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叶秋豪牵着她的小手,不肯松开。作为养父,他觉得自己并不比其他人差,他最喜欢讲大道理,唯心也很喜欢听。比如一些混江湖的法则,大智若愚,难得糊涂,忍苦耐劳,忍耻偷生等。
唯心每次都会偷偷记下来,她的性格越来越开朗,天赋异禀的学习能力超乎叶秋豪的想象。下山只用了十几分钟,她问叶秋豪:“为什么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我怎么觉得,上山用的时间比下山用的时间长很多。这句话该怎么理解呢?”
叶秋豪眼睛转了一圈,松开她的手,停下来:“不能看字面意思。这样理解起来就太浅显。正所谓上山容易,是每个人都能爬到山顶,但是很多人找不到回去的路,往往丢失了性命。”
唯心笑了笑,她的小脑袋瓜又开始运转:“那就是说,每个人都喜欢往高处攀爬,他们满足了愿望之后,在高处迷失了自己,所以才找不到下山的路。”
叶秋豪怔了一下,她才六岁竟有如此领悟,果然是个能成大事的,他继续拉着她往山下走。山下的路平坦,松林茂盛,时不时看见几只松鼠窜来窜去。唯心兴奋的大叫:“松鼠,好可爱。它的尾巴真迷人。”
她的笑容感染了叶秋豪:“和你这个小精灵生活在一起,真快乐。”
“爸,你是喜欢我叫你爸,还是喜欢我叫你叶秋豪老爹。我总觉得称呼不同,体现的亲昵程度不同。爸,似乎有些正式,叶秋豪老爹似乎有些调皮和略显不尊重。”她边说边追着自己的倒影踩来踩去。
“唯心。记住爸爸的话。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尤其是在情感上。”
“哦,这么深奥呢。那我还是喜欢叫叶秋豪老爹。”
唯心追了一会儿倒影,又跑回来牵着他的手。在农村的生活,其实很惬意,没有什么纷争,只要有吃有喝,傻傻的过一辈也不错。看着夕阳染红的天,叶秋豪闪过一丝这样的念头。回到破旧不堪的瓦房里,唯心开始按照自己的意愿,重新打造房子。
叶秋豪决定等她成年后去大城市打拼。
在此期间,村长的职位可以缔造她成为优秀的管理者。
一个星期内,唯心将瓦房重新归置。她跟叶秋豪去镇上买了很多种子,水果,蔬菜,鲜花类的居多,还有一些树种。下个星期一即将举行第79任村长。从村长制度选举以来,大家都是遵照第一任村长的制度,实行“村长沿袭制”。
这几十年来,从未有人打破规矩。因循守旧,是这个村子最大的弊病,也是无法致富的根本原因。这些话都是村长找唯心说过的推心置腹的话。
唯心学会写字后,就一直喜欢记笔记,每日在特定的时刻,她会伏案疾书,写下很多自己的想法,让死气沉沉的一天,增添灵动的快乐。这种灵动,她指的是思绪放飞,独处疗愈。
城池生活在大城市,他对农村生活很向往。这种向往或许只是好奇,或者是他想体验别样生活。母亲的名字叫温晴,她极其温柔,宛如一汪清泉,甘之如饴,令他的父亲痴迷沉醉。他有时候会和父亲抢母亲的疼爱。
父亲疼爱母亲,是个宠妻狂魔,他在书房学习,温晴陪伴在他身边指导他:“城池,你这些天,心不在焉。”
他捂着桌子上的白纸:“妈,肚子好饿,一会儿再学习,好不好?”
城池故意央求着,挤眉弄眼间支走了母亲。
温晴虽然生性温柔,可是五指不沾阳春水,从未下过厨。上次去镇上,温晴买了很多当地的特产,她走进厨房,从白色柜子里拿出来很多干菜,有芋头花,蕨菜干,菜苔干……
那个镇子有一个别致的名字:呀诺达芭蕉关。简称“芭蕉关”或“呀诺达小镇”。
温晴看了看干菜上面的日期,是去年冬季买的。她带城池去呀诺达小镇放风筝距离现在有一段时间了,仔细算起来正好是一个季度。他们还去村里采摘新鲜的橘子,买了很多熏肉。呀诺达小镇很像热带雨林,模仿海南的风景,土壤也相近。温晴很享受那段下乡的日子,他们在那里找了一个很宽敞的民宿住了将近半个月。
“妈,我们什么时候再去芭蕉关。我很怀念那里的时光。”城池从书房钻出来,他手上拿着一幅水彩画,上面是小镇风貌,他特别突出画中断线的风筝。在蓝天白云下,两个纯真的少男少女躺在黄色的枯草地上。在画中,他抹去了其他人的存在,包括母亲。
城池知道他不属于那个小镇,那个女孩也不属于她。他知道他现在太小,没有办法娶她。他剪断了她的风筝,他要她对自己印象深刻,他当时就是这样想的。
温晴拿着他画的画,温柔地笑了笑:“你想跟她再次偶遇。可是,女孩子都喜欢有能力的人。可以守护她的人,你愿意为自己改变吗?成为她的英雄吗?”
“英雄?”城池弯着胳膊,盯着自己的肱二头肌。
温晴又笑了笑,把画还给了他。城池继续道:“看来,我还得再变得强大一些。以后要是谁欺负我的女孩,我就告诉对方,放开她,这是我的人,谁都不许动她。”
温晴笑的合不拢嘴,抱起儿子亲了好几口:“儿子,宝贝,小祖宗。你不是饿了吗?妈妈今天给你做饭吧?”
“妈,你从来都不做饭,我不敢想象你会做成什么样子。要是不好吃怎么办?我的胃,很挑剔。要不?我来做饭。”城池灵机一动,想亲自尝试,他只是想到了要成为超级英雄第一步,就是会做饭,满足女孩子的胃。
温晴实在拿他没办法,索性都不做饭了。她带着儿子回书房,交代保姆来做饭。
“妈,你说那个女孩讨厌死我了吧?”
“额,这个……我们换个话题吧。”温晴温柔的引导他。
那个话题戛然而止,城池看着手中的画,给它取名为“风筝之恋”。不知不觉,风筝仿佛轻盈的羽毛,飞的越来越远,不知何时才会再次衔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