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如期而至。
经过一个月的紧赶慢赶和周眠的帮助下，姜念觉得她拿个及格应该不成问题。而她和周眠的关系也比之前更要好，时不时呛对方几句，对方再呛回来。
就比如现在。
考试前半个小时。
“我靠我靠，我好慌啊，怎么办啊念念，我要是考不好怎么办？”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放轻松，来，跟我一起深呼吸，吸——呼——”
于梦玲跟着她一起做，像两个傻子。
于梦玲：“好像真的有用欸。”
“真的吗真的吗？我也来试试。”蒲元凯也重重吸了两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真的有用！”
“呵呵。”
下一秒。
何德：“我靠，真的不怎么紧张了。”
面前四个人吸气又呼气，场面滑稽好笑，周眠低头做题最后忍不住笑出声，写完A把笔一停，索性不写了，靠在椅背上看他们。
“怎么，你要来试试？”
“不了，有这时间，我已经写完一道物理题了。”
姜念一下子蔫了。在周眠的帮助下，她的物理成绩还是那样，不好不坏，不会进步，但随时有退步的风险。
姜念不气，笑的人畜无害：“有这个时间在这说话，我已经写完一篇阅读理解了呢。”
周眠被呛的没话说，他和姜念一样，一个物理上不去，一个英语上不去，还互补呢，缝缝补补到最后一看，呀，还是有个大洞。
“行了，别说风凉话了，给。”周眠递给她一根糖，荔枝味的。
于梦玲眼尖，道：“班长，俺也要。”
周·睁眼说瞎话·眠：“没了。”
前面吃着糖的姜念偷笑，突然觉得手底下的物理题还挺顺眼。
*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这什么破题啊，天要亡我啊！”
“我现在脑瓜子嗡嗡的，最后三道大题压根看不懂，到时候批改答题卷，一翻，豁，都不用老师看了，直接下一个走起，白花花一片看个鬼啊！”
“学校有没有叫救护车来啊，我要撑不住了……”
“走吧，吃顿饭好上路。”
从考场出来的学生一个个如同没有灵魂的躯壳，行尸走肉般往食堂走。
“我靠，这也太吓人了吧。”于梦玲看着精神还好，甚至还能有说有笑。
“是有点。”姜念也还行。
蒲元凯就不咋样了，哭丧着脸问：“你们怎么一点都不难过啊？”
姜念说：“因为已经提前知道结果了，干嘛还要伤心难过，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接下来吃啥。”
于梦玲：“简称：去他妈的，无所谓，就那样吧，看开了。”
何德：“666。”
蒲元凯一扫刚才的悲伤：“就是！无所吊谓，老子该吃吃该喝喝，走，吃饭去！”
卷子出的难，批的快，因为许多卷子一翻后面，OK，过，下一个。原本定三天批完卷子的进度，一天半就批完了。
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卷子分发到各班的班主任手里，每位班主任桌上都放了一瓶速效救心丸。
办公室里。
“不行不行！老徐老徐，速效救心丸给我一粒！”
“这啥啊这？！全班就五个及格的？！”
“林老师您那已经够好了，我这才两个及格的呢。”
“田老师您那怎么样啊？”一名老师问。
办公室里，只有田丹丹不慌不忙，看完所有卷子，然后一字不发，默默的喝保温杯里的奶茶。
她朝着办公室里的老师一笑，依旧没说话。
一名女老师看的毛骨悚然，打了个冷颤，哆哆嗦嗦的问：“没事吧田老师？这就是次普通考试，出的题难，学生们考的差也正常，你可别气坏了身子啊。”
田丹丹喝了口保温杯里的奶茶，笑着说：“没事啊，真没事，哈哈，哈哈。”
其他老师：“……”
上课铃打响，班主任们拿着卷子陆续去了教室。
“丹姐是不是要来了？那个谁，趴窗户上瞅一眼。”
“其他老师都出来了，丹姐……也出来了出来了，快快快！坐好坐好。”
田丹丹一进教室，看见的就是全班人耷拉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口，一副做错事等着挨骂的乖乖小孩儿。
只有周眠，笔上不停，哗哗的写。
哦，还有个姜念，笔也不停。
真不愧是对搭档啊。
“都把头给我抬起来。”
三十九个脑袋如同点了慢速，缓慢抬头。
“怎么，你没头？”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周眠：“……”
底下偷偷响起偷笑声。
“这次考试你们应该都清楚自己的成绩了，题目出的难各班成绩都不好看，”田丹丹深呼一口气。
学生屏住呼吸。
“我真是服了！”田丹丹咬牙切齿道：“真想给出题人脸上哐哐来两拳！”
“啥？”
“哈哈哈哈……”
“哎呦，吓死我了丹姐，还以为你要把我们骂个狗血淋头呢！”
