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开天辟地之前,世界混沌一片,不知所往,不知所终。而后有大神盘古,一斧开天,清者上升为天,浊者下沉为地。天地之尽头,所谓天之极。与皓月想比,人如蝼蚁,穷极一生难以到达所谓的天之极。天地之大,当真是无穷无尽,何言天地之外。
岁月流转之间,山河也没法长存,山渐渐变为了河流,河流缓缓上涨变成了山。没有永恒,一切皆在变化之中。故而,道无长道,仙无长仙,何况鸟兽虫鱼。然,天地虽变,有长者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究其因,与天地同变...是故道虽无长道,然随其变而变,乃道之根本,故以永恒。
恍惚之间,楚修似乎听到书本翻落的声音,而后有缕缕道音从他的耳边传来。他感觉自身变得非常沉重,就连眼帘挣扎许久才缓缓睁开一条细线。白,亮眼的白,许久,他的眼睛才渐渐适应了周围的明亮,随后他看到了周围的一切。周围高高耸立着两排石柱,柱子上雕刻着青龙白虎等神兽。楚修起身缓缓查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在一所巨大的殿宇之内,在殿宇深处,依稀可见一张巨大的石椅悬在半空中,只是石椅上并没有任何东西,整个大殿内除了两排高耸的石柱与那张石椅,便没有任何东西了。楚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摇了摇头,随后慢慢回想起来,自己为了救师尊青衣已经死了,但是自己当时的意识好像并没有消失,似乎冥冥之中签订了什么誓约。誓约的内容他却死活想不起来,只觉得头脑昏沉,随即他便不再去想这事,只是不知自己的师尊与那贼子尘落究竟如何,如今自己身在此地,当下应当查明自己的位置,是否还在雷府内。
“你醒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从楚修背后传来,楚修急忙回头望去,只见刚才还空无一物的石椅上正坐着一老者。老人身形佝偻,只是两只眼睛却极为明亮,眸子之中仿佛有雷光隐显。
楚修一时间没回过神,只是下意识地应道:“嗯”,随后他急忙问道:“敢问前辈,这是何处?”
“何处?”老者讪讪一笑,“这不是你们所寻的雷府吗?”
“雷府?”楚修愣了愣,“这里是雷府,那外边是什么?”
“哈哈...”老人又是一声长笑“何来外?何来内?那这天可有外?这地可有内?”
“天之外?不是天之极么?地之内,不是洞天福地么?”楚修呢喃。
“小子有点门道,但还是太嫩了。”老人来了兴致,一手抚须长笑,随后道:“天之外,乃是不在东南西北中,地之内,自然不在山川五行之中。”
“那...请问前辈何为天之外,地之内呢?”
老者踱步摇头,道“天之外,自是天之内,只因...”忽然,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紧紧地盯着楚修,“你小子套我的道呢?”
楚修饶是听着正起劲,忽听得老人这么说,自然有些愤懑,却又不敢大声埋怨,只能小声说道:“前辈得道高人,在下如蝼蚁蚍蜉,怎有此问?只是在下一直好奇那神秘莫测的天道究竟为何物,所谓朝闻道,夕可死矣,也足以慰藉此生了。”
“哦?你有如此问道之心?”问罢老人静默不语,只是静静望着楚修。
楚修被老人的目光盯着浑身有些不自在,自己刚才也只是一腔热血,头脑发热,当下如果前后不一,那不得让老者把自己吊起来打,当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回到,“是...前辈,不过道可道,非常道,就不劳前辈指点了。”
老人微微一怔,而后哈哈大笑道:“也是也是,老道糊涂了。”忽然,老道神色严肃起来,盯着楚修的说道;“你这愚昧的后生,你的一生终将逃不开你这句话。”刚说完,一阵烟雾散去,哪里还有老者的身影。
楚修愣了愣,不仅心底郁闷,“这老道话一搭没一搭的,空有仙人本领,缺失了自我,可悲...”只是他忽然想到如今还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忘了问路了,眼下这老道身影不见,楚修只能望着空荡荡的石椅喊道:“敢问前辈,这是何地啊?”只是四周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理了理思绪,楚修随即查看四周。只觉得自己身处的这座大殿广袤无垠,远处隐约矗立着九根巨大的石柱,石柱冲天而起,中间隐约有云雾缭绕,甚是神秘。楚修定睛细看,石柱上似乎雕刻着一些画面,上有庙宇琼楼,又有清流急湍,更有闲云野鹤,还有群魔乱舞。每根柱雕刻的画面都不相同,上面的人物栩栩如生,表情各不相同。楚修有些疑惑,这些石柱雕刻虽然看着是很真实,但凡间也有不少技艺高超的人可以雕刻到这般模样。这些石柱乍看之下,似乎除了支撑整座大殿外并无他用,但楚修还是感觉这些石柱彼此之间隐约有着一种莫名的联系。想到此处,楚修便疾步朝着其中最近的一根石柱走去,约莫走了一刻钟方才行至石柱脚下,楚修抬头望去,石柱下方雕刻着一个古怪的符号,楚修本想仔细查看的,忽然觉得头晕目眩,直至挪开目光这种感觉才缓缓消失。
