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有咋咋呼呼了?不过就是低声问了一句话嘛。
看来七月对自己已经有了很深的成见了。
原本曲寻幽是想派七月去照顾庚伏的,但是自从上次推脱给了九月之后,伺候庚伏的事情就都交给了九月。
今晚九月跟以往一样,到了时辰就去烧热水来给给庚伏洗漱烫脚,一盆烫脚,一盆洗脸,隔有两名婢女端着,进屋后一盆放在窗边,一盆依旧端在婢女的手中。
九月将脸帕在水中浸湿,拧干。
庚伏自己脱去鞋袜边烫脚边接过九月递过来的脸帕擦脸,顺便擦了擦手才将脸帕丢回去,这时候忽然发现婢女手中端着的水盆里赫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俊美无双。
那张俊脸只在眨眼之间又消失,庚伏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草草擦了脚便让九月她们都出去。
待她们出去并关好了门之后,他立即拉了个结界,随后曲流川的那张俊脸便出现在了眼前。
姿容冷俊,怒目相对。
庚伏将身子稍微往后移了移,“左神将,哪个不长眼又惹你生气了?你说说看,等我回去了定要将他丢入十八层地狱,碾碎头颅下油锅定然不让他好过。”
曲流川哼了两声,没好气,“好啊,那个人就是你。”
庚伏:“.………”
“左神将,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这段日子一直都待在氐人国,可没招惹你啊……..”
“我派你去凡间干嘛?”
庚伏想也没想就回道:“照顾冥主大人啊!”
“可我听说是她在照顾你。”
庚伏一怯,看着眼前怒气渐盛的虚影,他终于知道曲流川为何忽然跟自己联系,又这般生气了。
“左神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冥主其实也没怎么照顾我,因为我受伤,冥主大人可怜我才给我做了两次饭,再说了,我这一身伤都是为了保护冥主才会如此的,没来京都之前可都是我在给冥主大人洗衣做饭的,如今冥主不过是给我做了两次饭…….”
“那也不行。”
庚伏盯着虚影的曲流川一眼,耸耸肩,似乎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那你还想怎样?我吃都吃了,要我吐也是吐不出来了。”
曲流川没搭理他,手一挥便甩出了一个布袋子往庚伏的脸上飞去,“明日起,一日三次,你亲自熬给她喝。”
庚伏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布袋,打开一看,正是自己几日前送信回幽冥,让曲流川备好所需的仙草,这些仙草都是能帮助曲寻幽控制她体内的力量。
她体内压制力量的封印已经解除,他不会再让她控制不住力量暴走而死,她这一世必须回归神位,她离开幽冥已经很久了,该回家了。
他将仙草收好,正要在说些什么发现曲流川的那道虚影已经不见了,他吐了一口气,躺在床上想着事情,没多时便沉沉入睡。
第二日天还没亮,庚伏便起来在屋内开始亲自熬药,将仙草放入了砂锅便一直守在旁边,就连九月她们来了也不让碰,等药熬足了时辰这天也已经大亮。
一月服侍公主起床了之后,趁着七月给公主梳头的时候来了一趟厨房,催促她们赶紧将公主的早膳送过去。
庚伏倒了一碗药汤便出门,正巧遇上了一月,看了一眼一月身后的婢女,个个手上都端着托盘,上边摆放着精致的碟子,怕招尘也怕膳食冷掉,碟子里边的食物都被盖得严实,看不见都有什么。
“你们这是给公主送早膳呢?正好,我也要去找公主,一起走吧。”
一月微微点头,继续往前走,庚伏端着药汤跟上,很快便来到了公主寝殿的前厅。
七月刚刚给曲寻幽梳好头,刚刚从内室走了出来,见捧着一个瓷碗的庚伏跟着一月一起过来都微微一愣。
曲寻幽好奇的多看了他两眼,“你的伤还没好,这一大早的怎么过来了?”
庚伏将手中的汤药放下,“我刚刚给你熬了药,你先吃点东西,再喝了它。”
婢女们将早膳一一摆到桌面上,守在一旁。
曲寻幽坐下闻了闻那碗汤药,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萦绕在弊端,不禁皱了眉头,“我好端端的喝什么药?”
庚伏正要解释,看了一眼四周,有些事情不能在她们面前细说,只要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旁道:“这是左神将昨夜给我的药,是专门压制冥主体内的力量的,冥主若是不想再次尝试爆体吐血而亡,那就喝了它。”
他说话间吞吐的气息扑在她的脖颈上,微痒而灼烫,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是拨动了某根弦。
“好,我等下就喝。”
曲流川她在幽冥也就见过一次,缄默寡言,俊美而清冷,倒是跟千慕霖有点相似。
庚伏一大早就起来熬药到现在,也还没吃东西,此时已经而得肚子咕噜叫,曲寻幽便笑着叫他坐下来一起吃。
屋内的婢女早就习以为常,最近长公主殿下和这个侍卫常常同席而食,看多了也就习惯了,这样的事情也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她们心中依旧觉得很不妥,毕竟主仆尊卑有别,一个侍卫本就不该也不能跟主子同席的,只是他们的主子全然不在意这些执意如此,她们也无话可说,更何况长公主还是日后的女君,她不仅仅是她们的主子,还是这氐人国的君王。
吃过了早饭,也喝过了汤药,婢女们纷纷将桌上的碟碗撤下去,庚伏又留下来陪她说了一会儿话。
两个时辰后,一月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来到两人面前道:“公主,国师在朝堂上昏倒了,这会儿刚刚醒来,说是登基提前改到三日后,让公主好好准备。”
曲寻幽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再次反复确认了之后还是很疑惑,“国师好端端的怎么就昏倒了,还把登基的日期给提前了十日?”
原本国师跟她说过,十三日后是个好日子,选在那日登基万事顺遂,国泰民安,如今这怎么就说变就变?
国师向来以一副病弱的样子,但是她知道他多少有修为护体,不应该弱到上个朝都能昏倒,这里头肯定有事情。
“是朝中有些大臣不肯承认公主是未来的国君,国师与他们理论的时候被气晕了,醒来后不顾反对便将登基的日子给改到了三日后。”
曲寻幽:“.…….”
原来这事儿还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氐人国历代国君都是皇子继任,她是头一位女君,有些迂腐固执的的大臣对女子的偏见已是根深蒂固,自然不愿意承认她。
她满不在乎的道:“不是我非要当女君,而是那甄麟台选了我,那日凤凰在京都盘旋飞了整整一日,整个京都的百姓可都亲眼看见了,由不得他们不承认我这个女君!”
庚伏看着她说这一番话时自有女王的威严霸气,不由的竖起大拇指,感觉这样的她才是他的冥主大人。
七月点头附和,“就是,公主乃是上天选定的女君,哪里轮得着他们来说三道四?”
一月深以为然,觉得七月终于能跟公主说到同一件事情上了,“国师还说公主不必去国师府探望他,因为国师是因为懒得跟大臣继续争论,这才装晕回府的,提前登基的日子也是为了结束以后出现类似这样的争论。”
曲寻幽听完,实在是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声,“装晕?都一大把年纪了亏他做得出来!原来国师还是一个老顽童呢!”
