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牛送走了郎中便去找那个冯神医去了。他沿着青田路一直往北走,又问了几个路人,才知道冯神医的住所。听那些路人说这位冯神医真不愧为当地的神医,他一来就治好了各种疑难杂症,有不少人都是起死回生呢。朱二牛心想那些路人都如此说应该不是假的。
到了地方,朱二牛抬头一看,还是一所大宅子。照朱二牛看,这宅子比起金展华的一点也不次。看那朱漆大门,看那高门阔府,可不是一个有钱的主吗?不过,这个冯神医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夫,他真的能有这么多的钱吗?还是说这个冯神医根本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呢。他该不会仗着自己可以治病救人就要许多银子吧。
其实这一路走来,朱二牛怀里的银子已经不多了,除去托庄歆瑶送给李月莺的那一百两,他身上就还有一百两了。他想着如果将军府实在进不去的话恐怕还得使些银子,如果是那样的话,恐怕回家的路费都没了。可若是这个冯神医的诊费相当高的话可叫朱二牛如何是好呢。
还没进门就见到这冯宅的两位护院,朱二牛知道这可不是平常人家的护院,一般大户人家的护院也就是长得人高马大,至于有没有功夫那可说不定。可是这个冯神医的护院居然腰间别着长刀,看起来倒更像官老爷的家里。
朱二牛问他们道:“请问,这是不是冯神医的府上。”
“你如果想看病就进吧。我警告你最好别闹事,不然有你好瞧的。”那护院冷冷的说着。
朱二牛也奇怪,没想到一个郎中家里的护院会这么横,比起那将军府的护院一点也不逊色,这不会就是孤望城的特色吧。可惜杜琳琳不在身边,要不然还可以问问她。
一进到内院便看到了那些病人,他们三个一伍的聚在一起,手里好像都拿着一个纸条。朱二牛刚想往里走,却是一个人上来搭话道:“这位公子,你是想瞧病吗?”
一看这人,白发已有些斑白,差不多五十岁左右的样子。朱二牛来这里当然是看病,当下道:“没错,大叔,冯神医在不在呀?”其实朱二牛的年纪跟这人相差无几,只不过朱二牛看起来确实年轻,倘跟这人以兄弟相称恐其误会,所以只能称对方为大叔了。
“你瞧,这里全是看病的。我家公子有交待,凡是来此间瞧病的都要拿号,有了号才能瞧病,谁来的早,谁的号就早,你今天来晚了,等你排上号恐怕天都黑了。不过,谁让你命好呢,偏偏遇见我,我告诉你,你要想马上瞧病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多少得掏点银子吧。”
“要多少?”一提银子朱二牛的心里就好像针扎一样,身上的钱本来就没多少了,而且金老爷交待的事也没有办成呢。要是在没看病之前就花了银子那也太不值了。
“我看这位公子穿着不俗,对你来说肯定是小意思。十两银子怎么样?”
“十两?”朱二牛吃了一惊,这人还真敢说,一个号就敢要十两银子,那这个冯神医看病还不得要一百两银子呀。照他们这般要法,朱二牛还要不要活了。他们这一路走来,住客栈总共还没花二十两银子呢,他这倒好一张纸条就要十两银子。
“怎么,嫌贵?我说这位公子,你也不打听打听,这冯神医可是孤望城最好的大夫了,他肯定值这个数。”
朱二牛软言道:“这位大叔,我是真的没有那么多钱。我要是真有钱还能不给你,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的两个兄弟病得实在不轻,我真的很想让冯神医赶紧给他们瞧瞧。你行行好,你就看在我是外乡来的份上帮帮忙好不好?”
