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正
喝过水,一股困意袭来,吴寒感觉眼皮都在和她作对,一直下沉,嘴里哈欠连天。
“林煜寒呢?奇怪,这里这么忙,他不来帮忙是去了哪里?”
她擦去哈欠过后眼中的泪水问道。
“他去拿资料去了!是刘董给他的下一个康复中心正在考虑的地理位置,还有筹建方案!”
“他好忙啊!”
吴寒说完,看着小金的身影越来越迷糊,渐渐进入了梦乡。
恍惚中,她做了一个梦,梦到林煜寒满脸是伤,惨兮兮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周围是医生护士慌乱的背影,还听到了剂量太大了几个字。
醒来以后,她人已经躺在了二楼一个房间的大床上,旁边,林煜寒正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吴寒突然起身,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眼泪如断线珠子,不住掉落,一点一点打湿了林煜寒的衣服。
“林煜寒,不要离开我!”
她抽泣着道。
林煜寒将她抱紧,轻拍她的背,柔声告诉她:“做噩梦了吧!没事的,别怕,我在这,我不会离开你!”
吴寒能感觉到他身上传过来的温度,他心脏的跳动,还有背上他温热的大手,她这才慢慢止住哭声,回想起来刚才确实是做了一个噩梦。
“我刚才,梦到你浑身是伤,躺在病床上……”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不是好端端在你面前吗?小傻子,一个梦把你吓成这样!”
林煜寒笑着給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并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吴寒终于破涕为笑。
之后,他们手拉手去了这个帮助过他们,算是他们半个媒人的叶晨越的咖啡厅。
一进咖啡厅,里面还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见叶晨越在那磨咖啡,吴寒忍不住调侃他道:“你这是去哪玩才回来吧!”
叶晨越神秘一笑,本想绕过这个话题,没忍住还是说了实话:“神机妙算,你怎么知道的?”
“但凡你老实呆在店里,总不至于一个客人都等不到吧!”
吴寒刚说完,林煜寒搂住他的腰问:“我以为你们只是认识而已,什么时候你们变得这么熟了?”
“我那天没敢告诉你,我和吴寒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说来也真是巧,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上海开店几年,竟真的让我遇见了熟人!这算是缘分吧!”
“走开,你那叫碰巧,不叫缘分,我们才是天定的缘分!”
林煜寒为了宣誓主权,撩开吴寒的头发,在她额头上又亲了一下。
这一幕让叶晨越看了啧啧生叹,他说:“果然是个大醋坛子,我说请老朋友吃个晚饭那么难,原来是对象不准,哎……生活本就枯燥乏味,你们又喂我狗粮,感觉我的人生坎坎坷坷,没有动力,快要活不下去了!”
林煜寒满面得意听他发唠叨,而吴寒早已羞得脸上泛红,扭过头窃笑。
叶晨越自怨自艾结束,也磨好了咖啡。两人挑了张小桌坐下,看着他把咖啡放进壶里去煮,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动作缓慢,林煜寒还说他二十多岁活得像七八十岁的老头,哼哼唧唧,怨这怨那。
“别看他慢,玩篮球技术不错呢!我上大学的时候经常找他讨教!”
转身忙碌的时候,叶晨越听到吴寒为他说话,忍不住偷笑。
可惜林煜寒却很不服,说改天要找他一较高下,毕竟他也是参加过市青赛拿了奖的人,怎么能让他比下去?
吴寒偷瞄叶晨越一眼,看他样子好像信心满满,丝毫不惧。可是林煜寒是带病之身,吴寒哪能由着他胡来,赶忙从中阻拦。
不一会儿,桌上端来了两杯热腾腾,香气四溢的咖啡,吴寒忍不住先喝了一口,然后拿勺子搅动。
看着她贪婪地喝咖啡的模样,林煜寒叹道:“看来有必要把这家伙的技术买下来,然后在你们公司旁边开个分店!”
“你直接让我去那再开个店不就得了?”
“美得你,让你守着我未来老婆,我哪能放心?”
