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本回到了一天前来过的地方,由那个牧羊的小男孩命名的“格鲁特丘”。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昨天和他说话的小男孩,就是今天他救的人的孙子。
在迎接游击队归来的人群中,他看见那个放羊的小男孩。
“加西亚爷爷!”他高兴的跑过来抱住老人。
“好孩子。”老人抱起格鲁特。
格鲁特看到本。
“呃,怎么是你?”格鲁特好奇地问本。
本没有多说什么,冲他笑笑,他有一点疲惫了。
战争失败了,但生活还得继续,女人们洗衣做饭,而男人们则整理战后的工具,枪械。
整个村子里亮起点点灯火,人们繁忙地行走在小路上。
本将他的营地就扎在了“格鲁特丘”上,那里视野良好,距离村子也有一段距离,他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相信这些人。
对此,加西亚表示尊重和理解。
…………
在夜半的时候,加西亚来了,同时,他还带来了一只烤全羊和一些酒。
“西法死了。”加西亚悲伤地说。
本知道,西法就是那位中弹的政治专员,看来,他最终还是没有熬过去。
“愿上帝保佑他。”本微微颔首,以示尊敬。
“他会上天堂的。”加西亚说。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面上,用他的军刀从羊上割下一块肉,递给本,又割下一块,自己大口咀嚼起来。
“还是得谢谢你,朋友。”加西亚很郑重地说。
“我叫本。”本说。
“我叫加西亚,是这里的领袖,他们一般都叫我“团长”。”加西亚说。
“这里是你们的地盘么?”本问。
“是的,FARC控制着哥伦比亚南部的农村地区,我们在之前的几年里,主要在丘陵和雨林里和政府军打游击,你不太熟悉FARC,对了,我忘了,你是巴西人。”
“你们都干什么?我的意思是,你们赖以生存的是什么?”本有些好奇地问。
“抢劫银行,绑架政客,抢杀地主,这些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们在山坡上种植古柯。”
“用毒品来对抗资本主义?”本感到不可思议,这真是一个新奇的说法。
“是的,用古柯换钱,然后和政府作战,你瞧,虽然古柯并没有能让我们富贵,但它至少让许多农民吃上了饭,当然我不是说古柯有多么的美好,如果真的有的选的话,我宁愿这个东西永远在哥伦比亚消失,但前提是政府不要把我们的女人像狗一样丢给那些有钱人,然后把男人当作奴隶一般的赶到种植园里去。”
加西亚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不远处的许多人,在那里,升起了一团很高的篝火,许多人围坐在那里,有人在高声呼唤着什么,声音沉郁空洞,似乎在为西法祷告。
…………
夜晚的空气稍微有些凉,天幕上群星闪烁,本将一张毯子铺在了草地上,旁边的羊腿散发着肉香。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沾毒的就是十恶不赦?”加西亚忽然问。
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在年轻的时候是这么想的,后来渐渐变老了,想法也就变了,你瞧美国的政府,高呼民主自由,多么的高尚啊,缉毒局——拯救那些误入迷途的人,多么冠冕堂皇啊,可他的一发导弹就要了上千人的性命,一场战争就要数十万的人的生命为它买单,他以禁毒的名义在我们的土地上横行,却又造成了多少人道主义的灾难?
所以我明白了,古柯就是和枪一样的东西,它没有好坏,我们拿它伤害我们的敌人,这天经地义,至于那些信仰资本主义的人,就让他们吸吧,他们的死活与我们无关,就算他们没有死于古柯,他们最终也会死在我的枪口之下。”
“好了,本,说说你吧,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对吧。”加西亚话锋一转,道。
本转过头,看了看加西亚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睛在黑夜里很明亮。
“是的,”本很大方的承认了这一点。
“没有人会在哥伦比亚做正经生意。”老人笑起来,笑容有一点苦涩。
本没有说话。
“你要什么?年轻人,不用担心,你救了我们,不论你要的是什么,我都竭尽全力帮助你。”
“我需要“土豆”,我原来的货源断了,”沉默了一会儿,本说,“我需要新的货源。”
老人听了本的话,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
“来自巴西的走私商。”他喃喃道。“你不用紧张,我见过许多这样的人,但你好像跟他们不一样,你好像很谨慎。”
“谨慎一点总是好的。”本说。“我要向我的兄弟负责,还要向我自己负责。”
“那么我建议你去麦德林。”想了片刻,加西亚说。
“麦德林。”本重复了一遍,“可是麦德林集团不是已经完蛋了么?巴勃罗死了。”本问。
本清晰地记得,在1993年,巴勃罗被哥伦比亚军方击毙后,麦德林集团也被迅速瓦解了。
“巴勃罗的确是死了,但他的遗产还在,虽然势力远远不如以前,但还是存在的,他的几位继任者瓜分了他留下来的可卡因工厂,走私线路和武装力量,最大的两个就是如今的卡利卡特尔集团,还有北谷卡特尔集团。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推荐你到卡利卡特尔集团,因为事实上,我们的古柯叶子一般都是卖给他们。”
“好,我需要。”本点点头,这一次,他说的很直接。
加西亚喝了一口酒,笃定道:“明天早上,我会把需要的东西都给你,我向你保证,你会以你想要的价格谈成这笔生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