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关于门楣问题
玉锦兮投桃报李,主动提出把沃难关的这笔生意记在二少爷的名下,理由也十分恰当,买卖是二少爷谈成的,契约是二少爷签的,她就是个跑腿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二少爷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继续沉默不语。这么多长辈在,没有他一个小辈说话的份儿。也就是六弟这样的,才有底气在众多长辈面前侃侃而谈。
大老爷也十分欣慰地看了玉锦兮一眼,觉得这个侄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三老爷有些遗憾,但想想刚才那几大箱子黄金,又没有意见了。
他不知道,玉锦兮还有几箱子黄金根本就没拿出来,一小部分是她截留的佣金,更多的是贩卖花椒的货款。
只是没想到老太爷做事情这么讲究,把佣金全都给了她,这个信任真的很赚。
没错,就在刚才,她把黄金弄出来的时候,石碑显示,获得家主的信任这个主线任务,她终于完成了。
只是她现在需要处理事务,来不及看后面的新任务,想来也不会太难,没见这个她全无头绪的获得家主信任的任务,也稀里糊涂地完成了吗?
老太爷欣慰地看着玉锦兮,这个孙子以前在家里就是个小透明,不显山不露水的,谁知道当年误打误撞地抓到了一个出海经商的任务,竟有了奇遇回来。
只是这奇遇有些坑人,玉老太爷清楚地记得,这个孙子刚回到家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一丝见到亲人的喜悦,而是充满了冷漠和戒备。
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在他这个老太爷眼里,是一眼就能看穿的。所以他在三儿子提出计算小六的家主竞争成绩时,毫不犹豫地堵住了这个孙子的进身之路。
玉家不能交到一个对家族没有感情的人手里。
可是这个小六越来越让他看不透。对于成绩的取消,他一点儿异议都没有,还给家里的每一个人送了礼,连出了嫁的姑奶奶们也没落下。
老太爷以为他只不过是面子情,或者是为了炫耀一二,好让曾经看不起他的那些人低下头去。
可是他又把三房一家子的户籍转成了农籍。
老太爷就有些犹豫了,难不成这个孩子只是对其他人冷漠,对三房还是好的?可不应该啊,他可是外室子出身,他那个娘,姓什么来着?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而且也没见他对她有什么特别的亲密孝敬之处。
说起这个来就生气,老三居然还以为这么大的事情能瞒得住他这个当家人?真够蠢的!
不过这个儿子一直蠢,老太爷都被他蠢习惯了。谁知道傻人有傻福,居然让他好运道地养了个好儿子。
最令老太爷吃惊的是玉锦兮对珍姐儿的态度,知道珍姐儿失踪出去寻找没什么特殊的,家里的人都去了,大人们之间就是再有芥蒂,也不会把气撒在孩子身上。单枪匹马把拐子们抓了倒是有些出彩,不过他也姓玉,也能理解成被冒犯之后的泄愤。
可是他竟然为了珍姐儿和老大硬抗起来,这就十分令老太爷吃惊了。一个重孙女死了活了的,老太爷倒不是特别在乎,谁家没死过孩子啊?可他居然将珍姐儿写在了自己名下,还不惜将自己的奇遇和异能展示出来,这就相当难得了。
对了,他还因为珍姐儿受了委屈直接不管不顾地跟许多人杠上,到最后连奴才都护着,到底逼着他这个当祖父的开口处罚了小二家的才罢休。更别提为了不让珍姐儿裹脚,他都带着孩子躲到庄子上去了。若不是知道珍姐儿是大孙子亲生的,说是他的亲生闺女都有人信。
最令老太爷感慨的是这次的生意,七八天的功夫就解决了不说,还把家里的人都平安无事地带回来,这就很有一家之主的风范了。
只是事到如今,老太爷也有些明白了,这个孙子的本事太大,一个小小的玉家,怕是放不下他了。
他百感交集地看着正在和二少爷商量什么时候把东西给他送过去的玉锦兮,这个小六啊,怪不得去年毫不在乎地舍弃了家主竞争的成绩,敢情他一直就没把玉家家主这个位子放在心上。
这样也好,有这样一个人护着,玉家能走得更平稳些。
几个儿子在清点货款,这么多的金子,不能让下人们清点,以免走漏了风声,让玉家被那些贪官污吏土匪恶霸们盯上。
老太爷对着玉锦兮招了招手,玉锦兮急忙上前:“祖父。”
老太爷和蔼地道:“这几日也累坏了,只是这事不好声张,也不能给你摆酒庆功。今天回去好好歇着,你这一走,酒楼里的生意都惨淡了些,明天怕是又要忙起来了。”
玉锦兮突然收到了来自祖父的亲切关怀,不免客气回去:“孙儿不累,倒是我着急了些,二哥让我吓得够呛。还有那些伙计们,怕是也要祖父出面才成。”
“这个你放心,大管家已经吩咐下去了。自家人面前倒是不必太过顾忌,只是这异能还是少用为好,不是会损寿元么?”