这是为何?楚修摸不着头脑,当下他又把目光落在那个符号上,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坚持了不到三个呼吸,楚修只得挪开目光就此作罢。楚修忽然想到,离开这里的方法说不定与那符号有关,当下,他只能忍受着脑海中翻江倒海眩晕感将那符号牢牢记在心中。只是,楚修将那符号记在心里之后,那石柱上的符号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趣,此人莫非是大能转世,不然道符怎会择其而从?”烟雾之中,一老头摇头呢喃。
当下,楚修收回心神,盘坐在石柱旁边,脑海中缓缓浮现出刚才所得符号。说也奇怪,刚才凝视那古怪的符号时只觉得眩晕难耐,这会再想起那符号时只觉得神清气爽,冥冥之中似乎多了一丝对天地的感悟。
隐藏在烟雾中的那老者瞧见楚修如此,心底大惊,只想立马把那小子抓过来,剥开他的头颅仔细查个清楚,只是自己身为器灵,那楚修还未完成试炼,断然不能坏了主人的规矩,心底发痒也只得作罢。
半晌,楚修睁开双目,目中精光一闪而逝,自己对那古怪符号揣摩半天,仅仅发现它可以让自己精神焕发。除此之外好像并无他用,不过好在自己头脑够好,记住这么一个符号也不算啥难事,多它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没啥影响。
“往里面走走看吧!”楚修呢喃道。当下,他直接起身,再次向着其它石柱走去,只是这次到了石柱面前,那石柱底部却空无一物,只有淡淡的一行字迹;“天道有为也无为,大帝有始亦有终。”楚修看罢,面前石柱忽然摇身一变,幻做一柄三尺有余的长剑,而后有一只朦胧的金色人影自虚无中缓缓浮现,将那长剑握在手中,刹那间天地变色,有恐怖的兽吼声伴随着隆隆雷鸣撕裂而来,浓郁的音波如同气浪般直扑向那握剑金色身影。那金色人影在这气浪中巍然不动,如同天地间唯一的神灵。他的右手紧紧握住那柄长剑,向着前方用力刺去,一时间各种惨烈的嘶吼声此起彼伏,而后缓缓泯灭无声。待到万籁俱寂,金色人影面前只剩下一只漂浮在半空中的古怪符号。
“是它?”楚修看见这符号心中大惊,这符号与他之前所记住的那古怪符号别无二致。
楚修惊疑未定,又听见一声呢喃自虚无中而来,“道符乃天地除开,万物始成,大道初显之时凝成。分三千小道符,九十九中道符,九大道符。此乃三千小道符中气之一符,凡世间万物,皆有气合其身。人之一气,乃为人气,仙之一气,乃为仙气,鬼之一气,乃为鬼气。人之修道,人气尽,身死入轮回,往复不得终。舍人气而修仙气,人气未尽不得道,生于红尘而死于红尘。人气尽而仙气缺,必灭于九天雷劫之下,无轮回,无往生。人气尽而仙气盈,大道有成,劫灭而成仙,是为仙人。”听完楚修这才明白自己原先所记住的那古怪符号应该就是所谓的三千小道符中气之一符了。按这所谓的气之一符,所谓修道就是摈弃人气而修仙气的过程。但是之前自己在落霞殿所学似乎并不是这种说法,且自己在师尊青衣那里所学的修道法门,乃是以天地灵气淬炼己身,纳灵气入体而御敌,并且有严格的等级划分。这两者除了都带个气字外,并无相通之处,这如何取舍?想了许久任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楚修只能作罢,以求日后见到自己师尊时再问个究竟。
楚修刚收回思绪,面前的金色人影忽然缓缓转过身来,一双金色的瞳孔内有电光隐现。只是前面人影其它地方仍旧看不真切。
“吾乃雷帝,掌管天地雷劫。吾有三法,教你入道、得道、成道。你,学不学?”虽未瞧见面前人影的嘴唇,但他的声音还是传到楚修耳朵里。楚修心中大惊,这难不成是雷帝?只是自己与雷帝素未谋面,他缘何教自己道法?
“雷帝陛下,小子已入落霞殿,学不得其他法,修不了其它道。”楚修大着胆子说道,只是他鬓角已渗出细细的汗珠。
“此法可教你长生,此道可使你掌控天地雷霆,不学?”
“不学。”楚修坚定地摇头。
“哈哈,好好好。见我道而不学我道者,当杀!”雷帝大笑一声,而后一缕金光从他剑身上迸发而出,直直向着楚修刺杀而来。
那金光眼瞅着就要将楚修碾为齑粉,雷帝忽然笑道:“有胆识,罢了罢了。”说话间,那缕金光消散于无形。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雷帝说罢其身影便缓缓消失不见,只是有一缕淡淡的金光没入楚修的脑海之中,而后那石柱重新出现在楚修面前。楚修扶手将脑门上的冷汗抹去,心底仍旧后怕不已,这雷帝也太过霸道了,只是不学他的道便要置人于死地,好在最后他忽然收手了,不然自己这种死法怕不是贻笑大方了。对了,那雷帝消失之时有东西似乎进入自己的脑海了,只是如今他神识被毁,无法内视,不知道那东西以后对自己到底有没有影响,若以后有机会恢复神识,再仔细查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