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只有有缘人才能得见,那意思是,冥冥之中我与不秋道长的相遇,是因为有缘咯?可是,他是因为与我撞到了一起之后,才变得能看见我的。那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关联吗?
如果说,我就是父神的那一缕人魂所化。既是为了重回于世,才历经那么多年集天地灵气的孕育重得肉身。可如今肉身被毁,据那两个声音所说,连我的名字都从生死簿上抹除,不得进入轮回转世了。这就意味着,我无法再获取肉身,只能永远变成一只游尸小鬼在世间游荡。
思及此,我的心情,顿时便感到万分沉重了起来。虽然我现在是能触碰这世上的一切没错,甚至也不惧阳光,可以说是与常人无异。但...我没有办法像常人一样融入他们呀。毕竟是我能看见他们,他们看不见我啊。再者,在这个以妖为敌,以修仙为上的世界里。我这样的游尸小鬼,只能是被当成异类来对待。更何况,我还不能大张旗鼓的四处游走。因为我并不知道害死我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又是人是鬼,还是神仙妖孽,亦或是山精野怪,种种皆是有所可能。
若他们晓得我从黛桥的口中逃脱了出来,说不定又会想尽办法的要将我弄回那寅鼎深渊去。
而且我隐隐觉得,定是因为我的出现,阻碍了某些人的某些利益的获取,所以才会遭到他们的残害。要不然,我实在想不出,这其中还有什么理由,会导致我的死亡。毕竟从不秋口中得知的父神盘古,对于这世间万物来说,可是应该感恩的赋予者。
见我知道了这些事以后,瞬间变得沉默不语了起来。不秋许是明白我心中所想,于是宽慰我道。
“其实,兄台也不必过多猜想。事出必有因果,所以,我们且行且看便好。因为纵使忧心,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过好眼前,其他的,就交给来日方长。”
其他的...交给来日方长...
不秋的话,仿佛瞬间点醒了我一般。
是了,纵使现在想破了脑袋的去忧心一些根本没发生,或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对于现在的我,根本没有任何帮助。所以,往前看,既是前方无路可走,后方无路可退。那便先朝前替自己铺就一条路出来,且行且看。
“嗯,道长所言极是,我明白了。”
见着我的语气终于重新开始活泛了起来,不秋道长仿佛也暗松了一口气,于是他赶忙转移话题道。
“啊,既是你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那倒不如,咱们现起一个新的如何?!”
不得不说,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我。确实,既然接受了现状想要重新开始,那么,就要从一些细小的地方,开始做出改变。起一个新的名字,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第一步。
“道长这个提议甚好!!那不如,便劳烦道长为我想一个!?”
“这...贫道才疏学浅...”
“诶!~道长莫非框我不知,您这名字,就是何等风雅。”
“可...”
“啧...翎游,你说,师父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呀。你瞧瞧...自从三日前他重伤回来,今早清醒过后就一直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哎...怎么办呐?我们要不要找禄翁来替师父瞧瞧呀...”
不秋道长的话还未讲完,我就忽然听得门口处,悠悠的传来了芣苢满是担忧的说话声。我这才回头一瞧,就看到她和翎游两人,一个扒着门框,一个蹲在地上,皆是愁容满面的在盯着他们此刻仿佛在同空气说话的师父。
我这才意识到,现在除了不秋道长,芣苢和翎游两人,是看不见也听不到我说话的。所以,他们俩才会一副忧心忡忡他们师父是不是见鬼的表情。不过,他们也确实是没有说错,他们师父,的确是见鬼了。
见着翎游急匆匆的跑走去找什么绿翁,说是要来替自己师父瞧瞧,我本想让不秋道长出口制止,可没想到他误以为我会生气芣苢说我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还向我道歉赔笑。我自是不会在意这些事,只是恰好在此时,他又忽然将眼神越过了我,看向了身后已然天光大亮的天色,随即就忽然听得他突的开口道。
“昂头冠三山,俯瞰旭日晟。晟...诶!?不如,便取一个晟字如何!?”
“安!?什么...什么晟...”
见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秋道长立马就开始激动得又想爬起身来,我赶忙上前将他按回了软榻上。可他却顺势拽住了我的手臂,然后兴奋至极的继续说到。
“名字,你的名字,名字呀!!”
“哈?!名字...哦哦...倒是一打岔,我自己给忘了。你是想说,取一个晟字为我的名字吗?”
见我终于会意,不秋立马点头如捣蒜。
对对对,晟为光明之意,也作期望你有个得见天光兴盛的未来,你当此字如何!?”
晟,听来,确实不错。
听完不秋道长的话,我也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我身后的那片从窗口洒进来的耀眼光亮,心下...仿佛瞬间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
“好,那日后,道长便唤我阿晟吧。”
“阿晟?!”
“嗯。”
“哈哈哈!不拘小节,甚好甚好!!”
这没想到,我的名字,竟会如此一拍即合,说定就定了下来。
只是,我们这边倒是相谈甚欢,但门口负责“看守”的芣苢,见着他师父对着空气,又是兴奋的要爬起来,又是嘻哈大笑的,那一整张小脸儿啊,简直是臭到不能再臭了。
“啊...师父...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竟将你害得如此凄惨...呜呜...师父...”
见着芣苢扒在门框上,越说越心酸,越说越担心,竟开始嘤嘤哭泣了起来。这不秋道长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这非正常人类的举动,在看不到我的芣苢眼中,究竟会是多么的诡异。
于是他赶忙冲着芣苢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可芣苢哪儿敢呀,她哪儿知道这冲自己招手的,就是自己真正的师父,还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附体了的傀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