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惑然。

　　杜仙凫觉得那算命先生前言不搭后语，便不再睬他。

　　“少侠师从何人？”

　　老道士涎皮赖脸，缠着杜仙凫非要问个究竟。他思来想去，推断杜仙凫之所以能摆脱“知生唤死之法”，是因为背后有高人指点。

　　“我没拜过师傅。”

　　追问：“那可曾受过高人点拨，仙家赐宝？”

　　“什么意思？”

　　声色怠惰。

　　“咱俩好像并不认识吧......非得回答你的问题么？哦，你不是算命的嘛，想知道什么自己算算。”

　　“少侠......”

　　他掐指巡纹，冷冷吐出一句劖言：“贫道适才卜出，你今日必有血光之灾。”

　　打人不过先下手。

　　乍地，老道士狞目暴湛，从袖口掣出一柄麻札刀，刀面晃亮如烂银，直撅撅地搠出，欲枭下杜仙凫的项上首级。

　　施邪法唤魂魄未遂，麻脸老道干脆耍狠的。

　　透胆寒，解骨酥。

　　眨眼的功夫，麻札刀已然逼至咽喉。当！杜仙凫则拔出腰间的柴斧，搪住攻击，并顺势施展【重劚】武技。

　　柴斧火匝匝劈头斫去。

　　咣——

　　斧势万钧。

　　手头铆足了劲，这一斧子的威力堪比当年杨二郎劈桃山救母。

　　喀——

　　麻脸老道架刀防御。然而他却不省得，势大力沉的柴斧直接把麻札刀斫为两截，并硬生生剁掉其右边胳膊。

　　流红。

　　白骨森森，腥血淋津。

　　剁掉的废臂连筋带皮。

　　“呵，斧头锋利么？”

　　三根手指捏住另一柄柴斧，【飞斧投掷】技能蓄势。“你是县尉派来的刺客？早就感觉你不太正常了。”

　　“后生可畏！”

　　拱手

　　“贫道未曾想到，小小的鄢陵出了你这般的人物。”

　　话锋一转。

　　“可惜了。”残破的三肢拘挛。“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贫道收了三百两白银，今日只得结果了你。”

　　“哈哈哈......”

　　冷笑。

　　“我的小命居然才值三百两......还没教坊司里的娼妓贵。”

　　乱腾腾杀气迷空，黑霭霭阴风晦昼。

　　对峙。

　　断了臂的老道士似乎还藏有杀手锏，他镇定自若。“后生，贫道给你瞧一宝贝。”言讫，他从袖口取出一只黑魆魆的家伙。

　　咕——

　　呱——

　　只见他的手心趴着一只油腻腻的癞蛤蟆。

　　“我的‘小肉肉’。”

　　癫狂的老道士两条细目荡漾秋波，以一种“痴汉，宠溺”的神情盯住那只瘌蛤蟆。“小肉肉，达达好生宠爱你。”

　　“唔——”

　　瘆得慌。

　　杜仙凫大为不解。

　　“这个老道士，吃水银把脑子吃傻了吧。”

　　继而。

　　更加邪性的事情上演。

　　咕——

　　呱——

　　声囊制造的蛙鸣撩乱人的心曲。

　　癫道士居然伸出红里泛黄的舌头，舔舐癞蛤蟆背皮上的毒疙瘩。舌头翻搅，他舔地忘情，舔地酕醄。

　　“达达的‘小肉肉’......”

　　一厢舔，一厢讲呓话。

　　兴头上，他干脆撅起双唇，纵情吮吸瘌蛤蟆泱出的浓汁。

　　“是不是有点太变态了？”

　　看得真切。

　　杜仙凫倒吸口冷气。

　　“这疯道士绝对是水银吃的太多，导致重金属中毒，把脑子弄傻了。”

　　哧溜溜——

　　口水嗦啰癞蛤蟆。

　　——【黑背蟾蜍】

　　——生活于阴山的动物，极其罕见。成年体的【黑背蟾蜍】可以分泌【蟾酥】。具备异常神奇之功效。

　　“‘小肉肉’，达达的‘小肉肉’。”

　　良晌，麻脸道士总算止住了诡异的举动。他的面色一会儿红润，一会儿紫黑。重新将癞蛤蟆收回袖口，大咤一声：

　　“断臂不生，更待何时！”

　　柴斧剁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扎出了一截崭新的臂膀。

　　探臂，攥拳。

　　新肢运动自如。

　　杜仙凫缓过神来。

　　“老道士，你那个蛤蟆不错，送给我吧。”

　　“妄想！”

　　老道士双臂握住麻札刀，快步扑上前，举刀劈砍。

　　当——

　　刀光剑影，兵刃相拼，激出点点火星。

　　困虎肋添双翅，蛰龙角奋春雷。服用了【蟾酥】的麻脸老道功力大涨！其攻势愈发凌厉，招招直逼要害。并且他的刀法如疯狗，没有防御，只有攻击。

　　想跟杜仙凫换命。

　　两人厮杀数个回合，杀的红云惨惨，白雾霏霏。

　　“中！”

　　杜仙凫急抽身往外探步，同麻脸老道拉开身位。尔后甩手投掷飞斧，斧子命中他的头颅，透顶打作肉泥。

　　争奈有【蟾酥】加持，阎王爷拒绝了麻脸老道的小命。

　　破了颅，照样能复原。

　　“断头不生，更待何时！”

　　老道士念了句咒，囫囵地长出一颗完好无损的头。

　　不死不灭。

　　“嗐！他怎么跟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再长一茬。”

　　“嘻嘻嘻......”

　　麻脸老道傲睨得志。“后生，贫道的仙法如何？”

　　伸了个大拇指。

　　“咱俩虽说是死敌，但我承认，你这门杀不死的法术确实有点厉害。”杜仙凫不吝啬夸奖。“今天确实开了眼界。”

　　“不过......”

　　“老前辈，我也有绝招没用。”

　　施展【黄婆如意遣山法术】操控周遭的土石劈头盖脸地砸去。

　　嗖！嗖！嗖！

　　漫天飞石呼啸，恍若蝗虫过境。

　　“休做无用功！”

　　老道叫嚣：“剑刺斧剁也奈何不得贫道，区区几块碎石安能伤我法身！”

　　“谁说我要伤你？”

　　掿剑在手，刺步前冲

　　一瞬。

　　桃木剑刺入内围。杜仙凫的目标乃是藏在袖口的黑背蟾蜍。噗嗤——黑背蟾蜍遭桃木剑搅为碎肉。

　　复一抬手。

　　桃木剑顶紧了麻脸老道的颡根。

　　惊伤六叶连肝肺，吓坏三毛七孔心。

　　他浑身冷汗，捉颤不住。

　　“老前辈，这一回我把你的脑袋砍下来，还能再长出来么？”

　　怛突。

　　剑尖抵得近，纹丝不敢动掸。

　　“贫道只是拿钱办事。伏望饶恕一命，三百两白银我不要了，悉数奉......”

　　反派通常死于话多。

　　麻脸老道只嘟囔了半截，桃木剑便搠透了他的咽喉。

　　冻绿色的精魂摄入额头。

　　——“您已获得【蟾酥】调配秘方，收集材料后可调制。”

　　杜仙凫擦净血迹。

　　“这玩意儿可是个好宝贝。”

　　喜。

　　一个念头闪过。

　　黑背蟾蜍的尸体旁，浮现出一行浅浅的文字，交代出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