他将日期提前,等她三日后登基为女君,那些反对的人自然也就闭嘴了,这些反对的声音对她来说本就没有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因为氐人国的国君历来都有甄麟台甄选而出,这是天意,那日甄麟台选择了她,就算有不同的声音那她也是实打实的下一任国君,谁若是公然反对那就是在逆天而行。
七月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老顽童?可是我看国师一点也不老啊。”
庚伏把玩着玉骨箫,整个人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气息,此时的他脸色已经养回了一点血色,没有之前那么苍白,看起来也精神多了。
他嗤笑一声,“不老?你竟然说他不老?他千年前就已经在氐人国当国师,这期间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国君,他依然还在,谁知道他来氐人国之前又活了多久?总之以他实际的年纪,你祖宗十八代都可以喊他一声老祖宗,可别被他的皮相给欺骗了。”
七月:“.…..”
她很不服气,想反驳却哑口无言。
接下来的三日庚伏都是早早的起来给曲寻幽熬药,曲寻幽一连喝了三日,终于感觉到体内的力量逐渐平静了下来,她偶尔使一使法术都没多大的影响。
这一日天还没亮就被一月从睡梦中摇醒,“公主?公主?该起身了,今日可是公主的登基大典,等会要先去行祭礼,去告祭天地,宗庙,社稷,这可是大事,万万不能误了时辰,等这些忙完了之后还要回来行登基仪式,这期间还要换不同的礼服和许多繁琐的事情………”
曲寻幽从从床上坐起,睡眼朦胧的看了一眼一月,“好麻烦,真不想当这个女君。”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还是起来洗漱穿戴,穿的里三层外三层,头上不似往日戴的金钗步摇,而是压着一顶沉甸甸的冕旒,压得她脖颈很难受,眼前的一串串珠子晃得她头晕。
她真想一把扯下头上戴着的冕旒,丢出去!
最后理智战胜了她的小暴躁,强忍了整整一日都没有发作,连她都十分的佩服自己。
登基大典,除了跪拜还是跪拜,拜天拜地拜祖宗,她这边拜完了还要受百官的三跪九叩的大礼,几乎忙了一整日。
晚上她没吃晚膳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日又是一月将她从睡梦中摇醒,她有起床气,特别是这两日的起床气比以往还要严重。
她没睁开眼睛,双手一抹抓了枕头就胡乱砸了一通。
“别吵我睡觉,再吵我把你丢出去!”
一月跪坐在床前,“陛下,该上早朝了。”
登基大典已过,她住的地方从公主府搬到了王宫,身边的人都改口叫陛下。
她睁开双眼,扫了一眼陌生的四周,“什么时辰了?”
一月如实回答:“已经五更天了。”
“什么时辰上早朝?”
“五更上早朝。”
曲寻幽:“.……..”
她从床上坐起,幽怨的看了一眼还是黑漆漆的天,“一月,你说我现在反悔不当女君了还来得及吗?”
当初国师和庚伏都支持她当女君,她没多想就答应了,竟然忘了一国之君可没那么容易当的,最令她难以接受的那就是国君得每日在五更天的时候上早朝!
五更天啊,天还没亮啊!这么早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干活,还是这么冷的天,简直就是丧尽天良,惨绝人寰的一件事情!
“陛下,您昨日已经登基了,昭告天下的文书也已经颁发出去,为此您还大赦天下………”
意思就是想反悔也已经晚了。
曲寻幽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手中的枕头上,一把就将枕头给撕开,随着‘刺啦’一响,里边的绒毛便撒了一地。
她的起床气撒完,认命乖乖去上朝,“给我洗漱更衣吧。”
一月盯着她手中被撕开一个大口子的枕头,默默倒抽了一口气,陛下这两日的脾气似乎比之前暴躁了许多,看来她以后要多准备一些枕头才行。
一月朝外边喊了一声,从外边呼啦啦的进来了十几个宫女,都是来服侍她洗漱更衣的。
她睁着疲惫的双眼,数了一下,近身伺候的人比她在公主府的时候还要多两对,她在公主府时是十二个伺候,当了陛下有十六个,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身份用度都提高了不少。
可是,人越多,她瞧着越是心烦。
“以后没事,不要这么多人在我面前晃。”
因为她起的晚,所以她们的动作都很迅速,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帮她穿戴好,很快她便被领着往朝堂走去。
她的寝殿距离朝堂不远,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内饰看见了曲寻幽,立即喊了一声,“陛下到。”
此时朝堂上已经站满了朝臣,大殿内数百盏的烛火全部点亮,大殿上一片亮堂,方才还在因为陛下头一天上朝就迟到而议论纷纷的大臣们顿时收住了嘴,匆匆整理了衣帽就开始行跪拜礼。
高呼万岁的声音整齐洪亮,回响阵阵,将曲寻幽的瞌睡都赶跑了。
她喊了声免礼让大臣们起身,朝下边扫了一眼,没看见国师的身影,“国师呢?”
一名肥头大耳的大臣从文官的队伍中站了出来,“回禀陛下,只要国君健在,国师就不会参与朝政,这半年来因为先国君仙逝,国中又没有新国君继任,国师才出来暂时打理政务的。”
意识就是说从她昨日登基为女君起,国师就卸下了重担,可以每日在家一觉睡到自然醒了。
她忽然有种从国师接过了一个烫手山芋的感觉,她强扯了个笑容,“我不太懂政务上的事情,我若是想让他来上朝辅佐我呢?”
说罢,下边站着的大臣顿时纷纷小声议论,面面相觑。
她又问,“不可以吗?”
方才站出来的那个大臣回话,“陛下下旨,自然是可以的,只是………”
“只是什么?”
“国师乃是得道的仙人,千年来我氐人国都很尊崇国师,国师体弱,不愿管朝堂的政务,历代国君都尊重国师,从不会逼迫国师做什么事情,若是陛下没跟国师商量就下旨,只怕国师会……..会不高兴。”
曲寻幽一听,顿时就有一种莫名的开心,她正想想做点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你放心,国师欠了我好大的一个人情还没还,他不会不高兴。”
众位大臣:“.…….”
他还指望着她救氐人国呢,她不过是请他来帮忙处理政务,两件事情相比起来,后者可轻松多了。
况且与氐人国有救命之恩的是他,她答应了帮他,却没答应将氐人国所有的事情都包在自己的身上。
要受累,那就大家一起受累,共赴患难,富贵同享。
嗯,对,就这样,完美!
她转头对内侍吩咐,“你去国师府请国师来上朝吧,用最快的马,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国师请来。”
那名内侍矮矮身,应了声是便走了。
众位大臣:“.………”
他们的这位女君似乎很肆意妄为啊,国师毕竟是仙人,千年不老不死,他们对他只有尊敬,不敢有半点的亵渎,陛下这么做不会捅出什么篓子吧?
