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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船栏还管渔人家婚丧嫁娶?

  李渊刚开始跟庄业接触时,只当是对方性格不同于常人,身上有种江湖侠客的风范。

  后来感觉到庄业对自己格外关照,又误以为是看重自己身上的本事。

  如今这么一听,李渊方才发觉是自己想多了。

  武道天赋上面,或许有部分原因在。

  但比之于救命恩人的独子这层关系,显得微不足道。

  虽来到此世界已然无父无母,可父辈的余荫,却让李渊受益匪浅。

  站起身来,李渊抱拳拱手。

  “庄哥,衙门口那边关于张家兄弟一事,多谢了。”

  “无妨,权当是回报你父亲的救命恩情。”

  庄业摆了摆手。

  衙门里的关系还在,张家兄弟又不过是两个不起眼的混混。

  任何案子想要闹大,引起衙门的注意,有些前提条件是必不可少的。

  一是有人为死者伸冤,二是死者的身份敏感,三是入了大人物的眼中。

  许多条件中,张家兄弟甚至满足不了任意其中一条。

  稍微打点一下,衙门中有人帮忙遮掩一下,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自然就能安然无恙。

  命案听起来唬人,报上去也不好听。

  但,要看是谁的命。

  小人物的命,向来不值钱。

  “庄哥我能多嘴问一句么?被发现是张成的尸体,那张业的尸体呢?”

  “想要彻底撇开关系,知道的越少越好。”

  张成是被李渊一击打中后脑勺毙命的,致命伤只在头颅上。

  鳄鱼咬掉头颅,死因就很好糊弄了。

  但张业是被活活打死的,身上残留的痕迹过重,庄业当然是换了另一种处理方式。

  李渊不知道尸体的去向,更好。

  “行,我不问了。”

  “你放心好了,尸体处理的很干净,你也不必担心日后会因这件事受到牵累。今天下午张成的尸体就会被送完义庄,晚上就烧的一干二净。”

  抹除痕迹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以火焰焚尽。

  庄业考虑的可比李渊周全多了,他不仅得确保此命案跟李渊撇清关系,也得确保不会牵累到庄新等自家兄弟,乃至是衙门帮忙的所有人。

  人家愿意帮忙的前提是,你给出足够的好处,并且不会让对方因为此事被秋后算账。

  沉默片刻,庄业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我知你不愿屈于人下,但武道一路若无人引路,注定成就有限。我师父是飞龙武馆的馆主,你拿着这份信去飞龙武馆,一切习武所需银钱,由我庄家负责。”

  “啊?这不合适!”

  李渊知道庄业是个讲究人,但没想到对方这么讲究。

  又是帮自己掩盖命案,又要帮自己出武馆学艺的钱。

  所谓无功不受禄,父辈的恩情,自张家兄弟命案一事算两清了。

  如此厚礼,恐怕承受不起。

  “庄哥,你父救了你一命,你帮我消了张家兄弟的命案,也救了我一命。你已还清我父的恩情,反倒是我欠了你的人情,不敢再受你恩惠。”

  庄业闻言捏着介绍信迟疑片刻,神色严肃,“我这封介绍信的份量,可不止是介绍你进武馆这么简单,你想好了?”

  “无功不受禄,多谢庄哥美意。”

  进武馆是李渊一早就计划好的,但靠这种方式进武馆,非他所愿。

  何况如今过三关的秘诀在手,差的只是时间和银钱。

  这方面的问题,李渊想凭自己的能力搞定,而不是假借于他人之手。

  欠人的东西,迟早是要还的。

  ......

  离开花溪酒肆,李渊从西城门离开,走向西河域船栏。

  庄新之前的意思,他可以去西河域船栏取回自家的乌篷船,银子算欠他的。

  没心没肺攥着庄业的介绍信去武馆,白嫖人家的资源,李渊自问受之有愧。

  但自家的乌篷船,还是得拿回来。

  张家兄弟的命案已消,庄业没必要诓他,李渊觉得银子没必要在藏。

  命案尚在,银子说不清楚是麻烦事。

  命案没了,银子多或者少,自然就不那么重要了。

  李渊又不是官身,没有类似“巨额财产来源不明”之类的罪名。

  改天跑一趟花溪酒肆,再把船钱给庄新便是。

  西河域船栏离清水城不远,不过半个时辰脚程。

  平缓辽阔的江面上,码头旁停靠着不少船只,三三两两的渔人家,或站或坐。

  有的刚刚打渔回来,有的正准备收拾收拾出船。

  在水面上略微扫视了一圈,李渊一眼就认出来自家的乌篷船,正停靠在码头附近。

  西河域船栏的排场,自然比不上坊市内的船栏阔气,占地范围却远比坊市内的船栏大得多。

  一排排小屋里,小半是船栏的人住的,大半是停船渔人家住的。

  能住在这里的渔人家,基本上都是跟船栏关系极其密切、合作多年的渔人家。

  在渔获歉收的时候,船栏非但不会为难他们,反而会照拂一二,帮他们渡过难关。

  船栏在清水城的地位之所以如此特殊超然,跟当地的习俗、经济结构,人口结构是息息相关的。

  哪怕到如今,渔人家依然是清水城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只是重要性和地位高低,向来干系不大。

  种地的农民在任何封建王朝,都是最重要的基石,你听说过哪个朝代农民是能说上话?

  渔人家重要,但打渔人不重要。

  你不打渔,清水城有的是人愿意打渔。

  走进船栏内部,李渊看见一位模样清秀的少年,正趴在账台前书写,好像是在记账之类的。

  到近前一瞧,的确是在记账。

  但跟李渊以为的不太一样,上面写的都是欠钱的渔人家。

  一月、两月息钱倒是比较正常,可他居然在上面看到,“陈家娶妻借钱五两”、“周家发丧借钱七两”的字样。

  什么情况?

  船栏还管渔人家婚丧嫁娶?

  李渊皱着眉头,以往可没听说过船栏有这个福利。

  船栏当年要是有这个规矩,以他爹李明德的老实性子,多半就将船停在船栏码头,跟着船栏混了。

  如此想来的话。

  这恐怕不是船栏的规矩,而是西河域船栏......

  更准确的说,是庄业管辖下,西河域船栏形成的新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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