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八年清明前夕城北郊
有许多年了穆林月都没有再迈进这个城市,三年多了吧,略略感叹了一下,也就是那么一下,她站在这里可不是伤春悲秋的。
再次回来来不及欣赏周遭的变化,压下心中如焚的焦虑。细细盘算下一步的打算。
一栋灰色的房子,普普通通,任谁都要想不到这里就是阎殿,一个闻名止步的场所。
三年前发病,把师傅吓坏了,身体又时好时坏,就再也不敢把她一个人放在家中,走到哪也要带到哪。同时也让穆林月增长了不少见识。
阎殿——阎王的殿,幕后之手如今成谜。只知殿主常年一张鬼王面具,虽不如外界传言那般食人肉,喝人血,却也是出名的心恨手辣,乖张跋扈,性子阴晴不定。
但阎殿却有一条成名的规矩,那就是任何人,可凭对阎殿而言有价值的信息,或完成阎殿设定的挑战,阎殿可帮你做一件事,而一旦阎殿答应出手,便会不死不休。这一点让江湖中人又敬又畏。
穆林月能知道这个阎殿的准确位置,也是来源于师傅的病人,有时她不得不承认,师傅无论是顺手还是不顺手救的人,都有大的用处。
站在阎殿的门口,林月深吸了一口气,已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没有时间了,坚定得迈步走了过去。
“小子,你找谁?”一位看似和谒的大叔问道。一双精明的眼,已把穆林月从头到脚扫视了几遍。
穆林月如今已十岁多了,因为生病一直没有留起长发,身体一如既往得单薄,拌成男孩子毫无违和。
“阎王让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看到面无表情的小屁孩念出这句话,大叔有些暗暗吃惊,眯了眯眼,掩下心中的惑,却没有多说什么,引着穆林月往里走。
穿过一条黑漆漆的走道,时不时飘出来的鬼火,确有一种让人恐惧的气氛。可这一切对于已死过一次的杀手来说已不算什么了。
终来到一间屋子的中央,大叔递上一条黑色的布条,穆林月知道这是朦眼用的。虽不喜感观被人剥夺,但目前弱势的她,只有一个字忍了。牵着大叔伸出来的木棍,平稳得向前走。
唐叔(看门大叔)暗暗观察和打量这个跟在身后的小子,心中不由高看了几分。如此幼小的年纪,在陌生的环境里,感观也被剥夺了,还可如此沉着,这份心性着实不多见。
少爷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未必比他做得好。这孩子的呼吸一直平稳,轻柔,绵长。没有一丝起伏,表情,动作可作假,可紧张、害怕的呼吸却难以伪装,特别是在他这种见惯人间百态的人的面前。
唐叔开始暗暗盘算,若他所求之事不难,便让他过一个简单点的关卡吧。为什么会觉得他是来过关的呢?唐叔在阎殿看门已有五、六年了,那些用情报换取利益的人,绝没有这么坚挺的脊背和大义凛然的气质。
穆林月缓步走着,当然不知道这位大叔已准备给她开个小后门,就是知道也不会在乎。她正预估着会出现的各种情况以及对策,身后背包里,有着她必的药品与一些相关的工具。不管是哪一种关卡,都要必须通过,母亲还在等着她呢。
手中的木棍有些粗糙,几个倒刺有些扎手,猛然些让她想起了臭石头。这三年多来她很少想起他,虽为他解了蛊,让自己遭了不少罪,却也算早报了恩,也没什么好计较的。现在想起他,可能是因为他们曾讨论过逃命时牵手的问题,是不是矫情了些,一抹温暖的弧度在嘴角扩散开来。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样子,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浑身放松站立的穆林月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已在默算他们的位置。她现在离大门的位置并不远,别看走了这么半天,只是一直在打转而已。
曾记得有个笑话里说过,左转,左转,再左转那就是个圈。不可否认,这其中一定有不少机关,如此的设计林月当然能够理解,一是为了安全,二是为了保持神秘。
眼睛上的黑布拿开时,穆林月没有立马睁眼打量四周,一个在黑暗中呆了超过十分钟以上,强烈的光线能造成短暂的失明。她现在经不起任何的意外。
当适应了光线,林月睁开了眼睛,见是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一个带着小鬼面具的小屁孩坐在桌子后面,摆出一副成熟的模样。
是的,一个小屁孩,穆林月虽看不到他的脸,但从他露在外面的手和胳膊,可断定这是一个练武的,不超过十五岁的小屁孩,在她两世为人的眼里不过三十岁都是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