曲寻幽见那个肥头大耳的大臣依旧还站在中间,忽然间就与他闲聊了起来,“,我很早就去了云州城,此番回来许多人都不认识,我冒昧问一句,大人你姓甚名谁,官居何职?”
见他左看看,右看看,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忘记站回自己的位置。
她指向他,“别看了,我就是在问你。”
他规规矩矩的拱手,回答:“下官姓金,单名一个致,如今任刑部尚书一职。”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金致一眼,“不知在这大殿上还有多少与金大人同姓的,都站出来我看看?”
说罢,便从文武两列大臣里走出来了三人,两人是文臣,都是生面孔,另一人是武将,此人正是从合甫城一路护送她回京都的殿前司禁军统领,金重。
“金统领我认识,是殿前司的,其余两位可否也自我介绍一下?”
“臣金东恒,如今任太常寺少卿。”
“臣金东允,任詹事府少詹士。”
这么一说她就想起来了,昨日登基祭祀时似乎就是金东恒在忙前忙后,她还有点印象。
她点了点头,“嗯,一个正二品,两个正四品,诸位都是同一个金家的吗?”
金致抹了一把冷汗,完全不知道这位新上任的女君陛下是何意,莫非上位的第一把活要从他们金家点起?
他战战兢兢的如实回答:“回陛下,这两个都是臣的侄儿,金重金统领是臣的小儿。”
她十分惊讶,拍了拍手,“金家一朝就出了四个人才,三个文臣,一个殿前司统领,真是我朝之楷模。”
这话听着像是夸赞,或许是心虚,金致听着却感觉到两腿发软,冷汗直流。
这个女陛下以前治理云州城的那些手段他也听说过,她最看不得的就是有污迹的官员,贪赃枉法可行不得,已经发现,那下场一个比一个惨。
那日他亲眼见到了甄麟台异象,凤翱九天,鸣震高空,从那时起他便知道新任国君是谁了,当时他没时间继续观赏那百年难得一遇的大盛况,转头就进屋吩咐人去将一切不利于自己的线索给擦干净。
今日陛下这番问话,莫不是已经闻到了味儿,正打算那金家开刀?
他越想越害怕,在心中默默盘算着,等今日一下朝,他就要回去再确认一遍,那些事情是不是都处理干净了?
“都是托了陛下的洪福,让臣等能有机会效忠陛下。”
曲寻幽瞧着金家的几人面色都不大好,特别是金致,脸色惨白惨白的,她知道有些事情得慢慢来。
她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站回各自的队伍,之后又随意点了几个大臣出来问话,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了,政事没谈一件,光是在认人了。
“国师大人到。”
国师有点不情愿的走进大殿,规规矩矩的给她行了个礼,“不知陛下召臣来是有何事?”
曲寻幽奸计得逞,由衷而笑,“国师,我刚刚登基,对朝政完全不懂,需要你的辅佐,所以我想以后国师就来上朝辅佐我吧。”
国师暗暗捏拳,他身为国师,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对于国君的旨意还是不能公然拒绝的。
他一脸平静的看着端坐在上边的人,“臣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如臣举荐另外一人来辅佐陛下,此人才能都不在臣之下,甚至可以说比臣还厉害,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她好奇国师会给她举荐谁,“你先说说看。”
国师:“陛下的贴身侍卫,庚伏大人。”
曲寻幽:“.……..”
庚伏原本就是她的人,她有什么事情他都会帮她,用不着他来举荐,无非就是却一个合理的身份罢了。
国师这是铁了心的要将氐人国这个重担全部丢给她,半点儿也不想帮忙分担的意思。
她刚刚还看见他笑了,他竟然笑了!
国师这是在搞事情啊!是挑衅啊!
她真想将面前的玉玺丢到他那张一脸病态的脸上。
她皮笑肉不笑,要搞事情是吗?好,她奉陪到底!
“庚伏确实有才能,我也打算赐他一官半职好让他来辅佐,可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是不够的,还是很需要国师的辅佐的,所以就这么定了,明日起国师就来上朝吧,若是国师不来,那前几日我跟国师商议的那件事情就作罢了吧。”
曲寻幽给了国师一个你敢拒绝,我就敢撂挑子不干的眼神,国师咬牙切齿的盯着她不说话。
众位大臣:“.……..”
这大殿内的火药味很浓是怎么回事?
前几日国师还为了力保陛下登基而跟那几位反对的大臣据理力争,最后还被气得晕倒了。
可见国师对陛下那是忠心耿耿啊,可是今日两人之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唉,世事无常,人心难测啊!
一个是新任女君,一个是仙人国师,两个都是顶天的大人物。
他们也只敢拿眼瞧几眼两人的神色,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国师终于败下了阵,谁叫他有求于她呢,她是谁,她可是幽冥主神啊!
他惹不起,她无非就是不愿自己一个人太累,想让他帮忙干活而已,也没什么大事。
他叹息一声,“好,既然是陛下需要,那臣就来,不知陛下要给庚伏赐予什么样的官职?”
“这个……”曲寻幽想了良久,依旧没想到该给他什么官职比较合适,总不能一来就给他一品大官吧?也不能太小,这样他办起事情来总是不方便,而且这朝中品级比较高的官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个坑都占满了人,总不好随意罢免了大臣的官职让庚伏顶上。
国师忽然一笑,那笑容好比惊鸿颜色,仙人姿容,“臣倒是知道有一个非常合适也非常适合庚伏的官职。”
曲寻幽已经被他牵着鼻子走,“什么官职?”
国师笑得越发的灿烂,让她瞧着油然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只见国师的薄唇翕动,吐出了一句可吓死她的话来,“您的后宫之主,氐人国的王夫。”
说罢,朝堂上方才还在看两人好戏的大臣们顿时炸开了锅,交头接耳,一片哗然。
外边有一道身影从大殿上的屋顶滚落,‘砰’的一声闷响砸在了地板上,此时大殿内的人都在专注着讨论自己的事情,无人察觉外边的响动。
曲寻幽睁大了双眼瞪着国师,极为困难的咽了咽口水:“后宫之主?王夫?”
国师居然举荐她收后宫?
这这这……….
王夫这个词好像挺新鲜,挺有意思的呢!
只是,她刚刚上任女君的第一天就要干这么大的事情吗?好像不太好吧?
她可是命犯孤鸾,她克夫啊!
哦,好像不对,这些说法好像都是庚伏这个神棍为了不让她嫁人而编造出来的,她并不是真的命犯孤鸾,而是单纯的不能跟外族通婚。
庚伏不是外族,那她娶他当王夫应该是没问题的吧,他样貌生的也不错,白白嫩嫩,英姿俊朗………….
咦,不对!国师说的可是庚伏啊,她跟他怎么可能!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娶庚伏呢!”
她是幽冥主神时,他是她最得力的冥官,她如今成了女君,他是她的侍卫,她和他就像是相识了好久的老朋友一样,怎么能这么突然就上升到夫妻的关系呢,这得多尴尬啊。
国师又笑,“是陛下不愿意,还是怕庚伏不愿意呢?”
她打了个哈哈,用干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应该是不愿意的…….”
国师又道:“若是他愿意呢?”
