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和家里，姜念始终保持两点一线的生活，她关上门，扭头，突然大叫了一声。
“啊！”
“砰！”
“姜大医生，生日快乐！”
礼花枪里亮片和丝带缓缓飘落，露出幕后使者的脸，唯哲呲大牙乐呵呵看她。
姜念顶着一脸想杀人的冲动，不紧不慢把头发上的丝带拿下，然后出其不意给他来了一拳。
“嗷！”唯哲动作很浮夸。
姜念白了他一眼，抬脚往外走，唯哲跟在身后。
“理理我呗姜大医生，你看我都早起来给你准备惊喜。”
屁的惊喜，明明是惊吓好吗。
那一晚两人不愉快的分开后，唯哲发微信跟她说了句抱歉，说接下来几天公司有点忙不去医院找她了，姜念看见了没回。
两人都心知肚明，彼此需要一个时间来冷静。
冷静过后，他就猝不及防给姜念来了个惊吓。
八月三十一。
又到了姜念的生日，今年是二十五岁。
姜念拉车门的手一顿，看着车玻璃里的倒影，里面映着无处都透露着一股成熟女人韵味的脸，她已经二十五岁了，不再是五岁、十五岁。
“姜大医生还是如此美丽动人。”
倒影里多了一人，他比姜念高一个脑袋，这无疑是小情侣最般配的身高，丹凤眼，东方古典美的眼型。
这么多年里姜念是头一次认真看他。
“怎么？被我帅到了？你瞅瞅我这脸，再看看我这迷人的眼睛，啧啧啧，被我帅到了也是正常的事，不用害羞啦。”
姜念：“……”
不看也罢。
“欸欸，我送你。”唯哲挤过来挡在她和车子中间。
姜念看着他不说话。
“今天你可是寿星，当然要好生伺候着，来吧来吧。”唯哲绕到她身后，双手攀上她的肩膀，轻轻推着走向自己的车。
“来刚出炉的豆沙包，应该不烫了，还有一杯牛奶，快吃。”
姜念说了句谢谢。
一路上几乎都是唯哲在说，姜念时不时应上两句，然后再吐槽他几句，和往常一样。
“到了。”
姜念嗯了声，开车门下车，唯哲也跟着下车，姜念一脸不解的看他。
然后，她问出了每天一问的问题。
“你不去上班吗？”
依旧是那个很欠的回答。
“不啊，我是个被流放的富二代。”还特地拉长了富二代的音。
姜念：“……”
行行行，你牛逼。
姜念扭头就走，唯哲忙不迭跟在身后继续絮絮叨叨。
“哟，某人又开始他今天漫长的追人之路了啊。”
唯哲朝说话的小护士一抬下巴，莫名其妙傲娇的说：“那当然喽！”
“唯大帅哥分我们姐妹一点你的爱呗！”一名颇为开放的护士说，她身边护士害羞的不敢看唯哲。
唯哲伸出食指，脑袋跟着一起摇，“那可不行，唯哲的爱只能给姜医生一人。”
护士娇嗔道：“那姐妹们可伤心了呢！”
唯哲眨了眨眼，惹得小护士们直笑。
“好了，不跟你们闹了，我要继续去追姜医生了，拜拜，祝我好运吧。”
“祝你好运哦～”
唯哲敲了敲办公室门。
“进。”
唯哲走过去，微微挑眉。
姜念垂着头，“哪不舒服。”
“姜医生，我感觉心脏好涨啊。”唯哲手支着下巴，看着她道。
“CT拍了吗？”
“没有。”
姜念抬头，“那你……”
“因为里面装满了我对你满满的爱。”
姜念：“……”
大意了。
唯哲看着她一脸想破口大骂但又硬生生憋了回去的表情，噗嗤一下笑出声。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跟你说件认真的。”
姜念：“不听。”
刚要准备说话的唯哲：“？”
这么直接的吗？
“我错了我错了，姜医生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原谅我原谅我，嗯？姜医生？”
