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郎,该喝药了。
纯弥回了树屋,将不可说放好,从自己有记忆以来,自己便在这听溪谷中,准确的说是听溪谷的禁林之中,儿时,还有些记忆,是在百舸洲度过的,有时也会有些人来看自己,自己能察觉到这禁林中神族的气息,却不知是谁来看了自己,大抵也是她们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被看望吧。
自己也并不是特别在意父母亲情,生来就有些冷情,祖祖说是因为雪凰一脉本性就有点冷心冷肺,算是有些凉薄,而自己生来就不太得父母的喜爱吧,父亲更喜欢哥哥,母亲更喜欢姐姐一些,祖祖对于自己倒是关爱异常,也不过是为了自己要继承着愈族,这是大祭司芙姵神女以前对自己说过。
姑姑倒是喜欢自己,无外乎是天瞳家世代都是姑姑来教养侄女。
自己也算是个爹不疼娘不爱,打好水,洗着自己身上的血污,边洗边想着。自己起先也是觉得父母是爱自己的,不过不善表达,不过十年前,姐姐因为一件小事故意给自己难堪,两个人打了起来,自己哪里是一个少年神族的对手啊,脸也被划伤了,母亲却未怪罪自己的长姐,反而说是自己养在蛮夷之地,不讲礼数,姐姐已经两万岁了,自己当时不过是十一岁,还没过生辰,养在蛮夷之地,呵,也不是自己想来这听溪谷的,自那时起,自己大约就明白了,自己确然是不得喜爱。
要不是最后祖祖做了主,自己恐怕连个公平都得不到。愈族最重视容貌,划伤脸可不是小事,直接关了长姐一百年禁闭,母亲还为她求了情,我也是您的女儿啊,脸上的伤再痛,也比不过心里痛,自己也是在那一日看清了自己母亲的偏心吧,罢了,愈族养我多年,我又是王族,我的任务就是保家卫国吧,父母之爱,自己怕是这一生都是奢望的。
可是总感觉自己不应该做这些,自己好像是有任务在身的,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话说回来,自己还这么小,能忘记什么?
洗好了,将自己的容态整理收拾了一下,熄了泽寂空房间的安神香,用神识重新探查了一番他的身体,魔族的恢复和自愈能力是真的强,或许比自己预期的要更快好些,自己怕神界的气息干扰他养伤,还特意在这房间内种了几株魔草,打造的像是魔界一般,自己也没去过魔界,估计也差不多,造了个小纸人,去帮他熬着药,自己回了房间,睡上几个时辰。
话分两头,单说一方。
远在愈族边境的澄越州的天瞳恪将军,打开自己书房角落里的一个大箱子,拿出里面的画,自己向来最擅丹青,这每一幅都是自己的心血之作。
如果纯弥进来,一定会吃惊,这百二十幅画,画的不是别人,是她,从她出生,到她现在,每个时期,穿每件衣服,做每个动作,有儿时哭的,有孩提时和小兽打闹时小的,还有在禁林中练剑的模样,从小到大都有。
男子看着这些画,自己是好久未去看过自己的女儿了,最近火族不太安分,自己在澄越州也是分身乏术,已经快一年没看过自己的小女儿了,雪神王殿下说,不想让小纯和雾儿一般,软弱,重情,故不允许自己在她常出现,神王令下,我安敢不从?