庚伏身为她的贴身侍卫,自然是不会离她太远,她来上朝,他便跟着来了,只是他在朝中没有官职,只能隐藏在暗处,方才他就在屋顶上,一听到国师居然举荐他当她的王夫,吓得一个激灵就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他缓了缓,从地面上爬起来,正往殿内的暗处隐藏,忽然听到此处又被惊吓得一个踉跄,一不小心就踩了自己的后跟,一个平地摔将自己完美的摔倒了偌大的屏风,完美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压着金丝楠木制成的镂空屏风????????
曲寻幽:“.……..”
国师:“.……..”
众位大臣:“.……..”
一时热闹非凡的大殿倏忽戛然而止,顿时鸦雀无声,个个都睁大了双眼盯着庚伏看。
国师几乎是大笑笑出了声来,“这不就是陛下的贴身侍卫吗,正好他在,陛下不如问问看,问他是否愿意做您的王夫?”
曲寻幽此时也是被眼前的一件件事情给弄得脑子有些迟钝,竟被国师的话给带着走,她愣愣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庚伏,小声的问出了口,“你愿意吗?”
庚伏:“.……..”
这该怎么回答?
说他愿意?还是不愿意?
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左神将一旦知道此事,肯定是想将他剥皮抽筋再掐死他。
也许有一天,他会将冥主大人拐回家中当夫人,但是绝对不是现在,如今的她并不是真正的她。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连摔两次的,因为国师的提议太吓人,把自己给吓到了?
还是自己欢喜过了头?
他也不知道,他此时只想在地上找个地缝钻进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时,终于有一位大臣站了出来,“陛下,这恐怕不妥,按礼制,国君的后宫都要从朝中待嫁的贵女之后选出,这样的人家教养出来的才是德才兼备的好孩子,才配得上国君,万万不可随意,特别是后宫之主的……..”
那人说到此处就卡住了,神色尴尬的看了一眼曲寻幽,默默低头。
自打这位站出来道出这一番言论时,国师就一直盯着他看,“朱大人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看来大人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以往的国君都是皇子继位,如今却是公主继位,公主自小没有婚约在身,刚刚及笄不满一年,先国君和王后还没来得及给陛下赐婚就双双仙逝了,你要让公主选贵女肯定是不行的,反之,若是选男子,敢问哪位大人府上的儿子到这个年纪还没婚配,并且愿意进宫来跟历代王后那般白日打理后宫,绣花熬汤,晚上给陛下暖床的?”
“哦,朱大人府上有三子,大公子已婚,二公子也有婚约,唯独小公子还没有婚约在身,不如就选朱大人的小公子进宫?”
朱大人刚刚也是一时冲动才会站出来说那番话,说到一半才回味过来,一听道国师要让自己的小儿子进宫,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臣……..臣的小儿今年刚满八岁,这,这……..”
国师若有所思的在对手指头,他今日心情好,连咳疾都好了,这二会儿精神抖擞,脸色红润,这一看就是个神采飞扬的青年。
“嗯,八岁,八岁,陛下今年十六岁,这年纪还有点小,就算此时进宫,洞房花烛夜也无法跟陛下圆房,那就算了,还是看看其他大臣家中的好儿郎吧,若是没有,那就只能等朱大人家的小儿长大了再进宫了。”
朱大人刚刚安下了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他在心中默念经文佛偈,希望在诸多的同僚家中能有比他家小儿还要合适的人选。
众位大臣满脸惊恐:“.……..”
大家收到了国师投来的目光,惊得连忙收回直线,个个都垂头,眼观鼻子,鼻观鞋,动也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都生怕被国师给盯上。
以往皇子继位国君,他们都争着抢着希望自家女儿能够被国君纳入后宫,可是如今是公主继位,这位陛下要的是夫君,他们的儿子可都是家族的希望,都是砸了大价钱去培养的好苗子,将来都是要下考场进入朝堂的顶天好儿郎,个个都是要强好面子的性子,若是进了后宫…….
以前国君的后宫是:王后,夫人,侍妾都围在一起讨论绣花泡茶染蔻丹,日日争着要侍寝……
若是换成了如今陛下的后宫,而后宫里的是他们的儿子………….
不!简直没眼看啊!他们不要!他们宁愿去死!
众位大臣在心中默默呐喊:求陛下收了庚伏当王夫吧,他们觉得陛下和庚伏乃是天作之合,他们没有任何的意见。。
在大家都在惊心肉跳的讨论着谁家儿郎进宫给陛下当王夫时,庚伏悄悄的从地上爬起,又悄悄的将屏风给扶起来摆正,仿佛方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轰动全场的出现,悄悄的离去,隐入黑暗中,再也寻不到踪迹。
国师似乎还没玩够,仍旧想继续拿大臣们寻开心,拿她寻开心,“怎么都不说话了?我好像记得,去年科考新进了不少的官员,如今似乎还有两三个还没婚配的,都有谁来着?”
众位大臣:“.……..”
曲寻幽顿时觉得有点丢脸面,她如今虽是一国女君,但是她的姻缘依旧坎坷,竟然没有任何人敢跟她结为夫妻。
“国师,此事容日后再商讨吧,我有点累了,若是没什么大事情就都退朝吧。”
她瞧着满朝文武都被国师这一番言论给吓得不轻,此时早就没了商讨朝政的心情了,她自己也需要先适应适应,还不如就此散去,各自安好。
国师挑了挑眉,表示默认,“那以后就慢慢选吧,看看都有哪位大臣家中的儿郎与陛下合适。”
大殿内倒抽着气的声音宛如寒冬的风声,清晰又萧瑟。
当她喊了一声退朝之后,大臣们都一最快的速度有序的从大殿小跑出去,似乎都生怕走得慢了又被国师叫回去谈心。
曲寻幽:“.………”
大家此时恐怕都当她是一头饥饿难耐的虎狼吧。
千慕御东和千慕霖还留在大殿内,千慕霖神情淡淡的,千慕御东看向曲寻幽,“皇姐,你不必在意那帮大臣,你先好好看,看上哪个弟弟我亲自去给你抓来,管他有没有婚约。”
千慕霖瞥了身边的人一眼,“哼,添乱。”
千慕御东气得指着千慕霖的鼻子,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曲寻幽叹了口气,“行了,你们两个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她此时真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千慕御东和千慕霖正在大眼瞪小眼,听到了她的话也没坚持留下,互又瞪了一眼便双双甩袖离去。
两人走后国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陛下,大家似乎都不愿意将儿子送进宫给您当王夫呢,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呢?”
曲寻幽瞪着他,“人都跑光了你还没玩够?”
国师忽然收起了笑脸,“谁叫你非要逼我来上早朝,况且今日我就算不提起此事,日后也会有人提起的,你如今毕竟是国君,总该要成婚生子的,否则下一任国君从哪里来?”