玉锦兮没想到以前随口胡诌的话,被老太爷牢牢地记着,不禁有些惭愧,急忙道:“不妨事,也没有过多施展。孙儿年轻,多睡几觉就补回来了。”
老太爷还是嘱咐了几句:“那也不可大意,年轻的时候不注意,到了我这个岁数就知道了。你那青菜瓜果什么的,和这个无关吧?”
玉锦兮一口咬定:“无关的,祖父放心,孙儿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
老太爷这才放她去了。
玉锦兮走在路上直冒汗,以前老太爷把她当个边缘人物不在意,她还没觉得如何。这回一被他放在心上,怎么这么别扭呢?唉,自己这个天煞孤星命,莫不是应在了受不了别人关爱上头?
回到了双泉院,把二少爷的私人物品放出来,让行舟和绿水给送去,珍姐儿则黏糊在她身上,叽叽喳喳地跟她说着话,连珏姐儿的脚丫子疼得天天哭这样的事情也讲了。
末了还心有余悸地问:“爹爹,我的脚丫会不会疼?”
玉锦兮斩钉截铁地道:“不会。”
珍姐儿有些不信:“可是珏妹妹脚丫疼,灿妹妹也脚丫疼。二伯娘和三伯娘说女孩子都会脚丫疼。”
玉锦兮安慰她:“她们脚丫疼,是因为穿了小鞋子,珍姐儿不穿小鞋子,所以不会疼。”
珍姐儿恍然大悟:“哦,那我明天跟她们的奶娘说,让她们给珏妹妹灿妹妹穿合适的鞋子,那样就不会脚丫疼了。”
穿多大的鞋子也会脚疼……
玉锦兮腹诽着,嘴上却道:“这个你不用管,伯娘们会管的。你跟爹爹说,这几天在家里做什么了?”
珍姐儿便掰着手指头跟她讲自己的日常:识字、找各位兄弟姐妹们玩儿、睡午觉、翻花绳、投沙包、做针线……
玉锦兮捏了小手检查:“可扎到手了?”这么点儿的孩子做什么针线?!
珍姐儿立刻摇头:“没有,绿水姐姐没让我拿针,教我编络子来着。爹爹你等着,我编了好几根呢。”
从她的膝头爬下去,咚咚咚地跑到架子上拿了个小盒子来打开,献宝地推到她面前:“爹爹看,这都是我编的,给爹爹挂荷包。”
玉锦兮感动极了:“这么多啊?哪一根是给爹爹的?”
“都是爹爹的!”珍姐儿可大方了。
玉锦兮更感动了,还是闺女好,闺女是个小棉袄。
她表达自己喜欢的方式是回礼,反正她空间里东西多得是。正好也到了饭点儿了,闺女,肉夹馍吃不吃?羊肉汤喝不喝?热乎的哦!
于是,当客路从厨房拎了晚饭回来时,看到的便是已经吃饱喝足的父女俩。
玉锦兮大手一挥:“赏你们了。”
不但如此,还有两碗羊肉汤。肉夹馍珍姐儿爱吃,她得给闺女留着。
还是少爷回来好啊,客路几个高高兴兴地吃了饭,汇报了这几天的事务,重点指出少爷您不能一走就这么多天,咱们的货都要断了。
玉锦兮笑骂:“不过就是仨瓜俩枣的小生意,看把你们心疼的。”
青山小声反驳:“积少成多嘛。”
“成了,冬天我也不爱出去。瓜子花生卖光了,少爷这儿还有别的好东西呢,少不了你们的零花钱。”
客路立刻眼睛亮亮的问:“少爷,是什么啊?”