有的时候,想她了,自己只能偷偷去看她,画了这些画像,以慰相思,看那一张张画像,一向不苟言笑的天瞳将军,嘴角也挂着浅浅的笑意,这小丫头与雾儿有三分像,与自己有四分相像,取了自己和雾儿的所有优点,长大了必将继承雪神王殿下的名号,成为神界第一绝色。
转念,又想到自己在这孩子面前,总是冷着脸,谁又知道自己有多喜爱这个女儿,怕是弥修那小子也不知自己多喜欢他唯一的妹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桌上画中纯弥的脸颊,止了笑意,父亲不能为你做什么,也不能给你关爱,你的天赋那样好,超越自己指日可待,自己也不能保护你,自己能做的,只能做好自己的将军职责,为你守护好愈族的江山。
将画卷收好,在箱子上还施了个术法,踏出房门,继续整军。
自从第一次杀了饶佳之后,纯弥发现这种切磋修炼的法子确实有用,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自己也能跑,不过目前自己还没进到禁林深处,中部的魔物都还挺好解决的,不过好几位煞气好重,自己杀了之后,发现自己的心性也受了些影响,远不如那躺着的那只魔族老色鬼对自己进益大。
反正,过两天他就醒了,自己要不送他点什么,让他教教自己剑法,拜师估计是不行,要是祖祖知道自己拜魔族为师,非得打死自己不可。
看了禁林的卷册,自己去杀罪孽最深重的那几个吧,那几只是别人都杀不了,才封印在我愈族禁地的,不过现在自己怕是没能力去杀他们的,等我神功大成,不对,剑术大成,解决这几个神界隐患,不过其他神族也是真的欺负人,封印这种东西,也不是万全之策,要是其中几位大魔头破开了封印,那我听溪谷岂不成了神界的地狱之谷,被封印了这么久,出来这些魔头定会大开杀戒,愈族又是兵弱的一族,大家不擅刀兵,况且这禁林本身就连通着魔界,要是有魔族有心找些麻烦,故意破坏其中几个封印,他们又联起手,禁林的结界也不是破不开的。
唉,自己要快点成长起来了。为何这么多年祖祖从来不担心这种问题,哦,我想起来了,魔头们大多数性格古怪,一个个孤傲的不行,能够让他们携起手来,估计也是个人才。
想到这儿,纯弥将担心放下了,丝毫没注意,旁边躺尸的魔族已经睁开了双眼。
泽寂空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卧槽,被算计了,这小丫头片子真是胆子大,不怕死吗?凝神,查看了一番自己的身体,把自己迷晕,也没伤害自己,身上的伤好了,就是还有些乏力,这房间,这孩子也算细心,还养了几株魔草,是怕神界的气息自己不适应吗?
算了,那就原谅她作弄自己了,自己也是十几万岁了和个孩子一般见识作甚,还不想醒过来,装作还在沉睡的模样,放了只叶蜻蜓,当做自己的眼睛一般,悄悄看看那小丫头在做着什么?蜻蜓在愈族也是有的,纯弥看到突然飞到树屋附近的蜻蜓,也没太在意,毕竟结界不挡没有灵智的东西,怕是凡物,不过是“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的小东西,也挺可怜的。
在泽寂空眼里,就是一个小豆丁在院子里捣着草药,看样子,这草药是为了帮自己治伤,见她在院子里弄了一会,端起弄好的药,要进屋的模样。
进了屋,将他的上衣解开,身上的刀伤已经快好了,纯弥左手端着碗,右手沾了点药,小心翼翼地抹在他身上,不禁感叹一句,“魔族的恢复能力真强,这才五天,伤就好了这么多。”药涂好了之后,将手擦干净,右手呈剑指状,点向了他的额头,一旁的小蜻蜓也停在附近的桌上,看着这一切,闭了眼,再次睁开时便是伽蓝佛瞳,嘴里念着愈族的古语,泽寂空则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一股热流,从额头与她手指相接的地方慢慢地扩散到全身,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身体受的内伤在慢慢恢复,这就是被他们传的神乎其神的愈族治愈术?确实疗效要比巫医好一些,但也不像是他们说的那么强大。诶,这小丫头怎么不继续治了。
只见纯弥取了一本书,翻着书,口中还呢喃了句,“这给魔族救治的口诀怎么这么长,自己明明昨天背完了,又忘了,算了也是第一次用,反正他也没醒,自己一会儿再喂上点醉千年或者软骨散,我就不信了,一个救魔族的治愈术,我还学不会了?!虽然这个在书上标注的是最难,也不应该啊,我对治愈术这么没天赋?”
纯弥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她哪里知道,这本书是写给万岁以上愈族的教科书,虽然现在她使起来,并不顺畅,可是已经很好了。
泽寂空在心里用魔语骂了句娘,这小丫头把自己当什么了?实验品?
看完书,纯弥正了正神色,重新将刚才的术法重新施了一遍,这边泽寂空也装作醒了的样子,睁开了双眼。
“银钧大人,您醒了呀。”愈族称呼年长者都会在名字后面加上个大人,哪怕是魔族,该有的尊敬也是有的,起码这个魔族好歹算是放了自己一马。
“小丫头,救人还算不错。”泽寂空说了句,确实自己身体恢复得这么快,这小丫头功不可没。
纯弥出了门,端了一碗红色的汤药进来,“那大人喝药吧!”
泽寂空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偶然记起以前逛人界时看的一个话本子,这媳妇为了方便和男子通奸,暗自在给夫君的药中,下了剧毒,那女子像是叫什么金莲,而她小意温柔地对自己夫君说了一句,“大郎,该喝药了。”再看对面端着药一脸希冀看着自己的小丫头,这是一样的啊,神族也没自己想得那么磊落,太阴损了。
算了,不就是点迷药嘛,自己也不是没了法力,悄悄用个法子破了就是了,乖乖地接了过来,将要喝了下去,而又演着戏,装作被迷倒的样子,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