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尊贵的学生们如何纠结，玉锦兮是不管的，反正每年她都要去鞑靼。少的时候一两趟，多的时候五六趟，对鞑靼王庭的熟悉程度比京城也差不了多少。要不是自己这张脸长得实在不像鞑靼人，她都有在鞑靼开个铺子的打算了。

　　不过不开铺子也没关系，她有常落脚的客栈，后来因为带着四夷馆的学生常来常往的，她还花钱买了个院子，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没有雇佣当地人看着，每回去鞑靼的时候，学生们都得自己打扫。

　　这也是为什么这回她要求可以带随行人员的原因，到时候就有人干活了。好几个月没住人的院子，打扫起来很累的。

　　不但学生们可以带，她自己都带了俩干粗活儿的，顺便还带了玉锦庆和玉锦祥这俩学鞑靼话的。

　　四夷馆的学生们一见这俩要请假，请假的理由居然还是要跟着国师去游历学习，格外地羡慕嫉妒。玉锦兮带的通译生们一年就可以毕业了，可他们这一拨属于闭门造车的，至少得三年才能达到毕业的水平。

　　玉锦庆兄弟俩在同窗们中间的鞑靼话水平本来就是最高的，居然还嫌不足，被国师带出去开小灶，简直就是打击人的。

　　倒是教谕感叹了一番，回忆起了当年在鞑靼王庭水深火热的生活，但是想想这俩是先生的本家兄弟，条件应该比自己那时候好很多，心里不免也酸了酸。

　　两兄弟却不觉得这一趟会有多舒坦，想当年他们可也是跟着交趾那一队去钻过深山老林的，那滋味，啧啧，一辈子不想尝第二回。

　　不过国师府的尊贵学生们可以有选择的余地，他们兄弟俩却只有听话的份儿。别看在外头众人都会因为他们姓玉对他们礼遇有加，可到家之后，他们就是个小可怜儿，六哥对他们俩可严厉了。

　　兄弟俩按照玉锦兮的要求，自己准备并打包了行李，要带什么东西六哥都不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想。反正他们准备什么，他就给他们带什么，自然他们也就只能用什么。

　　兄弟俩有一个不好的念头，老觉得他们的好六哥会把他们俩扔在某个鞑靼部落里自生自灭，不到说梦话都得说鞑靼话的程度不带他们离开。

　　兄弟俩做好了当牛做马吃苦受累的准备，结果到了出发的那一天就傻了眼，不带这么玩儿人的啊！

　　一反以往自力救济的风格，这回他们的好六哥居然走了豪横风！

　　车是鞑靼人常用的那种大车，带车厢，里头还缝了毛皮，装了软垫，看着就暖和舒适。这样的车还不止一辆，而是一二三……六辆！这是要去多少人啊？！

　　拉车的马也是标准的鞑靼马，不对啊，咱们国师府没有这么多鞑靼马啊，他们六哥平常都不坐车的，自然也没养几匹马。

　　除了拉车的马，还有骑行的马，足有近百匹！

　　再看随行的人，兄弟俩已经没力气数了，这是带了一个百人队吧？怎么还是带着弓箭的？看着像军士，怎么这衣服这么奇怪呢？哦，对了，是鞑靼人那边的牧民常穿的衣服。

　　他们六哥什么时候弄来这么多鞑靼衣服啊？给这些人穿这个是为了什么啊？

　　兄弟俩满头雾水地进了教室，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有不小的嘈杂声，这是多少人啊？

　　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只是呢，除了原本的学生之外，还多了几个五大三粗的，不知道是何来历。

　　玉锦兮还没来，大家伙儿正热火朝天地说得开心，这么高兴？

　　“在门口堵着干嘛啊？进去，进去。”

　　后头有人拍了拍兄弟俩的肩膀，回头一看，是郭明生。

　　两个人急忙见礼，郭明生大咧咧地一挥手：“成了，别跟二哥这么客气。牧哲兄呢？”

　　玉锦庆回答：“六哥还没来呢。”

　　郭明生便点点头，看了看屋子里的热闹，笑了：“这么多人啊？咦，五殿下，陛下不是说不让你去吗？”

　　五皇子嘟着嘴道：“我来给两位兄长送行。”