玉锦兮扔给他一块地瓜:“烤地瓜!”
还是在沃难关的时候,见二少爷吃得香甜才想起来的,这东西好烤,连大铁桶都不用,直接盘个土灶就成。
“这东西还能烤着吃啊?不是给酒楼那边送的菜吗?”行舟好奇地问。
“去端炭盆来。”玉锦兮吩咐。
青山急忙把炭盆搬了过来,见少爷把几块小地瓜扔进炭盆,拿热炭灰埋上就不管了。
“等着闻到香味了,软透了,就算是烤好了。”玉锦兮道,“搬你们屋里去吧,少爷我累了,今天早些睡。”
几个人纷纷行动起来,伺候完大小主子洗漱完毕,他们就可以下去歇着了。
玉锦兮带着珍姐儿进了空间,由着她大呼小叫地去招猫逗狗撵鸡追鸭,自己却去石碑那里查看接下来的主线任务。
转换玉家门楣。
玉锦兮欲哭无泪,这是什么任务啊?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玉家是什么?商户!士农工商,排在最后一位!
为了让三房脱籍,她付出了航海图。可玉家有五房人,除了他们这一房,还有四房呢,她哪里有那么多航海图可以拿来交换?
而且,要先从哪个房头开始?大房?二房?别说她没有那么多可以交换的资本了,就是有,一个房头一个房头地脱籍,剩下的房头会不会有意见?会不会暗地里使绊子?这可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子孙后代的前程问题!
想想今天老太爷说把那些佣金归她,几个长辈脸色还十分不好看呢,若是她说能给其中一房脱籍,整个玉家会不会立刻上演一出宅斗大戏?
今天是幸亏她当机立断,提出沃难关的生意仍旧记在大房名下,才换来大老爷的支持,所以勉强堵住了其余几个长辈的嘴。可她要是说出脱籍的事情来,就是大房再加上老太爷的威望,也肯定是压不下其他几房的。
不行,这个脱籍不能一房一房地来,只能一鼓作气,将整个玉家脱籍才成。
可这谈何容易?
航海图之所以能让三房脱籍,是因为知府林德田清楚这张航海图能让他升官,所以就算是吃相难看,他也死死地捂着,打死也要把这个功劳抱在自己的怀里不可。
算起来都近一年了,林德田赴京也有三个多月,玉家也好,知府后院的玉锦芳也好,都没有得到任何朝廷召见玉锦兮的消息,说明林德田这个人在保密方面果然有一手。
事关他升官发财的关键,自然是打死也不说的。
玉锦兮细细地思考起来,指望林德田是指望不上的,这个她早就知道了,所以另辟蹊径,把宝压在了蜀王身上。可算算日子,蜀王如今怕是刚到京城,没准儿还在路上。
就算是到了京城,也得看有没有狩猎,狩猎的时候蜀王有没有带狗,带了狗之后有没有拔得头筹,拔得头筹之后有没有人看上那些狼狗,然后还要无数个巧合,她玉锦兮的名字才有可能被人提起,被人关注到。
这条路太过缥缈,只能寄希望于玉米和土豆这两种农作物。
只是不知道白胜东和王府长史给不给力,尽管她暗示过这两种农作物的不凡,可蜀王若是谨慎些,没有献给皇上呢?
得,她原先准备的走举荐的道路,还是个雾里看花的。
玉锦兮不禁有些后悔,早知这样,她应该在给沃难关将领们提醒的纸条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的。
沃难关?!
玉锦兮心中一震,当时她没写名字,是因为怕军情有变,若鞑子如期进攻呢?大月军队有所戒备,打赢了这场仗呢?那她岂不是有了战功?
有功就要赏吧?她能不能拿着军功去换取整个玉家的脱籍?
玉锦兮叹气,看来她果真是个劳碌命,刚从沃难关回来,怕又要再去了。
可她刚回来,而且今天刚刚跟老太爷说过异能使用次数的问题。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这样,就不胡说八道说什么次数限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