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正
开学了,新的校园,新的环境,到处是一张张满是期待兴奋的陌生脸孔。
张秀芝送她到校门口,立刻有长相帅气面带微笑的帅哥过来帮她拿行李。张秀芝和她互相嘱咐几句,一个让照顾好自己,一个让回家路上注意些,半路让老吴去接。那一幕直看得男生羡慕不已,他说他大一的时候是自己来的,没有人来送他。吴寒心里由衷佩服男生们的勇敢。
和张秀芝告别后,吴寒依依不舍地跟着学长走向宿舍楼。
彼时她已出落得身材高挑,白皙漂亮,怪不得一进门就有男生热情地过来搭讪。
刚刚张秀芝轻轻捏她胳膊示意她这小伙不错,她顿时红了脸摇头,直到现在她脸上还有点烫。
她想起了现在已经离得不算太远的林煜寒,顿时心里就变得平静了许多,和学长交换微信的时候心也是波澜不惊的。当学长好奇地问她微信名“念寒归”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吴寒点头承认了。吴寒看到学长离开时眼神中有一种失落,但是她却很开心。
好像每一次做出选择时,林煜寒又离她近了一步。
大学的课程不比高中的时候轻松很多,因为她要拿更高的学分。但是因为心中有了寄托有了希望,她做什么都额外有动力。
放寒假的时候,她有过去上海的想法。她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打探到他。可是很快她就放弃了那个念头,因为她连他的确切消息都没有,说不定他还在BJ,或是某个地方。
最后,放假时她还是回了家。
回到家,第一时间她去找周至,见到一个变白了的周至她惊得张大了嘴巴。
“半年不见,如隔三秋啊!周至你用了什么速效美白产品吗?”她问。
周至腼腆一笑,回答说:“交了个女朋友,她说我有点黑,我就开始学游泳,经常泡在水里,结果就白了!”
重点不在美白秘方上,而在于“女朋友”。吴寒听了露出八卦表情,用老方法撞了下他肩膀,说:“可以啊,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哪的,长得漂亮不,照片我看看!”
“别老拿我取笑,你呢?你也该找男朋友了,到时候了!”
周至打岔道。
“我?我不着急……”
两人关于这个话题再没往下说。周至也没再问,他知道林煜寒在吴寒心里有多重要。
两人压着马路感慨着小镇的又一次变化。吴寒说小镇再添商场,菜市场,给鼓楼可是增加了很大的竞争。而周至却说,明年他家准备在开个店,就在商场里,还打算拉上吴家。吴寒一想这确实是个好注意,现在经商越来越规范化,人们都爱去干净的超市商场逛,很少有人沉浸在旧的经营模式里了,说不定以后鼓楼就要关闭了呢!
之后,周至又提到了刘福。
他离家近,能时常回来,因此对小镇的一切更容易知晓。
听他说,刘福不知道什么原因,关闭了小镇的一切店面,渐渐地就转移了财产,去了外地。
他的几个女儿如今都嫁了有钱人,几乎很少回来,他们一家快销声匿迹了。
吴寒乍一听到这消息,心中万分惊奇。刘福是个爱财的人,他曾说过,鼎夜就是他的全部,是他的辉煌,他人生成功的象征!就算他没了,他的儿女也会继续经营下去。
怎么这么突然,他就把鼎夜关掉了呢!
周至也不清楚这其中原因,只是说这样更好,省得小镇因为他风气继续走偏!
吴寒把这个问题留给自己,没有过多谈及。很快他们的话题就转移到了杨非江浩晨他们身上。
听周至说,杨非上大学很用功,还拿到了一笔奖学金呢!当谈到他为什么不找女朋友,周至有些好奇时,吴寒赶紧插话问现在两家的生意怎么样?