　　光熹帝可不敢把已经成年的儿子都让玉锦兮带出去，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还不让人家一锅端了？他本来想着让一个出去长长见识就完了，谁知道太子非得去，还说什么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的话，到最后只好让他和二皇子去。至于剩下三个小的，不是刚成亲就是快要成亲，或者就是年纪太小，都让他扣在家里了。

　　不过四个阁老倒是十分光棍，一听说太子都去，就毫不犹豫地允了。再一听说还可以带着侍从，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不过谁都不如光熹帝手笔大，他把锦衣卫的高手给派出来了，不多不少，恰好一百。

　　再加上骏马利箭，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些。

　　郭明生嫌屋子里闹得慌，自己在屋檐下的走廊里坐了，翘着二郎腿跟玉锦庆兄弟俩聊天：“不是什么大事儿，别害怕。鞑靼那边可是有不少好东西的，要紧的是多带绳子袋子，什么口蘑啊、毛皮啊，都得有东西装不是？别指望牧哲兄，他到时候肯定只管带着俩孩子玩儿去了，顾不上你们几个大的。”

　　还真是出去玩儿的？兄弟俩不敢相信，六哥有这么好心？

　　“又在这儿胡说八道。”玉锦兮刚过来就听到郭明生在瞎指点自己的两个兄弟，笑问，“人都来了？”

　　郭明生指指身后：“瞧见没？都是陛下派来保护俩儿子的。”

　　玉锦兮点点头：“阵仗不小，能打狼了。”

　　郭明生也觉得兴奋：“正是，正是，狼皮是个好东西啊！我带了几百枝箭呢，应该够用了吧？”

　　玉锦兮失笑：“这么多？！”

　　郭明生：“草原那边我不太熟，有备无患嘛！”

　　玉锦兮想了想：“也是，多带些挺好的，省得你到时候又嫌不过瘾。”

　　郭明生笑：“哎，大乖它们你带着了吧？要是没带着，我就把我那几条带着。”

　　玉锦兮：“带着呢。你那几条留着看家吧，不用带。”

　　略略寒暄了几句，小五终于兴高采烈地冲了过来：“舅舅，我准备好啦！”

　　郭明生哈哈大笑：“这是哪里来的鞑靼小儿郎？”

　　小五身上的衣服是玉锦兮让人根据鞑靼那边的式样特意赶制的，窄袖毛边，黑色长裤，配上皮靴皮袍，端的是精神无比。

　　他还在腰上挂了把小刀，皮刀鞘上镶了几粒宝石当装饰，一看就知道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

　　郭明生点头：“嗯，不错，不错，小五这一打扮起来，还是挺精神的。”

　　小五瞪大了眼睛：“二叔，难道我平常不精神吗？”

　　“精神，精神！”郭明生急忙改口，“啊，你姐姐呢？”

　　玉锦兮道：“珍姐儿早就收拾好了。”

　　把小五送到空间里跟珍姐儿作伴，小五还想显摆一下自己的新衣服呢，偏偏没有了机会。

　　珍姐儿也穿了一身鞑靼人的袍子，把头发梳成两条麻花辫，头上还戴了一顶带白纱的小花帽。

　　小五围着她看：“姐姐这一身也很漂亮。”

　　珍姐儿把帽子摘下来：“我一会儿再戴这个，太小了，不舒服。”

　　小五很有权威地道：“这样比较省布，鞑靼那边的布少。”

　　是这样吗？珍姐儿觉得不对，可又觉得他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一个个人影在草地上出现，俩孩子急忙过去帮忙，有一些人还挂着弓箭呢，得给他翻个身，要不然会硌着的。

　　玉锦兮进入空间，喊了一声：“咱们出发啦！”

　　直飞半空，冲着目的地飞奔。

　　空间自动飞奔着，玉锦兮检查了一番行李和人员，招呼着俩孩子：“别闲着，咱们家的油菜该割了。”

　　俩孩子就拿了镰刀去割油菜，割完了让玉锦兮收起来，然后再翻地重新种上新的。

　　小五想起了她的记事本，趁机提醒：“舅舅，大棚您还没盖呢。”

　　玉锦兮：“不着急，东西都预备好了，只等着出玻璃了。那玩意儿盖起来快，几天就得。”

　　珍姐儿：“啊？那还来得及种菜吗？”

　　玉锦兮伸了个懒腰：“来不来得及有什么要紧的？我是教给他们技术的，又不是给他们种菜的。”

　　小五点头：“就是，大不了教他们种小白菜好了，那玩意儿长得飞快。”