她头一天上朝,有点小紧张,方才一直端着,那坐姿坐得比贵女还要端庄,此时偌大的大殿里就只剩她和国师两人,她再也不装了,身了个懒腰就往后躺去,放任自己没半点形象的半躺在龙椅上。
国师抬起步子走上前去,来到她身前的案桌上坐下,手托着下颌端详她那一张绝美的脸庞,她就算皱着眉头都依然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曲寻幽压低了声音,小声跟他说话,“以你的本事你不会不知道,我是不能跟外族通婚的。”
国师同样也用了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跟她说话,“我知道啊,所以没推荐外族人给你,我只推荐了庚伏,他跟你是同族,你们之间的关系又那么好,这总该是合适的吧,后来的那些话不过都是逗那帮大臣玩儿的。”
他还因为这个原因而接二连三的被人威胁,说她不能跟外族通婚,要是她当了氐人国的女君之后敢给她送上凡人夫君,他们就把自己怎么怎么的,这其中有一人就是庚伏,另一个正是她的同胞弟弟,警战司的左神将曲流川。
啊,这两个人来威胁他的时候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知道他今日的这个推荐可否令他们二人满意呢?
他可没有给她送上凡人夫君,而是举荐她的同族呢!
曲寻幽‘啧’了一声,“老顽童!”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就坐了起来,“你也是知道的,我是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氐人国当女君的,若是我回归了神位,自然是要回幽冥,那这氐人国的国君又要谁来当?”
国师想也没想就回道:“当然是你儿女中的一位啊。”
她看着国师,似是看到了鬼一样,“我儿女?”
她哪来的儿女?先不说她不会跟凡人通婚,就算她跟庚伏成婚,有了儿女自然也是要带着回幽冥的,怎么可能把他们丢在人间?
不对,这事不对!她今日怎么老是被国师带歪?
她怎么会想到跟庚伏成婚并且还生了儿女?
想太多了吧?
八字还没一撇呢。
国师笑出了声,他今日的心情还真是好,笑个不停。
“跟你说笑的,别当真,我当初欠了氐人国一个救命之恩,为了报恩我留在此处千年,就是为了帮氐人国渡过灭国的劫难,此事办成之后我就可以自行离去,届时谁还管他谁当国君?大不了我再上甄麟台,帮他们甄选一次,倘若二殿下和三殿下依旧不是国君的人选,那便是天要断绝了氐人国国君那份通天的本事,我也没法子了,那他们就自己商量着谁当国君好了,反正周遭列国的皇帝不是争来的便是父母指定给的。”
曲寻幽点点头,“说的也是。”
他们都有各自的天命,不可能一直守着这个个小小的氐人国一辈子,他们的一辈子很长,而凡人不过短短数十载,凡人自有凡人的命数,他们留在此处帮他们度过灭国的劫难已是逆天改命,救了这群凡人一次,不代表他们就要在此守护一生。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国师打了个哈欠便要起身离去。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你明天会来上朝吗?”
他摆了摆手,头也没回,“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我答应了你自然会做到,以后只要你当国君一日,我便陪你上朝一日。”
她笑了笑,起身回寝殿,她此时只想补个回笼觉。
一月和七月跟在后边,七月歪着头欲言又止,一副想从陛下的口中套出八卦的样子。
曲寻幽瞪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就说,别一直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七月嗫嚅了一会儿,终于敢将心里的问题给问出口,“陛下打算什么时候把庚伏收进后宫当您的王夫?”
曲寻幽回身往七月的额头弹了个指头,她疼得哇哇叫。
“我何时说过要收他当王夫了?”
七月揉着额头叫苦,她刚刚在大殿上一直守在陛下的身旁,看着陛下问庚伏是否愿意的时候,那神情很认真,分明就是有那个心思。
“我今日就如实的告诉你们,我并不打算收什么后宫,所以也不会有什么王夫,别跟着国师瞎起哄。”
一月提醒着她,“陛下,您已登基,应该自称为朕。”
曲寻幽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一大早一月就提醒看她好几回,但是她已经习惯了用我来自称,一时半刻还改不了。
她一回到寝殿就将自己扔到了床上,终于能安安稳稳的睡一场觉了。
已经熟睡的她对外边正在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话说今日来上朝的那帮大臣们匆匆赶回到府上,第一件事便是召集家人围在一起商讨一件惊天大事,这便是该如何让自家尚未有婚约的儿郎,不会被选中给陛下送去充盈后宫的事情。
一时间有婚约但是还没成亲的赶紧找亲家商讨将婚期提上日程,没有婚约的赶紧买通了媒婆赶紧去提亲,为了不被轻易查出来,连婚书都是造假,日期都写着几年前。
街道上的马车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有一个青年差点被忽然飞奔过来的马车给撞到,他拍了拍胸口,心中的惊吓久久不能平复。
他看着消失在街头的马车,抱怨连连,“真是倒霉,今日究竟是什么日子,这富贵人家的马车怎么都跑出来了?都跟赶着去投胎似的。”
附近一位摊贩老板热心给他解惑,“你还不知道吧?今日陛下今日早朝的时候说了,她有意要从各个官员的家中选出合适的儿郎来扩充后宫,所以这些大臣们回家之后都忙着给自家的孩子张罗婚事呢。”
四周的人一听到这等稀奇新鲜的八卦,都围了上来,知道了便会说上一两句,不知道的便默默站在一旁安静吃瓜。
“这事我也知道,我还听说陛下第一个看上的便是朱大人府上的小儿子。”
“你说的可是东街靖康路的那个朱府朱大人?”
“就是他。”
“哎呀,那这可不得了了,那个朱大人府上的小儿子今年才八岁哩,哎哟那个白嫩的,一掐准能掐出水来,那模样俊俏的不要不要的哩。”
“才八岁?咱们当今陛下好像已经十六了吧?跟朱大人家的八岁小娃娃能般配吗?”
“虽然陛下美得跟天仙似的,但是没想到陛下好这一口,竟然是喜欢比自己小这么多的,。”
这句话冒犯到了待在旁边安静吃瓜的大娘,大娘一听就立马不乐意了,将篮子里菜叶子抓了一把直接摔他身上。
“比自己小怎么了?就只准你们男人到了花甲年纪还娶豆蔻年华的小老婆,不准我们女子要年轻健壮有俊俏的小郎君了吗?我若是有陛下那样的权势,我也要讨几个模样好的小郎君!”
大娘一出手,一直观望的其他女性都纷纷附和,顿时男子成一队,女子成一队,两队站一边开始争论不休,整条街道越来越热闹,越吵越离谱。
到最后流言发酵到了当今陛下喜欢模样俊俏的少年郎,不论门楣,只看皮相,若是有好看的将会被禁卫军给抓到宫里给陛下享用。
此后,京城里适龄又俊俏的好二郎都不敢出门,生怕自己走在大街上会被禁军给抓到陛下的凤榻上,成为她后宫佳丽三千之中的其中一员。
而那些比较看得开,又想借此机会飞上枝头当王夫的,整日整日都在街道上晃荡,结果晃荡了大半个月都没能成功被禁军抓进宫里,因此,有的还开始怀疑人生,难道是因为陛下和禁军都嫌弃自己长的太丑了吗?
