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吞没了整个天地,寥廓的黑空并无星辰,只有一轮孤月镶嵌其中。
玉离骤然醒来,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衫,鬓角的青丝黏在她泛白的脸颊。
她谨慎地倚在床头环视四周,这屋里的物品依照她的喜好而陈设。床帘简洁不带繁华,床尾的斜上方陈列梳妆台,一面大大的铜镜映射着她瘦弱的身形。旁边摆着两盆绿色的盆景,无花,却散发着沁人的清香。不远处是一扇偌大的屏风,上面画着各态的马儿,在草原上肆意地狂奔着。
是她曾经向往的生活,无羁绊,无牵挂。可今时不同往日,陈苏已经慢慢地占据了她的心,无牵绊于她而言,倒多了些许落寞。
门吱呀一声开了,来人是陈霄。他负手而望,脸色控制不住的喜悦,“离儿,你醒了。”
玉离扫了他一眼,便将目光投到床榻上,并没有回话。
陈霄缓慢上前,坐到玉离的旁边,“离儿。”
玉离又躺下,用被子将自己捂得严实。陈霄的手放在被子上,紧紧捏成一团,似乎要将它揉碎。
“离儿,那个奴才究竟哪里好?”
陈霄将自己的疑问抛了出来,奈何玉离根本不理他,他再三卑微,却是同样的结果。
他没有离去,而是让人送来了饭菜。
“你就算要赌气,也要吃饭知道吗?记得你小时候虽爱吃糖醋鱼,但每次都会弄得自己全身都是糖汁,黏黏糊糊的。我每次都要给你洗干净,你也很乖……”
他说着说着就笑了,似乎那回忆全是美好的。
玉离打开被子,起身下床,端起碗,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让陈霄有些吃惊,但心里也高兴。
“慢点,锅里还有!”
玉离还不说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又钻进被子里。
“好,总算吃东西了。”陈霄无奈地笑了笑,便收好了碗筷,关了门。
她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在陈府度过了三个月。
一日,阳光不算炙热,但空气特别的沉闷。
玉离静坐在床上,她忽感胸口隐隐作痛,似乎要将她的心撕碎!
门外是一阵打斗声,她本不想理会,但那刀剑碰撞的声音太大。于是,她猛地开了门,便看见陈霄手里拿着一把刀和一个拿着剑的女子打斗着。
玉离愠怒,“陈霄,你干嘛?非得在这打吗?”她想了想,又开口道:“只要你放我走,你们随意打!我保证不会说你半分!”
陈霄听到后,立马停止了招式,也示意让那女子停下来。
“离儿,我不是有意的!”
“你放我走吧!你还要将我关多久?”玉离没有耐心地问他。
“我……”陈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请你放我走好吗?玉陌死了,他死了!”
陈霄将手里的刀紧捏着,心中酸楚万分,但脸庞却弥漫着笑容,“好。”
玉离愕然,没想到陈霄居然答应了,她喜露于色,没有说话,在房间里收拾了一下包袱之后,来到陈霄的面前,“多谢!”
陈霄听后笑意更浓,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他身后的女子出了声,“陈霄,她始终不是玉清溪!”
陈霄倏尔转身,“我知道,离儿是她的孩子!我只是想照顾她,呵护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女子轻蔑地笑了笑,“只是照顾她?陈霄,你以为你能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我吗?”她的眸子幽深了几分,像是强忍心中的怒气,“你分明就是想把她永远地留在自己身边!陈霄,你喜欢上她了!”
“怎么可能!”他极快地回绝,“玉瑾,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她用手拉开陈霄的衣袖,“你自己看看,你手上刺的什么?”
陈霄紧紧地盯着他的手,“玉离”两个字赫然嵌在他的手臂上。
他快速地甩开玉瑾,将袖子拉了下来,没有说话,便走了。
玉瑾望着他的身影,眼里的泪倾刻而下:陈霄,当年我比姐姐先遇到你,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却喜欢她,甚至于为了她,背叛整个离罗谷的人!好不容易她死了,你又喜欢玉离!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一直在你身后从未离去呢!
……
玉离回到离罗阁已经是黄昏,这里已经荒废了三个月,虽然在陈霄的保护下,没有被百姓拆毁,但是却一片荒凉!
大厅里的桌椅已经布满了灰尘,庭院里的那棵梧桐树已经落光了所有树叶。
除了玉陌的那间厢房一片狼藉之外,其余的房间都完好无损。
她进了玉陌的房间,收拾起来,把损坏的物品都丢了出去。
一番折腾,肚子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无奈地笑了起来,阿陌,要是你还在多好啊!这样的话,你就能给我做糖醋鱼了!
想到这里,她的胸口一顿抽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脱离她的身体!
她的手轻轻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微笑道:“阿陌是你吗?”
她用自己的心当作容器喂养着玉陌的灵魂碎片,早就知晓会有反噬的结果!但她毫不在意,因为这是玉陌留给她的唯一东西,就算要了她这条命,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奉献出去!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讽刺的声音,“玉离,你真的是活该!不该招惹的人,你偏要招惹,现在尝到生离死别的痛苦了吧!”
玉离抬起眼眸,便望见了风华,“你来干什么?”
“你如今落魄,我当然要来祝贺你了!”她咬紧牙关。
“呵,你来我这里,是在南赫那里碰了灰吧!”玉离迎上风华的目光,“我真替你感到难过!”
风华被玉离一语道破,她心中恼怒,“你别逞口舌之快!”随后,她又平复下来,她嗤笑道:“你想不想让玉陌重活于世?”
玉离忽地来到风华的面前,“你有什么法子?”
风华心中鄙夷,要不是怕南赫来你身边,我才不会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修灵,你听说过吗?”
玉离的眸子亮了起来,但又很快暗了下去,“听过,但是此术必须要用灵武果的灵力,再借助至纯的真气疏通脉络才可以催动修灵!”
“既然你听过,为什么不做?”
玉离黑着脸,“说的容易,这灵武果的灵力我倒是有,但是这至纯的真气我却没有!”
“为什么?”
“因为灵武果的灵力已经将我的真气浑然了,根本无法提纯!”
风华若有所思地走了几步,然后停了下来,“这至纯的真气,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玉离似乎不敢相信风华会说出这样的话!
“当然!”风华说得决绝,“你记住,这不是为了你,这是为了我自己!”
玉离愕然点了点头,“好,如果你帮我,我向你保证永远都不会见南赫!”
风华听到玉离的话,眉色荡漾,泛起了微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