那人一脸鄙疑的看着朱二牛道:“好了,好了,算我今天倒霉,碰到你这么一个灾星。算我破财好了,来,拿着。”说着那人把一张纸条塞进了朱二牛手里,“谁让我心善呢,要你一两银子好了。”
“谢谢大叔,谢谢大叔。”朱二牛赶紧掏了银子给了那人。
当朱二牛拿着纸条想要进到内厅的时候却是有人叫住了他道:“小伙子,你被骗了,刚才那个人根本就是骗你的,其实你不给他钱他也要给你号的。拿,你看,你是六十一号,我是五十三号,其实你还是排在最后。我看你今天还是回去吧。你今天肯定排不上。”
朱二牛心里恨恨的道:“我去找那人理论去。”
“没用的,那个人跟这个冯神医关系好着呢。再说了,你就算找到他他也肯定跟你说没跟你要银子,如果你敢在冯神医的府上大吵大闹的,你瞧见那些护院了吗?他们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一准把你赶出去。一般第一次来找冯神医瞧病的都受过他的骗。”
朱二牛不知道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个理,他也总算明白无论到哪外乡人总是受人欺负的。
这时候又一个人道:“哎,估摸着我都排不上了。平常冯神医旁边还有个书童帮他打下手,今天他的书童不在,他一个人又抓药又看病的可哪里忙得过来,这不大半天了才看了二十个人。”
朱二牛道:“那你们怎么不去帮帮冯神医呢,帮他拿拿药也是好的。”
“哎,还不是自己没出息嘛。我从小读书就不多,那些字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朱二牛想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刚想迈步进到内厅,却被一个拿刀的护院拦住了道:“你几号,不知道排队吗?是不是想捣乱?”
等着看病的人也三言两语的说着。
朱二牛道:“这位大哥,我家里确实有病人,而且病得很急。”
那护院道:“那也得等。就算马上就要死了也得等,这是我家公子的规矩,你要是胆敢在这闹事,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朱二牛又道:“这位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冯神医今天不是没帮手吗?我可以给他搭把手,也别让大家伙在外面等着急了。”
那护院恶狠狠的瞪了朱二牛一眼道:“就凭你?还给我家公子搭把手?你也配?你滚不滚,不滚我赶你出去。”那人已硬生生的推了朱二牛一把。还好朱二牛已练了功夫,不然被那护院一推真的要跌在地上了,现在看起来这冯神医的护院还真是不讲理呢。
“什么事呀?”却是走出来一个翩翩公子。
朱二牛望去只见此人身披一件蓝白相间的锦段袍,上面绣些青竹细叶,那做工极是精细,一看就知道这人非常有钱。又见此人面貌清秀,两目生得也如女子一般清灵迥异,一张薄唇已有些发干,眉目之间也透着一丝倦怠,看起来很是劳累。
“公子,这人是来捣乱的,公子请放心,我现在就把这人赶出去。”那护院说着。
难道这就是那位冯神医吗?不可能吧。在朱二牛看来那些郎中都是四五十岁的样子,他既然能称得上是神医那最起码也得六七十岁呀。但看这位冯神医最多也就是二十岁上下,说不定还没有二十岁呢,可是这个人竟然真的就是孤望城大名鼎鼎的冯神医。
朱二牛道:“冯神医,我不是来捣乱的,我是来我瞧病的,我家里两个兄弟病得实在很急。”
冯神医的眉头深锁着,清清的眉也别出一股异恙,只道:“你来瞧病,别人却不来瞧病吗?你的病急,别人的病就不急吗?若来瞧病就排队等着,若来闹事你就别怪我把你赶出去了。”
朱二牛道:“冯神医,您听我说,我不是说我要比别人先看,我刚才听说平常总有您的书童帮着抓药,所以看得病人自然就多些,可是今天您的书童不在身边,您一边抓药一边看病不免看得慢了些,我想我也读过几天书,识得些字,所以我想帮着冯神医抓抓药什么的?这样不是也快些吗?再说了,我看冯神医确实有些累了,这样您不是也轻松一些吗?”