“丹姐最好了，肯定不舍得骂我们，丹姐人美心善！”
气氛恢复如常，该说说该笑笑，田丹丹也没想过骂他们，卷子出的难，学生们做不出来正常。
周眠抬眸望去，神情散漫慵懒，和田丹丹对视一眼，像是跟她打声招呼，然后低下头去写物理题。
“有的人呐，英语不好就分点心思给英语，整天抱着个物理，看不起我英语你就直说啊，你说是不是，周眠？”
周眠：“……”
全年级都知道高二5班周眠同学两极分化那是相当严重，物理一绝骑尘，英语低落谷底。
笔一停，坐的笔直，恭恭敬敬，周眠笑的很假，“怎么会呢丹姐，我可最爱英语了。”
“你们信吗？你们谁信？”田丹丹抻着脖子问。
没一个人说话，都在偷笑。
“看，”田丹丹耸耸肩，“没人信你。”
周眠：“……”
“行了行了，再说件正事。学校下个星期举行秋游……”
“芜湖！秋游！秋游！”
“秋游！秋游！”
“秋……”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都给我安静点！”田丹丹一拍桌子。
瞬间鸦雀无声，刚才喊的有大声现在就怂的有多快。
“我话说完了吗？”
摇摇头。
“那你们喊什么喊，嗯？！”
“算了算了，估计你们待会就不想喊了。”
“啥意思啊丹姐，秋游是假的啊？”蒲元凯问。
“真的，这样吧，你们来猜猜咱们这次去哪？”
蒲元凯：“我记得上次咱去了水上游乐园，那这次……不会去天上游乐园吧！”
高二5班：“……”
我可去你二舅姥爷的吧。
何德：“丹姐好地方还是坏地方啊？”
“你这说的，学校难不成会把你们拐卖了啊。”
于梦玲：“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田丹丹笑着看她，没说话。
“啥啊丹姐？你快说啊！”
“是死是活来个痛快！”
“就是，是死是活来个痛快！”
“学校这次订的是——”田丹丹拖长尾音。
“快说啊，是哪……”
“爬山，拜佛。”
场面凝固了两秒。
高二5班：“啥玩意？！”
“爬、山，拜、佛。”
高二5班：“爬山？！”
田丹丹：“是的。”
高二5班：“拜佛？！”
田丹丹：“没错。”
“你们该不会爬不动吧？”田丹丹质疑道。
“额……”
暑假两个月躺着算运动吗？
“你们呐，我就知道，刚好乘这个机会好好锻炼一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台上田丹丹絮絮叨叨，台下姜念微微侧头，果不其然，周眠又在写物理题。
他会怎么去说呢。
出神的空隙，周眠看了过来，他轻声问：“怎么了，哪题看不懂？”
姜念摇头，问：“你刚才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
“爬山，拜佛。”
“听见了。”周眠神态自然。
姜念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了个头转回身。过了会儿她的后背被轻轻碰了下，她侧耳。
“手。”
她把手背过身，掌心里放了张纸条。
展开，上面写着笔锋凌厉的字，那是周眠的字。他的字很潇洒，都说字如其人，可他不是。
——没事，丹姐知道，不用担心。
班里其他人也都知道吗？
姜念想问，可没有，最后回了他一个“好”字。
*
“念念，你们秋游去哪啊？”
“爬山，拜——”
“爬山？！”姜国庆横插一脚。
“干什么干什么？！吓我一跳！”芳女士立马提高两个音量。
姜同志哈哈脸赔笑道：“对不起对不起老婆，我就是有点激动。”
芳茹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激动个屁。”
姜国庆是名爬山爱好者，平时没事就和老婆一起去爬爬山，有了姜念，在她会走路后就带着她一起爬，可谓是姜念的童年阴影。
“念念啊，你能不能跟你们老师说说多带一个人，我帮你们拿水什么的啊，捎上我呗。”
姜念：“……”
“你别管你爸，继续说，看你刚才好像没说完。”
“山上有庙，爬完去拜佛。”
姜同志：“然后呢？”
“下山，然后回家的回家回学校的回学校。”
姜国庆从姜念碗里顺手拿走一只刚剥好的虾塞进嘴里，“你这太无聊了吧。”
“也没有吧。”
姜念不觉得会无聊，她没拜过佛，自然也不知道这其中的步骤，便打开手机百度，周眠的消息突然蹦了出来。
周眠：「睡了吗？」
念念不忘：「没，在找度娘。」
周眠：「明天我教你。」
念念不忘：「你会？」
周眠：「嗯。」
他的母亲还在世时，每年都会带他去拜一次，小时候的周眠不懂不理解。次次去，次次拜，都是为他求平安。
念念不忘：「好。」
周眠：「早点睡。」
念念不忘：「晚安。」
母亲去世后，周眠就再也没去拜过，他不信这些，但他现在突然有了想求的，也理解了母亲那时的心情。
佛啊，会保佑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