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走下汽车,提起礼物,走进弄堂,义父退下来以后,执呦得要住在老房子里,只能随他了,为了他的安全,九爷已安排人住进了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房子,没进住的也严密监控起来,不动声色的陪他养老。
缓步走来,许多人暗暗与他点头报平安。
一抹陌生的身影走进了顾家阿婆的后门。九爷稍微停顿了一下,就有人走了过来,“顾家远房侄子,老阿婆病了,侄子、侄女换班照顾。”
“查。”
“是。”
在木门上敲了敲,听到了一声“进”,九爷才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义父正在摆弄一个树根,琢磨着把它做成什么。
“小九,看看这像是什么?”凌三爷没有抬头。
“小九不懂。”
“就知你不懂。”凌三爷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看了凌子寒一眼,走向凉亭,倒了一杯茶,招呼他也坐下。
“提的什么?”看他手上拿着盒子问道。
“哦,一点月饼,中秋快到了,福嫂自己做的。”
“她倒记得我。”凌三爷咬了一口。“还是那个味道,地道。”
不由开心起来,吃了一个,再想拿第二个时,发现盒子没了。
“小子,胆子肥了。”
凌子寒没搭理,亲手又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医生怎么嘱咐的忘记了。”
“切,听他们的话不活了。我也是大夫,我的身体我知道,拿来。”
子寒不动。“臭小子找揍是不是。”凌三爷撸起了袖子。
“您打不过我。”
“你……”凌三爷气结。
“不尊老。”
“我诚实。”
“你……”凌三爷再次不知说什么好,抓起茶杯喝了口茶,觉得不错,又来了一口,才把气顺了下去。
“就为这,你跑一趟?”凌三爷不气了。
“有件趣事说给你听听。”凌子寒继续泡茶,义父这两年胃不太好,吃东西难得消化,这茶是请老名医配的,常饮有助于调养。
“门里的?”三爷知他孝顺,也不多言端起一杯慢慢品着。
“哪能呢!门里那些小事怎么能跟您念道。”
三爷喝着茶,心里暗骂,“小事,你当老子不知道,不声不响又算计了多少生意,占了多少地盘,明面上青帮大,实地里比实力,还不一定呢,这小子确是个厉害的,也不知道七年前是哪些个菩萨行了好,点化了他,知道争了,这是墨门之幸呀,走正道赚干净银子,才能长远,底下那帮兄弟着实也放心了。”
“说说。”三爷放下茶杯,微闭着眼轻扣着桌面,一副倾听的样子。
凌子寒,详详细细得把那天在城南大学看到的,和自己猜想到的原原本本告诉义父。听着听着,不知何时三爷停止扣桌了,睁开了眼。
“你是说你怀疑她能预算子弹的轨迹,并在十二米外,弹射暗器将其改变,然后侧身避开。”三爷总结了一下。
“是,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可当时的现场情况没办法解释。”九爷摸了摸鬼珠,但没有把玩,没有办法继续思考这个难题。
三爷起身开始渡步,当他走到第三圈时,有了决定。“我们来演试一下现场。”
“啊?!”这回该子寒不知所措了。他想了好几天,想不通,以为是自己江湖经验还太过浅薄,才来讨教义父,没想到义父也不知道,还让现场演试,要伤了他怎么办?
“啊什么啊?这么有趣的不不让老子弄懂,还让不让人睡觉。”
子寒苦笑,站起身来,自己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来的吗?
最后两人找了个折中的办法,在十二米外立一个枪耙,子寒在旁边试着找轨迹弹暗器,三爷射击。
第一次,子寒还没反映过来,哪怕自己一直都准备着,可那子弹还是上了耙。第二次,第三次,……第十次同样的结果,这让两人都有些沮丧,甚至怀疑这是不可能的。
子寒闭上眼开始回想每一年细节,是她出言激李开阳开的枪,李开阳是新手,一激就动了手,子弹呈直线射出,而此同时她的右手微动,手在下,低于子弹……那么射出的珠花是向上击打的,子弹受力又向上飞高,珠花向下入土,当时珠花的距离是……
“义父,我们现来。”
看着老九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他找到了关键。
同样,三爷在十二米外开枪,子寒站到一个特定的位置,就是在耙的左侧,相当于穆林月当时的位置。在三爷开枪的同时向上弹出手中的木球,一声轻响,子弹脱耙,木球入地,两人一瞬间呆了,没有解秘的欣喜,只有一脸慎重。
他们的猜测是对的,那个女孩做了多么可怕的一件事,熟悉子弹轨迹,精确相遇的距离,把握出手的力度,甚至造成自己的轻伤都可能在计划里,这就太吓人了。
“查查。”三爷有些疲倦得闭了闭眼,这不是来自身体上的,而是来处精神上的。
“知道。”子寒预料到后果,还是很振惊。
“希望是友非敌呀!”三爷轻叹一声。
九爷心情有些沉重得回到公馆的书房,叫来阿风,安排下了几件要办的事,见他退了出去,便开始处理今天的事物,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心根本静不下来。
脑海里一直是那个女孩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子弹的方向,她微微侧着的身子和受伤的模样,整个人像朵美丽的罂粟花,让人觉得危险可又想一探究竟,打开抽屉,里面有一只小小的瓷药瓶,角落里有一片四叶草。
九爷展开一抹温柔的微笑,如果墨门的兄弟见到一定会惊掉下巴,原来九爷也有如此温情的面部表情。在他们眼里的九爷笑得越温柔出手就越果断,决不会如此让人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