那些官员们每日战战兢兢的去上朝,下朝后身上的官袍都被汗水浸湿,他们都生怕陛下和国师又要重提选人给陛下当王夫的事情,个个都冷汗淋淋。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之后,大家都开始吃不消了,于是就有人提议,他们要合力举荐庚伏给陛下当王夫,这个提议一出,大家都纷纷赞同,洋洋洒洒些了一本厚厚的联名折子。
折子上用尽了他们文官所学到的赞美词汇,什么玉面郎君,明眸皓齿,风姿卓然,才貌双绝,才思敏捷,博学恰文,甚至连雍容华贵,天生媚态,窈窕娉婷这样赞美女子的词汇都给加上了…………
敢情他们打心底里以为她就是一个只爱爱美男子的肤浅女君?
最后还婉转的告诉陛下女子应当要从一而终,有了一个王夫就够了,不该向历代国君那样三妻四妾的,否则只怕陛下的身体会吃不消,早年香消玉殒之类的云云。
曲寻幽将折子摔到地上,这一个月来关于自己的传言也听的不少,起初时还能听得进去,到了后边越听越是不堪入耳。
“朕早就跟你们说过了,朕如今还不想要什么王夫,更不会抢你们家的儿子进宫,你们干嘛还要上这样的折子?”
众位大臣们面面相觑,都没说话。
国师将地上的折子捡起来,打开看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看得颇为入迷。
良久之后,他合上折子,一脸认真,曲寻幽等着他帮忙将这帮大臣们臭骂一顿,而大臣们则是满怀期待的看着他,希望他也能站到他们这一边来,极力促成这一桩上好的姻缘。
“我也觉得大臣们所说的有点道理,如今整个京都都因为此事而闹得沸沸扬扬,草木皆兵,想进宫的始终进不来,不愿进宫的将自己锁在家里不敢出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陛下就准了这个折子,早日迎娶庚伏当王夫?”
这样一来,京城中的未婚儿郎就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那些流言也就自然消去,大臣们也能够集中精力专注朝政,此事一成,功德无量,早日飞升。
况且她也没吃亏,毕竟庚伏长得也很不赖的。
说罢,朝中的大臣都齐齐喊了一声声国师英明,陛下英明,一帮能说会道的文官顿时搬出了舌灿莲花本事来一步一步的攻克高高在上的陛下。
曲寻幽:“其实我.…….”
她每次要开口拒绝,中会被另一道声音给打断,接着又是满堂附和,说到最后就连她都觉得这真的是一桩上天恩赐的好姻缘,她和庚伏就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国师是最后的拍板定下的人,“好,此事就这么定了,我方才掐指一算,两个月后的二月初六是个宜嫁娶,万事顺遂的好日子,不如陛下的大婚便在那日举行吧!”
一直躲在暗处的某人:“.……..”
曲寻幽急得都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什么就这么定了?我还答应呢,庚伏也不会答应的!”
这帮人到底想干什么啊?
都当自己是月老吗?一个个的都来强行给她拉红线。
她答应了吗?她没答应!
他答应了吗?他……….答应了………吗?
她觉得他应该也没答应。
这时大家都僵持着,她是女君,她若是一直死不肯点头,那他们身为臣子也不能绑着陛下去行礼大婚啊。
国师忽然用传音术跟她说话,“如今的局面实在是闹得太大了,你们就稍微牺牲一下,假成婚来骗一骗他们,如此一来就可以解决掉眼下所有的麻烦,反正你们都是熟人,做个戏应该也不难吧?”
曲寻幽运转了灵力,也用传音术给他回话,“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做戏,假成婚?”
国师勾唇一笑,“当然,你们若是想假戏真做我也没意见,不过你们最好不要在这里生孩子,否则恐怕不好带回幽冥。”
曲寻幽一噎,翻了个白眼,“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国师将视线移向某处角落,“喂,你别不说话,愿不愿意你回个话,我知道你能听得见。”
她竖起了双耳仔细听,良久之后终于听到了庚伏的声音,“只要能帮到冥主,我都愿意,只要冥主不介意。”
国师似乎早就知道了答案,于是又将视线移到她的脸上,“他答应了,就看你的意思了。”
曲寻幽慢慢坐回龙椅上,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不就是个假成婚嘛,谁怕谁啊!”
国师忽然拍手叫好,“陛下已经答应,就在三月后陛下大婚。”他转身看向礼部尚书:“两个个月足够你们筹备婚礼吗?”
众位大臣:“.…..”
陛下答应了?他们怎么没听见?
礼部尚书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头子,先是愣了片刻,听到了国师的话立即高高兴兴的站出来回话,“够了够了。”
就算不够,他们也会加班加点的去筹备,绝对不会误了陛下的大婚的,那毕竟也关系到大家膝下儿子们的一生幸福。
散了朝之后,陛下即将在明年的二月初六大婚,的消息就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并且陛下此生只会和这位王夫共赴白头,永不变心。
这一个月的街道上基本都是妇孺老男在街上行走,这消息一出,街道上的少年郎立马就多了起来,躲在家中闷了一个月实在是闷坏了,都呼朋唤友的去酒楼敞开了可劲吃。
顿时街道上,酒楼里,各个角落里都是欢闹声,这才是京都该有的繁华热闹!
年关将近,礼部又是筹备她的大婚,又是忙着年节的事情。
按礼制,年节国君提前要祭拜天地,之后还要祭祖,正月初一要在王宫里受百官朝拜,受了朝拜之后要在宫内给文武百官赐宴席,与文武百官共同对饮。
曲寻幽并不大喜欢这样的场面,但也避无可避,谁叫她如今正是氐人国的女君呢,一有什么节日动不动就要祭天地,祭宗庙,这些事情繁琐又累人,她依旧咬着牙一一做了。
过完了年节又到元宵,京都的元宵节很热闹,全城挂满了各种漂亮的花灯,还有猜灯谜,杂耍等等各种热闹好玩的事情可以做。
今夜夜风微凉,她站在甄麟台上俯瞰着整座京都,看着底下如蚂蚁一般的人头在拥挤的街道上行走,微微入神。
若是那个所谓的劫难降临时,她能力不足,并不能帮助他们度过劫难,这下边的这些千千万万百姓又该如何?
她不禁自嘲一笑,还能如何,那结局自然是身化一杯黄土,魂归幽冥,届时她还是得管他们的幽魂。
四方阁最近一直很安静,不知是上次庚伏将阁主伤得太厉害了,亦或是他们正在谋划着更大的刺杀计划。
很多事情就像迷雾缠身,她看不清,又拨不开眼前的迷雾。
庚伏站在她的身侧,“想去看看吗?我带你去。”
她摇了摇头,这样繁华的花灯她也见过好几回,大抵都差不多,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就好,有些事情,身在其中,还不如登高远望看得得清楚。
“庚伏,你说,我会死吗?灰飞烟灭的那种?”