其实这也真是把朱二牛逼得没办法了。如果他回去跟杜腾骏和郑子秋说自己没有请到冯神医,还不知道那两个人要把他瞒怨成什么样呢。现在杜琳琳又不在身边,他这笨嘴笨舌的,哪说得过他们两个呢。
“你给我抓药?”冯神医的眉尖一挑,好像见到什么宝贝似的,连眼睛这时候都亮了起来,嘴角处似乎也别着一丝丝笑意。“好好好,来来来,快进来,你来帮我最好了。我跟你讲呀,刚才可把我累死了。我那个该死的书童,让他办个事比蜗牛都慢,你来正好,我只管给他们看病写方子,你只管抓药收钱就行了。”
朱二牛被那冯神医请了进去,但他却觉得这个冯神医说话什么的却带着几分稚气,当大夫的不应该都是十分稳重的吗?朱二牛进去一看,那些药箱子可真就不少,好在那些药箱子上都写着字,虽然看着陌生,但想这位冯神医写了药方他照着字去找不就行了吗?
“大叔,我刚才不是给您开了一个方子吗?我觉得这个方子开得不好。我给您重新开一副好不好?”一进来那冯神医便坐到诊席上,他一边跟那位看病的老者说着一边笑着。谁也不知道这个冯神医究竟搞什么鬼。似乎是朱二牛的到来让这冯神医有了精神。
冯神医写完了方子给朱二牛道:“去抓吧。”
朱二牛果然不负所托,没多长时间就把药抓好了,刚想把包好的药拿给那老者。冯神医这时候冷冷地道:“你确定你抓的药没错吗?”
“应该没错吧?”
“应该?”冯神医这时候板起了脸,“什么叫应该?你这个年轻人不是我说你,一看你就没当过大夫,当大夫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告诉你你给别人抓药可半点马虎不得,倘有一味药抓错了,说不定就害死人了。到时候你成了杀人凶手不说还累得病人丢了性命。你说到时候我要不要送你见官呢?”
“这个……”朱二牛听她说得也在理,不过他都是照着那些字来抓的药,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什么这个那个的?咱们祖宗留下来的药剂可不简单,要想分辨出是哪一味药,最好的办法就是得自己亲口尝一尝,我告诉你我这里的药,每一味我都亲自尝过。”
“那我也尝尝?”
“儒子可教也。我告诉你,他里面有一个球状的药,是金黄色的,有的会有凹陷或皱缩。顶端有花柱残痕,基部凹陷,有果梗痕。你尝尝这味药是什么味道的。”
朱二牛想也不想,捏了一小点碎屑便往嘴里放,不仅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而且又酸又苦,当时朱二牛便挒起了嘴巴。那冯神医看得好笑,登时便笑了出来。于是又道:“这就对了嘛。古时候神农也是尝过百草的,这时候让你尝尝这些药不委屈你。你再尝法那个红色的小球球,那可是我独门配方呢,只有我这里才有。”
朱二牛刚放进嘴里,那股又麻又痒的感觉马上袭击了他的舌头,这哪里是药,跟毒药差不了多少。再看那冯神医,笑得差点没钻到桌子下面去,朱二牛才不觉得有多好笑呢。他这不也是治病救人吗?那冯神医一边笑着一边道:“我看这包药肯定没问题,快拿给这位大叔吧。”
朱二牛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麻麻的,他想再要马上让他去试别的药可就一点也尝不到味道了。只见那冯神医回头看了看他道:“我说你是哪冒出来的呀,你这都傻到家了。不过也没事,你要是跟着我学个一年半载的,我保证你也可以成为这孤望城的名医。”
朱二牛可不关心成不成为名医,他最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冯神医能不能快点给这些人看完病,郑子秋和杜腾骏可还在家里着呢。“冯神医,您就放心吧,我保证出不了差错。你开完药方,我尝完味道,我会马上告诉你,给人开错药就不好了。”
那冯神医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难道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人就是来故意要逗冯神医开心的吗?当下那个精神倦怠的冯神医已变得神采飞扬了,非旦写药方的速度快了不少,就连给人瞧病的速度也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