周至对她也有点好奇,但是没多想,就开始感慨现在的生意不太好做,将来他出来可能要改行。吴寒说他去学一门技术也不错,现在缺技术人员。
周至想到了修车,说他没事的时候已经去王叔那里做假期工实习了。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他自己的选择吴寒只能支持。
之后二人就分开了,因为周至还要上班。
冬日枯燥寒冷的大街上,剩了吴寒一人。
不知从哪会开始的孤独感觉,此时又侵袭了她。
闲来无事她决定去打听林煜寒的下落。
走进曾经在鼎夜旁边的一家服装店,吴寒浏览花花绿绿的衣服时顺口问了一句刘家人的下落,没想到,那个开店多年的胖阿姨竟然直接就告知了曾经给林煜寒做饭的婶婶的住处。
吴寒喜出望外,道谢后径直赶往婶婶的住处。
顺着胖阿姨给的地址找去,吴寒来到了一处带花园的小院前。
一进院子,她一眼就见到了白手套,她怀着激动的心情抱起白手套,不住亲吻。
“白手套,没想到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早被饿死了……”
婶婶听到外面的动静,赶忙出来,当见到吴寒那一刻,她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当初去林煜寒家里那群孩子她见过。那天她正提了菜篮子准备做午饭。饭好了她还问他们几个要不要留下吃饭,他们只顾着玩电脑就拒绝了。
那群孩子中只有吴寒一个女生,因此阿姨印象深刻。
如今这姑娘头发长大了,出落的亭亭玉立,她险些就要认不出来了。
婶婶见到她就想起了苦命的林煜寒,他那时总是被打,经常带伤,她看着都心疼不已。相处一年,林煜寒就像她自己孩子一样,如今他没了音讯,她也不好受。
“丫头,你是小寒的同学吧!”
婶婶颤抖着声音问。
吴寒点点头,上前搀住了身形摇晃的阿姨的胳膊。
“那只猫,小寒在时我见你抱过,跟你挺熟的!那会小寒住的房子要拆,阿球被刘福带走,就剩了这只猫!他们听说这只猫是小寒捡来的要扔,我不忍心,就把它带回了家里。”
“谢谢婶婶,要不是您收养,白手套在外面风餐露宿的,估计早饿死了!”
婶婶笑了,露出嘴里掉了几颗那一排参差不齐的牙。
“这只猫可乖了,就是养了这几年有点老了,有颗牙断了一半,硬一点的肉都咬不动……”
吴寒陪着她在屋里坐下,听婶婶说了很多白手套的事,很欣慰,很感动。
她试着问婶婶些林煜寒的事,可惜她知道也不多,都是外面人口耳相传的事,她已听过很多遍。
临走的时候,吴寒很想带走白手套,但想起婶婶提到白手套时的笑脸时,她又犹豫了。婶婶孤身一人,儿女不在眼前,就留白手套给她作伴吧!反正它已习惯这里的生活。她当时就做了这个决定。
临走时,婶婶泪眼婆娑,吴寒留了她的手机号,写在纸条上,让婶婶无聊时就给她打电话。婶婶高兴地接过了。
再回学校,每一天都很煎熬。
因为几个月以后就是他们约定好的那个日子。
再过几个月,就是暑假,那会儿他也放假了!他会回凤镇的吧!去履行那个约定。
人在学校,吴寒的心早飞回了小镇。
她时长坐在角落里回想以前的事情,怀念记忆中的林煜寒。手腕上,还带着那条他送的项链,手机上还时常登录他给的已经过时的QQ号。
终于,盼呀盼,盼到了放假那一天!她像一只出笼的鸟儿,轻装简行,飞快奔向公交站。
还在火车上,她就已经开始幻想和他见面的各种情景。
她的心情很激动,手脚都不自觉颤抖。
到家的第一时间,她都没来得及跟父母好好说上一句话,放下拉杆箱,直接奔向一中。
七月份的上午,整个小镇刚要被燥热包裹,迎面吹来的风里还有一丝清凉。吴寒奔跑在其中,感觉就像奔跑在春日的朝阳下,锈蚀的身体突然就焕发了生机,心中无限希望。
积攒了好多要说的话顿时如洪水猛兽争着要涌出来:
林煜寒,我来了,你等我很久了吧!
你消失那天,我都没来得及跟你告别。
对了,那天,你爸爸是不是又打你了!
周至说你进了重症监护室,我真的不相信那是真的。你自己说的,你已经被你爸打皮实了,你体质那么好,怎么可能重症?我等你亲自跟我解释。
林煜寒,听说你去了上海一所大学?我就在浙江,我们离得不算远!今后我可以坐车几个小时去看你。
你送我的那条手链,我一直带着,我现在才发现,那条手链绝不只几十块钱吧!都戴了那么多年,它还是当初的颜色,散发着光泽!
林煜寒,你知道吗?我现在头发长了,你印象里我还留着短发对吧!
我好怕见到我第一时间,你都不敢认!不过,你放心,我会主动打招呼的。
林煜寒,三年了!
三年之约,你知道这三年有多长吗?
还好,都已经过去了。我要把这三年的点点滴滴都说给你听,让你听听没有你的日子里我过得有多煎熬!
我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