　　玉锦兮：“对，大冬天的能吃上小白菜也很不错了。”

　　珍姐儿：一个是爹爹，一个是弟弟，行吧，你们就合伙糊弄别人吧，我没意见。

　　小五回忆：“我记得空心菜长得也特别快，还有什么来着？”

　　玉锦兮随口回答：“樱桃萝卜、生菜、油麦菜，都能在北方大棚里种。”

　　上辈子她向老家的大棚推荐并指导了许多种蔬菜的种植，让全村人成为全国有名的富裕村，自然对速生蔬菜非常熟悉。

　　小五也是曾经跟着她在舅舅家的大棚里参观过的，他舅舅徐虎对自家妹妹徐灵灵的崇拜信服就甭提了，对他这个外甥也是特别喜欢，临走的时候还给她装了一口袋棒花，说是他老妈从小就爱吃那个，别处没有卖的。

　　啧啧，远近闻名的蔬菜种植大户，一年收入过百万的老板，头上包着块毛巾亲自给妹妹炒棒花，果真是亲哥无疑了！

　　小五咽了咽口水，想起了那个香喷喷的味道，可惜如今的玉米还被大家当成宝贝，要是让别人知道他把良种拿来炒了当零食吃掉，非得落个败家子儿的名头不可。

　　他郁闷地望着天空，那里正投射着一片苍茫的大地，在青黄相接的幕布里，偶尔会露出一点点白色来。

　　是蘑菇吗？不对，是羊群！

　　小五眼睛亮了，没有香喷喷的棒花，有鲜嫩的羊肉也很好啊！

　　“舅舅，舅舅，羊！”

　　玉锦兮无奈地道：“那是人家牧民的羊，你还想白吃不成？”

　　小五想起来了：“是哦，这些牧民可买不起咱们的丝绸。不对啊，咱们还有茶砖呢。”

　　玉锦兮继续往前飞，羊群虽然一闪而过，但还是耐心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这些零散的牧民购买力太低，咱们带的货多，零着卖太麻烦，还是去王庭**较好。”

　　看了看地图上标记的终点：“马上就到了。”

　　慢慢地降低高度和速度，在一片茂密的草丛之中现了身：“珍姐儿瞧瞧，是不是咱们以前找的蘑菇圈来着？”

　　珍姐儿环顾四周：“就是这儿，那块大石头还是咱们上回来的时候放在这里的呢！”

　　小五雀跃道：“拿篮子，拿篮子，我看到韭菜花了！”

　　玉锦兮干脆就把所有人都放了出来，太子第一时间去看了看表，不到三个小时，而四周的景象已和大月全然不同了。

　　其他人也在打量着周围的景象，原来这里就是鞑靼的腹地，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上，一片片草浪随风翻涌，身在其中，竟有一种乘坐在小舟上的感觉。

　　玉锦兮道：“这里离鞑靼王庭差不多还有两百多里，相对比较安宁，猎物也多，你们随意看看吧。休息一下，咱们再去王庭。”

　　郭明生已经执弓箭在手，兴致勃勃地道：“这地方有什么猎物？”

　　玉锦兮想了想：“好像挺多种类的，那边就有条小河，好多野兽都到河边去饮水，你小心些过去，有狼。”

　　郭明生更兴奋了，蹑手蹑脚地往河边走。

　　其他人也饶有兴致地跟上，尤其是锦衣卫的百人队，更是将太子和二皇子围在了中间，慢慢地前行。

　　玉锦兮很想告诉他们，她刚才出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周围没有鞑靼人。不过警惕心高些不是坏事，干脆就由着他们了。

　　只有珍姐儿和小五，还在欢欢喜喜地采蘑菇的采蘑菇，摘野韭菜花的摘野韭菜花。有爹爹/舅舅在，安全无虞，他们可以尽情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玉锦兮这回从国师府里把行舟和绿水带了出来，也免得整个队伍里只有珍姐儿一个女孩子家。这俩更干脆，不但没有丝毫危机感，还帮着俩孩子干活儿去了。

　　玉锦兮把空间里的马都放出来，让它们也吃些饭，好歹也节约些空间的草料。看到蘑菇圈周围有些草籽已经很饱满，顺手也捋了撒到空间的草地上去。这些都是比较优良的牧草，而且还是繁育口蘑的必要条件。

　　玉家人悠然自得，其他人警备万分，虽然表现迥异，倒也十分合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