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洲,异王宫前,高大浑浊的石门下,团子被十几个百目黑袍兵拦住了。
“我要进宫见异王,是宿莽要我来的!”
打头的百目黑袍兵质问道:“可有信物?”
“我走的急,哪有什么信物?再说了宿莽吩咐的也急,好像是百青王新添了什么急症,要我赶紧来宫里找异王拿药的!”
“你不过一个苍力低微的暗乡异族,她为何让你来她自己不来?”士兵再问。
团子心急如焚:“你们不要问这些没用的问题了!百青王的命不必这样的问题重要吗?你都知道我苍力低微,难道宿莽不知道吗?她要我来当然是自己留在牢房救治百青王了!你们快开门吧!”
见守门士兵还在犹豫,宫门高墙又固若金汤,她心一横,没有办法,只能做泼妇了!她趴去城墙上撕破嗓子喊:“异王!小白!你给我出来!百青王快死了,你救不救!”
百目黑袍兵们见她如此认真,便连忙进去通报异王去了,随后,团子被四个黑袍兵锁住手脚带入了异王宫。毕竟她没有信物,异人多变,前有楼欺夜,后有百青王,他们必须谨慎,以防她加害异王。
团子不顾身上锁链沉重,步履急快前行着。
相对于百青王的奢靡,小白的宫殿十分简陋,恢宏的宫宇中,布满了蜂窝一样的石洞,黑漆漆的洞里是不是蹿出百目黑袍兵,他们的黑袍展开是翅蹼,收起是衣裳。矮小的他们酷似少年魔鬼。
“到了,异王在等你。”团子被推搡一下被脚底高高的门槛绊倒,她急忙抬头伸着脖子向前看,胸口却贴地狠狠摔了一下,震的她直想咳嗽。
“王上,百青王得了疯证,他不停捶打自己,伤害自己,宿莽没办法招架只能先把他打晕了,王上快去看看她吧!”
暗沉沉洞屋里,小白的神情无法看清,团子只看到一个白色身影缓缓向自己走来。
她负着铁索的沉重叮铃哐啷的站起来,抬起胳膊肘擦去鼻尖急切的汗:“王上不急么,为何不说话?”
“打着宿莽和百青的名义进宫见我,什么目的?”小白十分冷静,昏暗里,他的目光同样神秘。
团子依旧急切:“那些小兵糊涂就罢了,王上为何也糊涂,你可知生死一瞬,错过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你演这些繁重的戏码不觉得累么?百青身中奇毒,连呼吸都快没力气了,你跟我说他有疯证?说谎都不会找理由么?”他的沉稳冷静比嘲笑讽刺来的更伤人。
团子低着头,冷冷回应道:“不去亲眼看看怎么知道...”
“我只亲眼看到了你的愚蠢。”
“王上如果真的关心他们,就应该守着他们,盯着他们,一刻也别眨眼。否则真有什么意外,可就追悔莫及了。”她明晃晃的眼睛盯着小白看,趾高气昂的样子像是攥着小白的命脉一样嚣张。
她演戏为了进宫,也为了拖延时间,她的目的只是进来找东西而已。
只听一串妩媚笑声回想在大殿,一个与团子一模一样的女子突然出现,她与团子如同藕断丝连的藕一般,两个身体之间连着血红色的细亮韧丝,她就像一个突然回身的灵魂回到了团子身前。
团子拖着铁链缓缓与她并立,她笑着问小白:“我们两个像吗?”她们只要笑起来,都是甜的。只是她们的情绪往往会盖住这样甜美的笑。
另个一团子则故作无辜的说道:“天天守在桃花悬崖太闷了...早听说王上风姿卓绝,我不撒谎怎么能看见你呢?”她步履轻盈做作,靠近小白,她身后与团子的丝线越来越长越来越细,几乎无形,她边走边说道:“我好看,你也好看,我们都是暗乡异族,我们最应该一起诞育子嗣...”
小白移步后撤,她们突然被白雾笼罩,雷霆击身,白雾里突然燃起一瞬间的红色火焰,火焰冲天高,眨眼之间,地上只有一抔红灰。
小白不愿再伤害同族,可是团子满嘴谎言,言语中都是些没头没尾的威胁,而且总拿宿莽和百青威胁他......小白不确定她会做出什么事来,而且她作为看守百青的人,已经不安全了。
小白没理会那红灰,转身走进自己简陋的房间里......他一进房门便四下观察着什么。房间已经被人动过了,悬罂戒被丢在地上,异人册被翻看了也都在地上,还有曾经小白任职猎影司收集核灵的玉坠子也被丢在地上摔碎了...定是刚刚她们里应外合调虎离山!异人册里曾是猎影司收集的异人的族类和天赋,还有与之天赋相克之法,亦有驯化异人的方法,这曾是成契所作。而悬罂戒,是宿莽带来的,到现在她的手心还有一个几乎圆形的疤痕,这枚戒指曾经就没在她掌心里,她稍微大一点才显露出来的...踏破铁鞋无觅处时,宿莽的出现若柳暗花明。小白坚信,她就是火旗,可是他不舍的把这戒指给她,他怕给了她她会想起什么,她就会厌恶他离开他,像以前一样。可是他又不敢把这东西毁了,若有一天她真的需要它非它不可怎么办?