之前她在幽冥的时候曾听见他个流川说的话,他们说这百年之内她若是再不能顺利归位,她就会灰飞烟灭。
她还听到他们正在为她造一具躯壳,可以保住她,不让她灰飞烟灭,可是那也并非是万全之法,她只有遇上那个机缘,寻回她所丢失的元神,再重铸仙身回归神位这一条路走。
可是她在凡尘里挣扎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没能遇上那个所谓的机缘,她想,就算遇上了她会不会没抓住,然后什么都没了?
她不怕死,但是她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她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如何甘心等死?
所以她这数百年来就算过得再煎熬,她都能在苦中寻乐,因为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所以她一直努力的活着。
庚伏眼眸中的光黯淡了几分,顷刻间又闪闪亮起,眸子透着坚定,“不会,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冥主出事的。”
她回了他一个笑容,“我们都不会死。”
庚伏忽然讲起了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男孩有一个很远大的梦想,他想玩遍三界八族,并且在每一个待过的地方都要留下痕迹,以此来证明他来过,并且都做了什么事情,可是家里不同意,于是他就从家里离家出走,后来他遇见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很温柔,跟个瓷娃娃一样可爱,他喜欢极了,再也不想游玩三界的事情,一门心思的只想把那小女孩拐回家当童养媳,可是路上遇到了很多的阻碍,女孩也很聪明,他不但没能成功把女孩拐回家,反倒是女孩把他骗回了她家………”
曲寻幽刚听得有了点兴趣,庚伏却忽然不说了,“后来呢?”
“后来那个小男孩就一直没回家,在小女孩的家乡陪着她一起长大,一起打架。”
“再后来呢。”
“再后来,那个女孩自己带着一帮手下出去打架,再也没回来。”
“那个男孩没跟她一起去吗?”
“女孩把男孩关了起来,没有让他一起去,因为她知道,她要做的事情很危险,她不想她跟着他一起去冒险。”
曲寻幽:“这个故事太压抑了,我不喜欢。”
“后来那个男孩找到了她,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那个女孩没死吗?”
“没有啊,所以,你也不会死,我也不会,我们都不会!”
“我怎么觉得你这个故事有点假。”
“假吗?不假啊,你看啊,这个小男孩和小女孩的故事呢开始很美好,过程很悲伤,但是结局更是很美好,这就跟我们现在很像,虽然我们目前困难重重,但是只要将眼前的这些困难都挺过去了,那以后肯定就会很美好。”
曲寻幽:“.……..”
听了半天,她终于听明白了,原来他是在给她安慰和鼓励,所以才编了这么一个故事来让她看到自己的未来还有希望。
她平日里其实是很乐观的,今夜站在此处遥看底下的氐人国百姓,竟让她伤感了起来。
元宵一过,很快便到了二月,冬去春来,春暖花开,二月初六的确是个好日子,前几天还一连下了好几日的绵绵细雨,到了初六这一日竟是个难得的晴天,阴沉沉的云雾散去,暖阳晒得让人神清气爽,舒服自在。
这一日是她和庚伏的大婚,章程繁琐,一日下来跟当初的登基大典一样折腾人,此次大婚与寻常婚嫁不同,她是女君,他是她的王夫,君比夫大,从此妇唱夫随。
祭过天地,也祭告过了宗庙,她携着他一起受百官朝拜,和贺词,随后他回婚房等着,她留在席上与文武百官同饮。
这章程全然是反着来,若是寻常婚嫁,应当是女子在婚房里等着新郎,如今竟是新郎在等着她,这倒是挺稀奇的。
国师的席位离她最近,忽然歪着头提醒她,“你这笑的也太假了,还不如不笑。”
她一听,立即收起了笑容,她揉了揉酸疼的腮帮,不想说话,她不喜欢应酬,也懒得应酬。
拾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的菜塞进嘴里,这一日都没怎么吃东西,可饿扁了。
国师的声音又飘了过来,“恭祝陛下今夜不负良辰,春宵一夜。”
她差点被噎死,席上没有茶汤,只有酒,她抓了酒壶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沐方,你瞎说什么?”
他明明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办这场婚宴,却偏要说出这样的话来。
国师最近很喜欢拿她开玩笑,看到了她的反应满意的点点头,“请叫我国师,千年来氐人国历代国君都不敢直呼本国师的名讳的。”
她咽下了口中的酒,甩了他一个白眼,“是吗?”
国师这个人她一直看不透,他总是以一副病态的模样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咳疾如蛆附骨,总是不见好,有的时候听见他咳嗽的声音她都替他感到喘不上气的难受。
他也从不避讳,遇上事情就示弱,总说自己不行,但是她却总觉得他并没有他所说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弱。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说,或是是不愿意说的秘密,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只要他不与自己为敌,她也没兴趣非要去了解他的秘密。
至少,至今为止,他们还不能算是敌人,准确的说是同一条线上的人。
他为了报恩,要救这氐人国的千千万万黎民百姓。
她留下来除了愿意帮他,更是为了自己的机缘,然后顺利回归神位。
国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没有喝,只把玩在手中,细细观察着杯中酒,神色端的是漫不经心,“当然,毕竟我是仙人。”
“国师别忘了,我原本是有一些修为在身的,只因被封住,自甄麟台那日起封印就解除了,我如今修为并不比你弱。”
“所以呢?”
“所以,我能清晰的闻到了你身上的妖气。”
他来自妖界,而并非是什么游走下界的散仙。
刚刚遇见国师的时候,庚伏便提醒她要小心着国师,她当时因为怀疑云州城疫毒的背后之人是国师,所以也一直不敢轻视。
她体内的不止有第一世所修炼得来的修为,还有幽冥之力,这是幽冥主神世代承袭的一股强大的力量,如今的她能能完全掌控这股力量,只有回归神位了才能控制并为她所用。
第一世她和狐妖成亲那日,正是因为幽冥之力无法控制才爆体而亡的,之后庚伏便将她的修为封住,再也不敢让她修炼。
国师一愣,可能是因为最近灵力消耗太多,所以没能完全将自己的气息给掩藏住,“哦,我还以为我一直隐藏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可是那又如何,我只不过是一个修习过妖族法术的一个人类罢了,身上的妖气也正是跟修习的法术有关。”
“国师请放心,对于你的身份,我和庚伏都不是很感兴趣,我们一直拿国师当朋友,还希望国师也是。”
曲寻幽说完,又吃了几口菜便起身离去,“国师,听七月说等会儿还有杂耍,很有名的,七月是你挑给我的婢女,也知道她对吃喝玩乐是最在行的,她说很精彩,那肯定不会差,你且边吃边等着,等看累了腻了再走也不迟,我就先撤了。”
说罢,见他点了点头,她便往后殿走去。
“唉?陛下怎么这么早就走了?”有一位官员看着曲寻幽离去的背影道。
国师举起酒杯,朝大家邀引,“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了。”
国师话音刚刚落下,顿时满堂哄然大笑。
“说的倒是。”
“不过陛下未免也太心急了些,这宴席才刚刚开始呢。”
“你懂什么,不懂就闭嘴,来喝酒!”
“.…….”
曲寻幽:“.…….”