姜念翻了个白眼，嫌弃的不带任何掩饰。
“说吧，什么事。”
“关于我们之间的事。”
姜念翻病例的手一顿，抬眼看他，开口：“唯哲，我们两个不可能……”
“你先别着急啊，你听我把话说完。”唯哲从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她，姜念没接，他笑了下撕开糖纸拿在手里。
他说：“我呢，知道你不喜欢我，以前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不过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我继续追我的，你该拒绝就拒绝，咱俩就还像平时一样，吵吵架，拌拌嘴。”
糖在手里转了个圈。
“你知道的，我这颗心脏活不了多久，顶多二十几年，我就不去祸害其他女孩子了，那不道德。那天是我不好，是我越了界，以后不会再发生。”
他垂眸，在姜念看不见的地方红了眼眶，“如果以后你放下了他，有了喜欢的人，我不会干涉任何，我会消失在你的生活里，绝不会再打扰你。”
“但是在那之前，姜念，”他抬起头，看着她，“别再说那些话了好吗，就当是给我一点幻想，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好。”
姜念眼睫微颤，从他手里拿过那颗糖，轻声问：“一份情比金坚的友情比一份不可能发生的感情来得更好不是吗？”
唯哲一愣，随后肩膀一耸一耸，笑了起来，“对！情比金坚的友情更好，就让我们做永不分开的朋友吧！”
姜念把糖塞进嘴里，嘴角轻轻上扬。
“姜医生，17号床找您。”护士站在门口道。
“知道了，马上就去。”姜念把糖拿出来，转身刚要扔进垃圾桶，手上一停，糖又回到了嘴里，用力咔嚓一声，糖被分成两半，姜念四五下把它咬碎咽下。
“你……”唯哲看看她，忍不住笑了，朝她竖了个大拇指，“牙不错。”
姜念：“……”
“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姜念拿起东西就走。
“姜念。”唯哲突然叫了她一声。
姜念转身。
“还是那句话，”唯哲笑了下，“唯哲的爱只能给姜医生一人。”
他的爱永远炽热坦诚。
姜念抿唇，最后应道：“知道了。”然后快步出了办公室。
*
“不是凭什么啊！今天又是我值班！”陈俊含趴在姜念桌上抱头痛哭，哭的很假。
唯哲专心打游戏，但不忘敷衍的安慰他：“安啦安啦，人家今天是寿星，你们师父早在一个星期前就跟她说好了。”
陈俊含哭的更大声：“那为什么师父他老人家不这么对我啊？天理不公啊！”
“欧耶！赢了，啦啦啦......”
陈俊含阴恻恻地盯着他。
“额......”唯哲突然变脸，一把搂住他，“你之前生日教授他不是给你也批了假期吗......”
“三个小时也能算假期？！”陈俊含暴跳如雷，唾沫星子乱飞，唯哲往后退了又退。
姜念倚在门框上，等某人发泄完怒气，一脸“师父就是偏爱我，你不服去找他老人家啊”的表情走进办公室，特地在他眼皮子底下转了两圈。
陈俊含：“......”
这师妹不能要了。
姜念不知道抽哪门子的疯，走到陈俊含面前，矫揉造作的说：“师哥您不会怪师父他老人家吧，我也不想要这个假期的，师妹本想在医院陪着师哥您同甘共苦，可师父他......师哥您要是真觉得心里不公平，我去跟师父说不要这个假期了，师哥您可千万别不开心啊，您不开心师妹我也会跟着不开心的。”
陈俊含：“............”
