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原想着一路上赵凝月对他的态度，在危机来时的勇气，向晚原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面前的人影形状越来越具体，逐渐让向晚原感到烦闷。

　　王持这还是第一次见算得上乐天的向晚原皱眉。

　　“你这样连活下去都没什么欲望的人，矛盾会自然找到你身上来的，”王持看着向晚原说道，“你又没什么原则，说白了你好像不是修士，是凡人一样。”

　　“长生道上的人都是这样的，当所有人都有共同的目标后，做什么事都是对的，优胜劣汰，万古长存，只是这边是最残忍的世界罢了。”王持接着说道，“我是对的，围杀我们的人也是对的，你小女朋友也是对的，离开荒原之后，合欢派会处死以万计数的修士同样也是对的，好像只有什么都没做的你有些不对。”

　　“你这样的人努力成为大人物吧，如果不想痛苦的话。”王持拍拍向晚原的肩膀。

　　“所以我要抱紧王师兄的大腿。”向晚原一把抱住王持的腿。

　　“滚！”王持将他踢到一边。

　　一年之后。

　　整片荒原完全变了风貌，除了人类修士的攻击，妖兽们更多是在互相争斗，荒原大地被血浸满，换了颜色，鲜红地像是一片荆棘的玫瑰花海。

　　一年后的一天，天空突然划过数道剑气，飞入远处的兽潮之中，震耳欲聋的妖兽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个白眉老人从天而降，踩着飞剑落到王持面前。

　　“持儿。”老人眯着眼睛看着他，“发生了什么？”

　　“下九天的，”王持的眉眼上终于显出一份疲惫，“活下来的师妹都在里面。”

　　老人略一沉思，大概明白了什么，沉默片刻之后调动飞剑朝飞进驿站。

　　离开荒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向晚原都是被拷着的，一直到王持将所有参与围杀的修士功法都记录出来，并一一对上了下九天的各门各派，才把他身上的枷锁给卸掉。

　　这对于整个修仙世界，上九天，下九天，乃至两大洞天都是一个重大事件。

　　向晚原在荒原外的驿站里休息，靠在窗边上发呆。

　　王持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到他房间来，并且坐在他的床上一言不发。

　　从向晚原被拷起来再放出来，只过了小半个月，没想到再见到王持时，他的右手胳膊就已经被接上了。

　　向晚原不由感叹，化神境修士恐怖如斯。

　　“你又在想什么？”王持在他身后问道。

　　“在想你那个小女朋友？”王持见向晚原没有反应，问道。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和她不熟。”向晚原有些着急地说道。

　　“是这样吗？”王持竟然还很诧异，“在荒原上你碰到的人里，要么叫你去杀人，要么把你推出去当肉盾，只有她给你温暖了呢。”

　　“向师兄，我们逃到遗人洞天，我给你当双修炉鼎。”王持冷不丁地补了一句。

　　“你都知道？”向晚原猛地回头，震惊地看着他。

　　“你们两个什么水平？我什么水平？”王持摊开手说道。

　　“不过在我印象里邪修确实很有魅力。”王持若有所思。

　　“话说回来，你那个开门是什么神通？”王持又问。

　　“这才是你的主要目的么？”向晚原说道。

　　“上头要问清楚嘛，不说明白会发生什么我不保证哦。”王持说道。

　　“这是绝学。”向晚原说道。

　　“再跟我扯这些东西，我马上把把你绑回合欢派，关在水牢里慢慢研究你哦。”王持微笑着威胁。

　　“你好恶劣啊。”向晚原说道。

　　“是我以前掉到一个山洞里不小心捡到的，据说可以让我在任何东西上挖洞。”向晚原说道。

　　“这么简单？”

　　“你这种天才碰到的奇遇更多吧？”向晚原说道。

　　王持露出狐疑的神情，“行吧，算你过关了。”

　　“越河派说没有你这样的弟子。”王持又说道。

　　“王师兄还去越河派查了吗？”向晚原有些惊讶。

　　“越河派毕竟是这十年才掉到下九天去的，我在里边的熟人还不少，发个传音符问问就知道了。”王持回答。

　　“我没有门派，是福泽洞天的散修。”向晚原说道，

　　“福泽洞天啊……”这个答案似乎并未出乎王持的预料，他脸上没有惊讶。

　　“话说，”王持看了向晚原一眼，“有想过来上九天吗？”

　　向晚原一愣，过了会儿才问道：“合欢派大概五十岁才筑基的人也收吗？”

　　王持沉默了一会儿，“合欢派可只收女弟子。”

　　向晚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门派总归要个大师兄的。”王持耸耸肩。

　　“上九天的人，你这种人隔得远应该是幸事。”王持又说道，“但我说过，你最好还是成为大人物，所以可以给你一点小帮助。”

　　“你是看不上我合欢派？”王持看着向晚原的脸问道。

　　“不敢不敢，”向晚原的语气瞬间退缩，“只是我天资平庸，怕丢了王师兄的面子。”

　　“对于你们下九天，上九天在很多时候确实缺乏公正，”王持看着窗外的风景，说道，“我想要改变这个。”

　　“这是一直说下九天的人是杂碎的人说的话吗？”

　　“不要误会，”王持说道，“我想要的只是万年名声，我要做能改变这片洞天的事才有名声，于是挑了很少人做的这方面罢了。”

　　“虽然你不想跟我一起回上九天，”王持又说，“但你不要觉得我没给你什么好处。”

　　“剑盟的人调查绿竹派几人的下落时，我给你的说词作了证，除了他们身上的东西你拿不回来，其他的事我倒是帮你擦好了屁股。”王持拍拍向晚原的肩膀。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杀了他们呢？”向晚原皱起眉头，“我就会一个挖洞，怎么杀人？”

　　“既然能开洞，那么在他们身上开个洞也很容易吧？”王持似笑非笑地看了向晚原一眼。

　　“好了，”王持转过身，背对着他，“我说过将来有机会你能来上九天，我会给你这次的小小帮助提供一些小小回报的，这句话还是作数的。”

　　没过多久，向晚原就离开了客栈，踏上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