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正
初五,又一场雪悄然而至,静悄悄的,覆在年前下的那场雪上,又给小镇蒙了一层鲜亮的白。
怪不得一夜无声,万籁俱寂!
早上吴寒打开窗帘的时候感叹。
忽然手机嗡嗡一阵消息声,吴寒好奇地拿起手机,点开一看全都是林煜寒发来的:
“早啊吴寒,别睡了,白手套起的都比你早!”
“快起,再睡睡成猪了!”
“吴寒,下雪了,看见没下雪了,外面一片白!”
“白手套想念雪的味道了,一大早吵着让我带它出去玩!”
“好大的雪,我们去玩打雪仗吧!带上周至杨非……”
吴寒突然想起了什么,快速回了几个字:“别说咱们有联系方式,告诉周至,让他来找我!”
林煜寒这才恍然回神,回复:“对对,我差点忘了!我马上去通知周至。”
吴寒又问了句:“酒醒了没?昨一天都没见你上线!”
“别提了,睡一天,昏昏沉沉的,白手套以为我过去了,一会儿舔我脸,一会儿咬我手,总是弄醒我!我以为它饿了,迷迷糊糊给它添了N次猫粮,今天我一看,它的碗堆满了,弄了一地……”
哈哈……
吴寒笑得出了声,把张秀芝给惊动,她忙进来问怎么了。
吴寒赶紧说没事,把一本漫画举到眼前。
吃过早饭,周至揉着眼睛敲门说林煜寒提议打雪仗,当他定睛一看已经梳洗好穿戴整齐的吴寒时,明显是吃了一惊,问:“你已经准备好了?你未卜先知?”
吴寒笑而不语,催促他赶紧找杨非他们集合。
太阳缓缓上升,把满地的白雪照得金光灿灿。
在小镇郊外一处空旷的铺满雪的水泥地上,顺着一串杂乱脚印看去,齐整整聚集了他们七个人。
吴寒,周至,林煜寒,杨非,江浩晨,赵止竟,白文旭!一个不差。
杨非过年回的市里,看着人齐这一幕颇为感叹,他说:“幸亏我着急,昨天连夜做我爸的车赶回来,不然被这一场大雪拦截,这场仗少了我岂不是没了灵魂?”
说完他看着吴寒奸笑,手里作搓雪球状。
吴寒扔给他一个滚字,躲到了周至林煜寒后面。
林煜寒挺起胸膛往前一步,用充满威胁的眼神一扫,杨非立刻后退几步,说了句“无趣”。
白文旭似乎不是很高兴,站在那里半天不说一句话,表情凝重。半晌,他终于抬起了头,说:“跟你们说件事,我——要转学了!”
顿时,六双眼睛吃惊地望着他。
江浩晨问:“这么着急?不再等等了?”
赵止竟也问:“咋想的,转学去外地,人生地不熟,挨欺负了都没人替你出气!”
杨非也插嘴:“回去跟你爸妈说,别转学了,和我们一个学校不好吗?看这么多给你垫底的!”
话罢他看看周至,看看赵止竟,又看看江浩晨,三人眼里顿时有股怒火开始燃烧,接着互相使个眼色,一齐把杨非按进雪地里。
这时,吴寒说了句取中的话:“白文旭,我支持你,人各有志,趁年少就要多做些选择,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等混好了,别忘了将来回到这小破镇子看看我们!”
白文旭突然眼中有了泪意,他抹一把眼角,点点头说:“咱们哥六个,不,七个,算上林煜寒,永远的七人组!将来无论我混成什么样我都要回来看你们!吴寒,你要是混好了,也别忘了我们,要常回来!”
吴寒笑了,露出白牙,很灿烂,很暖,照得林煜寒心里都明亮明亮的。
“必须的!”
吴寒回答,林煜寒也跟着点头。
这时,被埋在学里的杨非挣扎着道:“白文旭,别JB酸了,放假就及时滚回来跟我们团聚!先顾眼下,看看我给他们欺负的,来帮忙呀!”
“好嘞,来了!”
白文旭回答一声,顿时把刚才一瞬间的心酸忘到了脑后,转身抓起一把雪,团了个球,扔在杨非的头上。
“你大爷的,你跟他们……你等着,等爷爬起来的,你们都得遭殃……”
“那你就别起来了!”
周至按着他两手说。
“还损我们了不?还损了不?”
周至一连问了好几遍,杨非终于服软了,连连答不。
就在周至准备放了杨非,把吴寒林煜寒加进来分组玩打雪仗时,他瞥见了一个人影,顿时心里直呼不妙。
是沈蔓丽!她站在那里有一会儿了!
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这里,也不知道她跟谁来的,反正现在只有她自己孤零零站在那,呆呆望着这边!
杨非趁周至松手,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忙抖落自己身上的雪,一抬头发现大家都在看一个方向,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他也看见了沈蔓丽。
“她怎么来了?”