她尚未走远,那些大臣的对话一字不落的都听见了,翻了个白眼,她只不过是想去看看庚伏吃了没有,她和庚伏纯洁得很,他们眼污,看人也污。
她一路直奔寝殿,殿内装扮的很喜庆,红烛暖帐,一眼望去,屋内摆件器具大多以红色为主,她一贯喜欢红色,特别是这种大红色最爱,她瞧着欢喜。
庚伏正坐在床上看书,看见她回来了就合上书本,正是她最近常翻看的那本《三界八族录》。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走到他面前感觉他好像有点不自在,“就回来看看你吃了没有?”
他指了指桌面上的那两盘糕点,“刚刚随便吃了点。”
她转头对一月吩咐,“你去膳房看看,叫厨子做点几样菜送过来。”
一月应声而去,走前还顺便拖走了一直好奇打量着的七月。
庚伏今日抹了胭脂水粉,就连他原来的那对剑眉都被修细了不少,她强忍着没笑出声来,伸手去抹了一把她脸上的胭脂,“我说你今日怎么白里透红的,原来还是精心装扮过的!”
庚伏越发的不自在了,“是李嬷嬷说当你的王夫就必须要这样装扮。”
她实在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她可从来没有这样要求过,这或许是千慕独幽以前的喜好。
从合甫城回到京都之后,李嬷嬷就一直在公主府专心养病,没有来伺候,她身体有云州疫毒留下来的旧疾,休养了一个多月才有了些精神。
别人还好,发点喜钱便好,李嬷嬷毕竟是千慕独幽的奶娘,是带着她长大的,她大婚。虽然是假的,却还是有必要去请她来京都的,也算是代千慕独幽圆了这一份主仆情分。
刚刚在说李嬷嬷,这时李嬷嬷便来了,她手上拿着一个碟子,里边装的是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一进来便往他们两人撒果子,便撒便念叨一大串吉利话,寓意早生贵子,大吉大利,恩爱白首。
撒完了果子,她又拉着两人一起喝合卺酒。
庚伏:“.…….”
曲寻幽:“.……..”
其实她好想说,她这一场大婚其实是假的,这个喝不喝其实不重要。
李嬷嬷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庚伏,“陛下和王夫怎么不喝?刚刚陛下没有喝就走了,现在回来了就得补上,是一定要喝的,不喝不吉利。”
无奈,两人只好依言喝了合卺酒。
李嬷嬷见两人终于喝完了对半而切的瓠瓜装的合卺酒,这才满意的点头,笑意盈盈的出门去,还很贴心的帮他们关好门。
第二日一大早,曲寻幽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睡过了上早朝的时辰,她惊呼一声掀开床幔从床上跳了下来,朝门外大喊了起来,“一月?七月?”
七月推门进来,一路匆匆的小跑到了她的面前,“陛下怎么了?”
曲寻幽拍了拍脑门,“你们怎么不叫我起来?这个时辰怕是早朝都快要议完了吧。”
七月刚刚一听到陛下很着急的喊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一听才知道陛下是担心这个,于是就解释道:“哦,昨夜国师就吩咐过了,说今日是陛下大婚第一日,可以休息一日不必上朝,朝堂上的事情,国师会帮陛下处理好的。”
曲寻幽:“.……..”
没想到国师还挺通情达理的。
“那我再睡一会儿。”
她打了个哈欠又躺回床上,国师居然有这个意思,那他昨晚为何不亲口跟自己说?
等等……..
好像哪里不对劲,她刚刚似乎看到了自己躺着的床上还有一个人的身影?
她僵硬的把脑袋往里边转过去,庚伏那张俊脸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身上的亵衣半遮半掩,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一头乌黑的青丝尽数散在肩头,应该是她刚刚把他给吵醒了,慢慢的正在睁开双眼,睡眼朦胧的双眸有种迷离的诱惑。
她又惊呼一声,凝聚了全身的灵力在掌心,在他意识清醒之前一掌给打了过去,庚伏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七月又被这一声惊叫给吓了一跳,连忙掀开床幔,“陛下?怎么了?”
真不知道陛下今日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曲寻幽指着庚伏道,“他……..他………我们昨晚一直都睡在一起?”
七月被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陛下,昨日你大婚,这洞房花烛夜自然是睡在一起的啊。”
见她依旧一脸茫然的样子,又道:“陛下你难道忘了?昨晚您不是吩咐一月去厨房拿吃的吗,那些菜你们都没吃上就睡了,闹出来的声响可大了呢……..”
曲寻幽:“.……..”
声响?
她被七月这么一刺激,终于将昨晚所发生的事情都想了起来。
她和庚伏和喝了合卺酒之后就感觉到身体很热,脑袋也是浑浑噩噩的,然后她就一直脱衣服,不光脱自己的还脱了庚伏的,他好像不乐意,一直躲,一直躲,然后她实在是不耐烦了,暴脾气一上来就一掌把他打傻了?应该是打傻了,因为打了他之后他就不敢动了,只是一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在看着她。
再之后…………..
之后的事情,她也记不大清了。
难道她用强了?她一醒来就感觉全身酸痛,看来自己是真的对他用强了。
苍天啊,她竟然假戏真做了!
她让七月出去,然后掀开盖在他身上的锦被,开始整理他身上的裘衣,发现他脖颈上的痕迹,她忍不住暗骂自己,“畜生!”
整理好了裘衣,又将她昨晚脱掉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帮他穿上。
她也将自己的衣服穿好,看着穿戴整齐的庚伏,又看了看自己,觉得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于是就又躺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等会儿一定要让他先醒,然后她在装傻。
她此时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一直在想着这里边的蹊跷,昨晚李嬷嬷一直催促她和庚伏一定要喝那合卺酒,走之前还露出了那样的笑容,肯定是李嬷嬷在合卺酒里放了药。
那她为什么要下药?
这可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她等下得要好好问问她。
她想了想,都已经穿好衣服了应该出去才对,她真是脑子被门挤了,竟然还要躺下继续装睡,这不是更尴尬吗?
“嘶……”
听到了旁边的声响,就知道他要醒过来了,想要抽身已然是来不及了,于是她只好赶紧闭上了双眼动也不敢动,继续装睡。
庚伏睁开双眼,扶着酸痛的脖颈,看了一眼身上整齐的衣服,再看看身旁的人,“冥主,刚刚是你打的我吗?”
曲寻幽:“.……..”
她不出声,继续装睡。
“我知道是你,我身上的衣服也是你帮我穿好的吧?”
一听到这,她才想到,昨晚的事情他肯定也没忘,甚至很有可能记的比她的还多,她是不可骗得了他的。
她再也装不下去了,猛地从床上坐起,低垂着脑袋,“是我,昨晚的事情……….是事出有因,因我被下了药,所以才……..”
庚伏:“?????”
“总之,我会对你负责的。”
“负责什么?怎么负责?”
“我……..”
这要她怎么说?将她的饿扑行为事无巨细的形容给他听?
她还是想要脸面的。
“噗呲……..”
庚伏忽然笑出了声,“我们昨晚其实没发生什么,我知道我们昨晚都中了媚药,所以我及时把你给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