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狱峰。
山巅之上，云雾缭绕，似轻纱漫舞。古松傲立，遒劲枝干直指苍穹，唯有极目远眺后，方知山峦连绵，天地苍茫。
两道人影隔青石而坐。
张清执黑子，山与海执白子。
张清羽耐心等待着童子摆上棋盘，有些好奇地看向对面身穿旗袍的少女:“山师妹，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我这了？”
“我可是知道，你一直最讨厌男子，平时也不找我，怎的又来师兄的雷狱峰了？”
山与海摇摇头:“师尊最近因为大泽山脉的事情繁忙，现在其他事务由我处理。”
言罢，少女落下一字。
“为泽府大庆一事？”
张清羽仿佛猜到了什么，目光微亮。
山与海点点头。
“宗门上是如何想的，这次泽府大庆到底管不管？伤天害理，有违天和。”
“大战将起。”
少女简短回答了四个字。
得到这番暗示，张清羽有些激动，拈住棋子的指尖微微颤抖，落下后，刚想说些什么，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他的面色极度苍白，胸膛不断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将手帕捂住口鼻。
咳嗽声持续了很久。
待手帕再次拿开时，表面已是大片腥红，紫黑色的鲜血布满表面。
其中血气上涌，腥臭难闻。
这一切无不在预示着，紫府中期修士，雷狱峰外门长老，张清羽命不久矣。
“你的伤如此之重？”
“宗内有不少疗伤丹药，以你的贡献可随便兑换，怎得还弄成这样？”
山与海目光微凝，落下一字。
片刻后。
张清羽的面色好转一些，缓了许久，才喘着粗气开口:“《一气周元勘天术》就是如此霸道，每次推衍妖族大妖的行踪，都是以寿元为引，修为为基，如此几番下来，已是伤及紫府根本，寻常灵丹妙药可补不上来。”
张清羽微微摇头，但眸底并无难受与不甘，有的只是对人世间的惋惜。
“既然如此，我去求师尊。”
“让她将你的推衍任务暂时取消，让你回复元气。”山与海摇摇头，将棋子放下。
话音刚落，张清羽接下来的一番话就让山与海哑口无言，她只好沉默下来。
“你以为师尊不想吗？”
“但现如今大泽山脉异动连连，恐有大妖出世之相，不只我们神霄，天星道宫，玉清宗等诸多宗门都在进行推衍。”
“大战将起，战机稍纵即逝，若是能提前一息知道大妖动向，宗门大能便可以化身降临大泽，在百万里之外斩杀大妖。”
“而这些，都是要靠《一气周元勘天术》进行推衍，但宗内只有我精通此术，所以参不参与推衍，都不是师尊能说了算。”
“更何况，灵蕴一脉一直在和我们对着干，师尊还得将心思放在那边。”
其音刚落，张清羽又猛烈咳嗽起来，胸膛起伏不定，身体颤抖不止，神色极度痛苦。
见状，山与海轻叹一声，带着拳套的手摆了摆，又隔空把几道气血打入张清羽体内。
我又怎能坐视不管，累便累些，但只要能为宗门出力，也值了。”
山与海并无多言，只是轻叹一声。
山巅的气氛沉闷了下来。
过了不久，山与海率先打破了平静，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纸，推至张清羽身前。
“在宗内不久。”
“我倒是发现一名弟子，或可栽培。”
张清羽有些好奇，将黄纸隔空摄入掌心，轻咳几声，看向其中的内容。
很快，他放下黄纸，缓缓开口。
“从大泽山脉中走出，归来已是炼气？”
“斗法能力不错。”
“水火双灵根？”
“天资上等。”
“绘出的黄阶中品开锋符堪比黄阶上品？”
“在符箓一道上颇有天资。”
“炼气一层击败炼气二层的弟子？”
“斗法能力很强。”
说到这里，张清羽出言打趣道:“山师妹怎么有如此闲情逸致，这是准备收徒了？”
“还不确定。”
山与海点点头，解释道:“师尊近日十分劳累，我也想有人分担一些，更何况脉内情况你是知道的，这次内门选拔……”
“我脉并无在炼气期的强势弟子，恐怕内门选拔之后，要丢掉不少话语权。”
张清羽微微颔首:“此子倒还不错，不卑不亢，心性，武功都称得上上品。”
“只是不知其心性如何，这关乎修为之根本，乃是重中之中。”
“不过，师妹大可放手一试。”
听闻此言，山与海顿时笑道:“择日不如撞日，那就借师兄的问道泉试试。”
“山师妹原来打的是这番主意。”
“我说怎么突然来我这。”
理清脉络后，张清羽摇头失笑道，虽同意山与海此举，但还是开口提醒道:“通过问道泉极为不易，此子很难出什么成绩，哪怕是在本峰，这试炼也只在筑基弟子功课中。”
“随着测试者前进。”
“它会激化出心魔，具体化的心魔。”
“心魔之威，恐怖如斯，哪怕是一些紫府长老，面对心魔也小心翼翼。”
“不过……”
“渡过心魔，不仅道心会坚韧，神识也会进一步提升……但他很难通过考验。”
张清羽摇摇头，言语中对李宁安此行并不看好。
“我相信他。”
山与海淡淡回答道。
见此，张清羽点点头，话锋一转道:“虽说宗内已经决议，由我先升至金丹，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将此子带回，倒是给我一个启发，我应该也找个徒弟传承衣钵。”
山与海双手环抱胸前，淡淡道:“如此也好，我脉多一个人，也少一分压力。”
“毕竟。”
“整个神霄宗能在培元大陆排得上号的炼气骄子也寥寥无几，配不上上三宗之名。”
听闻此言，张清羽微微颔首，很快，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这也是门内提前进行选拔的用意？以往都是炼气五层才有资格参与，如今开放到炼气二层了。”
“张师兄明白就好。”
两人三言两语间，就已做出决定，开始认真对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