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姓凌,姓秦。”凌九看着林月的双眼,在她明亮的眼中,仅有两个自己的影子,胸口的空洞一下子被填满,那段痛苦的过往,也不是那到难以提及。
凌九原名秦云开,父亲母亲都曾留学国外,知识渊博,同在一所大学教书。
因父亲酷爱奇门八卦之类的东西,拜在当年名振一时的鬼先生门下,也是他最钟爱的关门弟子。
父亲聪明,接受能力极强,人品正直,为人和善。鬼先生也很是欣赏,对其倾囊相授。
母亲婚后不久便有了小云开,身体一直不好,便在家相夫教子,一家虽不富裕,却也过得平安温馨。
一日,鬼先生找到父亲,交给他一个木盒,让他带着妻儿离开城市,隐去行踪。
父亲见师父极其慎重,也不敢多问,含泪拜别,找了个边远山区的小镇安顿下来,那年秦云开才一岁。
安顿好妻儿,父亲也曾偷偷回城打听过,才知道他们离开的第三天,鬼先生一家惨遭灭门,连几个师兄都没放过。
而行凶之人,像是在找什么,把几家翻了个底朝天。不敢多逗留打听,父亲连忙回家,在夜深人静时,才与妻子道出了实情。
夫妻俩一致决定打开木盒,必定知道里面是什么才能更好得保护与避让。
木盒里到底是什么,凌九到目前都不清楚,回忆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端起酒杯,一口干了。神情更为复杂。
穆林月抬起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上,无声得给他鼓励。
凌九将这只手也握在手心,她的手总是这么凉,让他不得不怀疑她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转念想到她的医术,终是没问出口。
生活又归于平静,小云开平安长到七岁,一家三口也溶入了日出而做,日落而歇的农民生活。唯一不同的就是从他三岁起,父亲便开始教他读书、写字、阵法、机关。
不得不说,父母的优点小云开都继承得挺好,学东西很快,七岁就已小有所成,也正是在七岁那年冬天,他随父母搬迁回了上海。
不太记得当年为什么搬家,只知道一日回来后父母都有些紧张,第二天就起了程。
回到上海,父亲除了出门工作外,也极少外出,他到了上学的年纪,没有送去学校,而是由母亲亲自教导,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甚至很多邻居都不知道这家人家,还有一个孩子。
七岁的小云开正是贪玩的年纪,还曾抱怨过,可在一年后的一天,他终于明白了父母的良苦用心。
讲到这,凌九的手不由用了点力,握得穆林月有些生疼。
“他们是爱你。”
听到林月轻柔的声音,凌九展开一丝苦笑。
“是呀,可当时我不懂。”
“那时你还是个孩子。”林月能理解思念亲人的那种感受,特别是在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时候。自己的母亲不正是这样吗?
凌九盯着林月娇好的面容,心里感慨有她在真好,她能理解真好,能找个人说出来真好。
深吸一口气,故事已到了最后一节,一口气撕掉它,也许就真的可以放下了。
“我出生在大年三十,在我八岁生日的那天。”凌九身体不由哆嗦了一下。
“都过去了。”林月轻声鼓励。前世她修过一点心理学,恶梦只有适时得释放,才可以完全醒过来。
“是,都过去了。”听到她的声音,第一次想到那些,心里没有那么揪着痛。
那夜,守完岁,父母把他安排在小床上入睡,可能没过多久,父亲就拍醒他,把他藏进衣橱。还在外布了个隐形迷阵。
“小云开,还记得我们的宝藏吗?保护好它。”这是父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屋内不一会传来繁杂的脚步声,还有男人低沉的喝问声。
从他们的支言片语中,他明白了,他们在找什么样,偷偷开了一条小缝,他相信父亲的迷阵护得住他,声音更清晰得传来。
“你到底说不说?”接着是一顿皮鞭声。
“不说是吧,嘴硬是吧,把他老婆带上来。”那个凶狠的声音,下了个残忍的命令。
“不要,不要。求你们了。你们要的东西我真的不知道。”父亲求饶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小云开即害怕又担心。紧接着又传来母亲的求救声,和几个男子猥琐的调笑声。
“小婉。”当父亲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一向懵懵懂懂的小云开,瞬间明白母亲不在了。
胸口哪种疼,让他差点晕了过去,用力扣住自己的大腿,才忍住了冲出去的想法。
父亲的咒骂声不断传来,小云开似乎都听不到了,只是死死记住那个发号命令的声音。
“我跟你们拼了。”这是他听到父亲最后的声音。这个声音反而让他冷静下来。他要报仇,一定会去,也一定会成功,但不是现在,现在出去只会送死。
父亲把他藏在这就是为了保护他,屋子里不一会就燃起了大火,小云开知道这是贼人在放火,既然找不到他们要找的东西,就一把火烧了它。
忍住悲痛,转身进入密道,来到花园,藏在一棵大树上,火光映红了天空,也让他看清了仇人的脸。
大火烧了一夜,小云开看了一夜,他很想告诉自己这只是在做梦,梦醒了一切都过去了,可他骗不了自己。
在这样一个夜晚,一个家家户户欢庆的夜晚,他什么都没了,后来他才知道,贼人没寻他的原因,是半年前母亲看他太过孤单,领养回了一个小哑巴,而那个小哑巴也在这场大火里代替他没了。
从那以后,每个大年夜,他生日这一天,都一个人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