“哎!什么人呐这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懂不懂……”
叶晨越看着他们互相喂咖啡,吃着狗粮,在一旁自言自语,自怨自艾。
喝完咖啡,三人一起去周围的公园逛了逛。很快,愉悦的一天就过去了。
晚上,吴寒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简单吃了晚饭,和林煜寒通个电话互道晚安后,她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她的梦并不美好。她不只一次回到八年前,林煜寒被打的第二天。梦中,她惊慌失措地在学校十字街还有林煜寒的住处寻找,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的身影,越是这样她越着急,最后忍不住失声尖叫。
醒来的时候,她的枕头湿了一片,心里那股不安和慌乱还在持续,许久才平息。
虽然是过去发生的事,看到的也是以前的场景。
但对吴寒来说,这是种很不好的感觉,从梦中延伸到了现实。下床喝了杯水,给自己压压惊,很久吴寒才重新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她就给林煜寒打了电话,问他是否感觉身体有恙。得到他否定的回答和一串大笑之后,吴寒这才放下心,安心去上班。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两人的感情很稳定,经常休息的时候一起去逛街溜公园,偶尔打打球,锻炼锻炼身体。
有时候他们也会去叶晨越的新开咖啡厅去坐坐,给他加点人气,撒点狗粮。
不得不说,重拾林煜寒这段时间,吴寒开朗了很多。以前因为找不到林煜寒心里长出的那片阴影,如今已经快被阳光冲击得所剩无几了。
为了让自己以前的哥们不担心,她还把林煜寒和她的合照发到了朋友圈里。周至和杨非他们见此,纷纷点赞并献上自己的祝福。以前周至经常打电话过来问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照顾好自己,杨非也会偶尔嘱咐她不要太过于担心,不要总往坏处想。现在,她一张照片发出去之后,大家都明白了怎么回事,纷纷收起了自己多余的关心问候。
夏天的时候,吴寒又请了个长假,打算回家待几天。从毕业参加工作到现在,她为了在公司站稳脚跟,还没回去过一趟。听张秀芝说,她和吴显瑞又开了家店,雇了两个人帮忙开店还是有点忙不过来,导致她几乎一个月才给吴寒打一次电话,想必她一定十分想念女儿。
两年多没回家,还真有点惦念呢!吴寒看着手机里小镇的照片暗道。
她很想问问林煜寒能不能回去,若是他们两人一起,估计老张和老吴会更高兴吧!
他们一定会为女儿找到这样一个帅气优秀的好老公高兴的。
可是,当她和林煜寒说出这个提议时,却遭到了他的拒绝。其实吴寒早就料到了。
老家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那个机器又不能改造成便携式的,林煜寒贸然回去岂不是再拿生命开玩笑。吴寒问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经后悔了。
好在林煜寒懂她的心意。毕竟那也是他和吴寒相识的地方,是这场缘分开始的地方,也是他少年时期最快乐的地方,说实话,他也想回去看看,看看白手套现在什么样子,看看小镇的变化和那些故人,包括婶婶。
出发前一晚,林煜寒在诊所门前和她拥吻告别,让她拍几张白手套现在的照片,还让她早点回来。
吴寒离开的时候,走得恋恋不舍。这几个月,她已经适应了有林煜寒的生活,这即将分开的几个星期,对她来说,无疑会很煎熬。
第二天,林煜寒有事,是叶晨越送她去的机场,她一人坐上了回家的飞机。
坐车的时候外面的风景一换再换,回到小镇,吴寒险些要认不出哪里是哪里。
她离开的两年多,小镇好像又添了很多建筑,街道美化也好很多,到处是鲜花绿植。
车驶过鼓楼市场时,吴寒看到了它再添新貌,上面加了飞檐和雕饰。那座老戏楼,如今已成了历史遗迹,四周垒起墙来,把它围在里面,还立了牌子,上面写着:“不准靠近,违者重罚!”
吴寒忍不住想笑,小时候她还带周至上去那笔乱画呢!现在她的“大作”也跟着成了历史文物了。
下了车,来到自家楼前,吴寒心里感叹了一声:总算还有没变化的!
可是她马上猜到,这旧小区很快也要被拆了,因为它跟小镇崭新的建筑显得格格不入,很快就要被淘汰了。
回到家,张秀芝开开门,一把将她搂进回来。
“你这丫头,头一次自己在外面呆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看看,真是女大不中留!”
“妈给你包饺子呢!一会儿就下锅,不等你爸,店里不能没人,留一些晚上给他煮!”
张秀芝说着声音有些呜咽,抖了抖手上的面,赶紧接过她的行李箱。
吴寒心里窃喜,这是张秀芝时隔多年再一次在她面前哭,上一次还是小学五年级吴显瑞受伤的时候。
看来,这次她两年多不回家,张秀芝是真的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