里一伸,再一瞧,嘿!掏出个老物件儿。

  嘛玩意儿?小棺材。前头褡裢里小棺材三百六,个个乌漆麻黑。这个不一样,小红棺材,亮红,满堂红。

  棺材在手,揭开棺盖,俩人叫了声“瘟蟾”,话一撂地儿,嚯!一只铁蛤蟆可就蹦出来啦。

  头尖尾大,四足蜷曲,背上流黑水,一坨铁疙瘩。

  俩人瞎鼓捣一阵,铁蛤蟆嗷哧一声怪叫。

  “吟——”

  一副蛤蟆样,怪叫如龙吟,初淅沥以萧飒,忽奔腾而澎湃。如雨骤至,波涛夜惊,似敲兵戈,金铁皆鸣。

  蛤蟆一声叫,如阎王点卯。

  一众江湖好手,百十武林好汉,如中狮子吼。

  粗气呼着,耳膜鼓着,肺腑堵着,腮帮努着。

  一声啸叫,如蕴百年内功,声震心魂。百十名江湖好手,刷刷躺地一半。

  可没完呢,站着的,躺着的,趴着的,杵着的,浑身冒黑水,皮肉起毒疮。四肢五脏渗血,六腑七窍流脓,这是染上瘟疫啦!

  摊上瘟疫,眼花耳热,出血流脓,可好歹能撑两天,这可不一样。

  这瘟疫一上身,个个抱头哀嚎,指甲抓地,脸红眼凸,也就一口茶的功夫,哎,都化成一滩脓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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