正当他握着悬罂戒为难沉郁时,黑袍兵急切来报:“王上,婴城暴乱,所有女子冲出了婴城,我们围追堵截,那些女子不敌我们便纷纷赴死,只有一个女人逃走了...现在黑袍兵还在追。”
小白愁入眉心,他转身去了婴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异人聚集的暮雨村,有虎尾飞贼侵入劫掠衣粮,顺手杀几个异人为人族如今的悲苦复仇。暮雨村飞贼马蹄下流过桃花风,桃花卷起马蹄将所有飞贼拦倒而后花瓣聚集在所有飞贼面前,其中红藤卷成一个一人高的茧,此时,茧前是错愕又愤怒的飞贼,茧后是蓄势待发的异人。
虎尾飞贼大多是男人,身着粗狂皮革袍子,手里拿着沉重而锋利的长刀,脖子上缠着一条长长的虎尾,虎尾之上,是硬朗的面部轮廓,干枯的黑发,还有视死如归的眼神。每一次虎尾飞贼向异人劫掠都是因为部落之中物资匮乏了,他们哪怕知道平凡如草,对抗异人如同以卵击石,他们为了后人为了亲人还是要冲的,只要这次飞贼中有一个人回去,那么这次劫掠和牺牲的同伴都是值得的。
异人几乎把所有的土地占领了,不给人族任何生存空间,到处都有异人兵把守的大地上,大陆上的人族去不了海上了,他们只能在大陆上零散贫瘠而隐蔽几处的几处勉强偷生。不得已了才出来抢东西。
他们被逼做了飞贼,在自己昔日的家园里,不得不做贼......
红藤茧破,一美妙女子伸着懒腰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可爱美妙干净,映衬的飞贼十分肮脏。
团子蜕壳而出了...她心里嘀咕着:那个异王真是个废物,连木牙族会脱壳重生都不知道,以前被他杀了的族人也是笨蛋,连壳都不会结!从异王那里偷看了东西又逃了出来让团子无比自信,此刻的她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是异人,给我杀!”领头的那个飞贼红着眼率先冲去前面,后面的飞贼也都蜂拥而上,大刀阔斧,寒光瑟瑟。地上的桃花瓣被他们一脚碾碎,尘埃四起...
此时的团子出乎意料的没有站在自己族人一边,却任由脚下长出红色藤蔓,瞬间绕去身后异人脖子上,意图将他们全部绞杀,此时的飞贼首领侧目看了团子一眼,没有理会她,直接杀入异人人群。飞贼磨的雪亮的刃此时才算在真的血海沉沦,半天残阳半天血,苍木灵刀卷暮村。
异人群中有人利用苍力将木牙驱逐,紧接着,有人吐出了一口浊风,将所有的房屋都变成了石头,再饱吸一口气吸圆肚子一吹,沙石滚滚朝着虎尾飞贼射去,此刻团子竖起红藤之网掩护他们撤退,而后她自己悄悄留下来,深入地下。只见从地下冷不丁的钻出红色软藤绕着异人的腿,只眨眼的功夫,那被卷住的异人就只剩下破旧衣裳,空空无髓白骨......团子用这个冷不防的小人手段吸光了整个暮雨村人的精气,对于苍力低微的她,小人手段才是最保险的方法。
暗夜沉沉,冷月照着暮雨村的白骨乱石,凹凸不平的地上,团子缓缓钻了出来,她满足的伸了伸懒腰,微笑着面对白戚凄戚的月亮:“异人册中吸**气之法果然舒服,不怎么费力气,力量倍增,只是,别人身上的精气是肮脏的,我的身子苦其恶臭,需要些时日才能消化掉......”
精气存在宇宙之中,没有差别的充斥着每一颗星星,宇宙有灵,无形之灵起心动念时,便有了万物形态,精气在个体之中便有了差别...吞噬他人精气总得消化掉他人的气息才能把它变成最初的没有任何差别的精气为己所用。她讨厌着别人的气息却又贪婪的吸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