呕。
这人谁？还是那个徒手劈西瓜的姜念吗？
唯哲忍着笑，不过最终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陈俊含被整笑了，一把拽过姜念，锁着她的脖子，恶狠狠道：“你是不是皮痒了啊。”
姜念笑着挣脱开他，一本正经的说：“嘤嘤嘤。”
“哈哈哈哈哈……”唯哲笑趴在桌子上。
陈俊含也跟着笑，一脸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师父！”姜念一蹦一跳跑到蔺华旁边，搀着他的胳膊。
“师父！”陈俊含也一蹦一跳，刚要到他面前，蔺华带着姜念往后退了一步。
意思：离我远点。
陈俊含的玻璃心哗啦啦碎了一地。
“今年又长大了一岁，生日快乐，岁岁平安。”
“谢谢师父。”姜念眯起眼笑。
“哦差点忘了，马上马上。”陈俊含跑到门口，转头朝姜念挑了挑眉。
姜念办公室不远处是护士站，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
“祝我们姜医生二十五岁生日快乐！！！”
接着外面此起彼伏响起“姜医生生日快乐”“天天开心”还有人甚至说了三遍“二十五岁生日快乐”。
姜念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他。
这下护士站所有人都知道了姜医生的年龄，俗话说得好，说什么都不能说女人的年龄，一旦说了，那我们之间就可以说拜拜了。
陈俊含无声的张了张嘴。
不用谢。
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这能忍的了吗？
不能。
姜念很假的朝他眨眼笑笑，扭头，语速飞快：“师父，师哥他前两天拿了您办公室两只黑笔。”
“！”陈俊含脚下一停，360度大旋转折了回去，“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师父再见！”
“你个兔崽子！限你十分钟之内把笔给我拿回来！”
“我——听——不——见——”
蔺华笑着骂了他一句皮痒，扭头，看了眼一旁的唯哲，拍了拍姜念的手，问：“晚上什么打算？”
姜念思考了会儿，说道：“下班，回家，吃饭，睡觉。”
蔺华：“……”
“你呢？”蔺华问唯哲。
唯哲哦了声，说：“等她下班，送她回家，和她吃饭，回家睡觉。”
蔺华：“…………”
活该你追不到她。
“好了好了，今天生日就好好放松一下，下班了就回去吧。”
“好滴。”
“我去把我的笔拿回来，这兔子崽子真是皮痒了。”
“师父拜拜。”
蔺华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走吧我的大寿星，带你去拿蛋糕。”
姜念换下白大褂，戴上口罩，趴在门框上抻着脖子往外看，问：“你有没有墨镜，借我戴一下。”
唯哲和她一起趴在门框上，“你不觉得戴上墨镜更惹人注目吗？”
“嘶，有道理。算了算了，”姜念直起腰，整理下有些乱的衣角，摘掉口罩，“大不了把师哥十岁尿床的事说出去。”
唯哲：“？！”
姜念看他一脸震惊的模样，勾勾手，胳膊搭在他肩上，伏在他耳边，悄声说：“这件事你知我知，绝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否则……”姜念手掌在脖子前一横。
唯哲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放心。”
姜念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飞快的跑了出去。
唯哲看着一道残影，摇头轻笑。
*
“来，尝尝我做的长寿面，芳姨说她和姜叔赶不上回来的机票，没法给你做长寿面，但是！规矩不能破，于是——”唯哲昂首挺胸，“芳姨就把秘方告诉了我！”
“哇，好厉害好厉害，感谢你感谢你。”姜念敷衍的鼓鼓掌，然后伸手把面端了过来，她今天就吃两个豆沙包和一杯牛奶，饿的头昏眼花，中午上手术台看见病人跳动的心脏，不自觉咽了下口水，把一旁器械护士吓的手一抖。
姜念吃的狼吞虎咽，三两下把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连一点汤底都没剩。
刚放下筷子，眼前一黑，唯哲手举着蛋糕缓缓向她走来，烛光摇曳，他的脸忽明忽暗，可姜念却看清了。
“知道你不信，但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来吧，许个愿，然后吹蜡烛。”
姜念双手交叉闭上眼，片刻睁开眼吹灭蜡烛。
刹那间，她恍惚听见梦里听了无数次的声音。
他说。
“生日快乐，姜念，岁岁平安。”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