杨非好奇地问,接着他转过头问林煜寒:“是你把她带来的?”
林煜寒摇摇头。
吴寒赶紧替他说话:“不是,应该是她跟踪你过来的!”
接着她道:“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让我来!”
说完,吴寒朝沈蔓丽走过去,林煜寒要上前,被周至拦下。
“你来干什么?”
吴寒不客气地问。
多少年来,她明里侮辱,暗里诋毁,有事找茬,没事也要说她几句坏话,吴寒早对她厌恶至极!
此时她见到她,没质问她以前造谣的种种,没跟她算那些大帐小帐,还能心平气和跟她说句话,吴寒算够有耐性的了。
“我……我……”
她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几个字,吴寒瞬间感到心烦。本来她的到来就已经影响到她打雪仗的心情了,现在又拖延她的时间。
“没事的话你就回去吧!离我们远点,免得一会儿雪球落在你身上,你又跟你爸妈告状说我们打你!”
沈蔓丽嘴唇在颤抖,看样子是想哭。
终于,她说出了心里话:“吴寒,我知道你讨厌我!我……我以前是做了很多幼稚的事,很多错事,其实……我是嫉妒你,羡慕你!你成绩好,有那么多朋友,而我什么都没有,你知道我妈嫌我成绩不如你,老拿你跟我比较,老骂我……我真的是一时小气才做出了那些傻事的!”
“我对不起你,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坏话给你捣乱了!我想和你们教朋友,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看沈蔓丽深深低下头忏悔的样子,后面几个男生都要被打动了,小声说着悄悄话:
“你说她是真心的吗?小时候成天告状,说吴寒这那的,现在长大了不是造谣就是没事去她班里给她添堵……怎么这会突然就醒悟了,真的假的?是不是因为林煜寒站在咱们这边的缘故?”
“不一定吧!看她都哭了?”
“她哭?那不跟闹着玩似的?干打雷不下雨,都不流眼泪!”
“上学期她追林煜寒闹出那么大动静,全校都快知道了!鬼知道她是不是准备要使一招反间计?我觉得还是防着点比较好!”
杨非若有所思地道,接着他又交代:“大家嘴都严实点哦!不要跟她说任何有关吴寒的事!”
几人点点头,又把目光放到沈蔓丽身上,好似看戏似的看她接下来怎么演。
沈蔓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还是深深低着头,心中重复着王晶晶说过的话:蔓丽,你一定要沉住气,做卧底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当是这么多年来造谣吴寒做出的补偿吧!你尽量忍一忍,当你渐渐改变了他们对你的看法,让他们分崩离析,你就赢了!
当然,这只是王晶晶自己的想法,她还有自己的目的:她还想得到林煜寒的信任与好感!
吴寒第一次见她这样执着,感觉有点意思,她也想看看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索性就打算多跟她墨迹一会儿!
“你不是闹着玩吧!跟我们交朋友?我们可是一群粗人,穷人家的孩子,不知轻重,没有深浅……”
“这些可都是当初沈蔓丽用来形容我们的词!”
周至道。
沈蔓丽突然摇摇头,继续解释:“我那时还小,不懂事,你们说我矫情做作,我一生气随口说的,你们别当真!”
“哎呀,还翻起旧账了?”
杨非在后面添油加醋,小声说。
“现在你长大了,不是还嫌弃我一身鱼腥,说周至一破卖肉的,将来没啥出息……”
“对不起,对不起……我……”
周至实在看不下去她又在那矫情,对吴寒说:“快让她回去吧!这么冷一会儿给冻住了她妈又要来找咱们算账了!”
这是侧指小时候那件事。小时候也是一个雪天,吴寒他们好心带上她一起玩,后来感冒了沈蔓丽怨吴寒他们不照顾她,结果还把她妈领到市场找吴寒他们算账。
吴寒原本也没耐心了,这半年没事她就去七班找茬,她想想就气,这会儿她要掺和进来一起玩,吴寒自然不乐意。她赶紧委婉打发沈蔓丽:“沈蔓丽,不是我们不想跟你交朋友,今天不合适,我们还没做好接纳你的准备,改天吧!”
沈蔓丽听过后点点头,看了林煜寒一眼才不舍地转身离开。
她刚走,杨非就对吴寒说:“吴寒,你跟她说什么呢!鬼才接纳她!她事那么多你不知道?你看她看林煜寒那眼神还不懂她打的啥鬼主意?你这要是真接纳她就是养虎为患!”
杨非说的很激动,周至也跟着附和。吴寒心里其实真想接纳她来着,一看时机不对,只好随着他们:“我那是忽悠她的,她很咱们不是一类人,玩不到一起去!我是为了把她打发走……”
有了吴寒这话,几人才放心,高高兴兴分组,团雪球,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