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边不停变化的火烧云让央茶不禁想起初次进入京都的时刻。京都还是那个京都,建筑还是那些个建筑,可在他的回忆中,那时的京都就是比现在的京都要更加鲜明艳丽。
当他十岁被帝筝带回来时,可算是让他大开眼界。
他竟还不知道,这楼还可以盖的这么高!高楼的外墙壁仿佛在闪闪发光,有些耀眼,可又叫人想看。
街上的男女老少悠闲自在,人头攒动,人也太多了吧!这些人穿的衣服也好看,衣服的颜色、料子都不是平常他所见到的,人们所拿的东西,装饰用的物品,都让他看得新奇,虽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但就是让人挪不开目光。都是些平平无常的东西,但在他的眼中这都是神仙才用的东西呀!
马车走过一街又一街,每个街道都是这么热闹,这么好看!
透过围绕在马车周围的人群,看向那望不尽的远方,那里有好几只不知是什么品种的鸟,在天上自由自在的飞着。
街道真是又干净又明亮,竟也像那些高楼墙壁一般,像是在发着光亮,真想上那路上走一走,那感觉一定很好,脚步肯定都变得轻飘飘起来了!
小地方的道路都是人们用脚走出来的,又是坑又是洼,坑坑洼洼,下了雨之后都是水坑,走起路来得认真仔细的去绕开那些水坑。
他那时最喜欢的游戏就是飞快的跑,并跳过那些水坑。当然常在水坑边玩儿,自然有时候就也会一脚踏错,一脚踏进水坑里,溅的满身满脸的泥点儿,回家又免不了被教训一顿。
可他就是喜欢玩儿,喜欢在街边溜达,喜欢那街面上的小水坑,在他小小的回忆里,街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哪里有街道都应该是这样好玩儿的。
他从来没有见过,原来街道也可以这样明亮干净,这该叫人怎么在上面走呢?如果是玩了一身的泥巴,那他可真不好意思把脚放在上面踩。
马车走过一街又一街,高楼渐渐没有了,由低矮但精致的小楼代替,还有一大片开阔的平地出现在眼前。还有一片绿油油的草坪,草的长势真好,又长又亮,在阳光下竟也闪闪发光。
“恭迎圣上回宫!”一大群人在马车前下跪道。
马车也随之一顿,停了下来。马车的周边也换上了一大群身着武甲的守卫,凶的很。
央茶忙放下窗帘儿不敢再看。帝筝笑了笑,摸摸他的头。
三福公公手中拿着拂尘,向着马车鞠躬,随后转身大声说道:“恭迎圣上回宫。”
前面跪着的人们向左右分开,让出大开着的宫门,待宫门两边的人都站好。
三福公公又大声说:“起驾!”同时,马车又走了起来。
坐在马车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马车又停了下来。
三福公公又开口道:“陛下,到了。”帝筝掀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看,起身走下马车,又向着马车内的央茶说:“来,央茶过来。”
央茶大着胆子走了出来,马车很高,马车的下面有一个小太监跪在地上,是给帝筝增垫脚的。
可央茶不太敢下去,站在马车上不知所措,三福公公用拂尘赶走那个小太监,站在马车跟前,对央茶说:“来,央茶。叔叔抱你下来。”
央茶看着这个奇怪的叔叔,突然鼓起了勇气,跳了过去。
三福公公一把抱住央茶,又把央茶稳稳的放在地上。
三福公公拉着央茶,让另一位小太监先带着他玩儿,就跟在帝筝身后走了。
那小太监比央茶也大不了多少,只比他高一头。
那小太监带着央茶走了,不一会儿央茶就对这个带着他的小太监来了兴趣,便问:“小哥你要去哪儿?”
那小太监说:“我带你去后花园看一看,那花园可美可香啦,你一定喜欢!”
央茶边走边看宫中的景色,抬起头,见这雄伟高大的建筑群像没头似的走也走不完,周边的走廊也雕廊画栋的,搭配着假山、草木、湖水真真美不胜收!
又见小太监还在向前走,便说:“小哥,我走不动了,我们就在这儿休息休息吧!”
那小太监顿了顿,回头看了央茶一眼,又向左右看了看,快步走到央茶身边道:“我带你去寻好玩的,这里不便多待的。”
央茶也向左右看了看,但见鸟鸣花香的美景,说:“不走了吧,我看这十分好呢,有什么不好的呢?”
小太监不知该说什么,想走又走不得,急道:“赶紧走吧!”
可是央茶实在不想走,有些哀求道:“小哥,我真走不动啦……”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不远处的树边响起:“谁呀?在这儿放肆!”
但见一个身着黄色华服的人,腰间佩戴着些许玉佩,随着走动便叮叮当当的响,手中不知拿着什么,背在身后。
但黄衣少年脸上的表情可不大友好,甚至可以说是怒目圆睁!
待这黄衣少年走的近了,央查才看仔细,这是个年轻俊美的少年郎,无论是衣着还是面容都十分耐看,比起方才在街道上见的那些俊男靓女,要胜出十条街不止!纵使现在他在生气,可嘴角也还是弯弯的,原来男人长了一张笑唇竟是这么好看,可惜来者不善。
那人直直的冲着央茶而来,盯着央茶看了半天,冷笑一声,末了,又突然将身子转向小太监。
小太监跪在地上,大声道:“太子殿下!”还不住地颤抖。
太子绕着小太监转了几圈,不怀好意的笑着,不说话,之后才对着央茶说:“你是谁?我从未见过你。你是不是前些日子偷了古剑到宫外卖去了?!大胆贼子!看我打死你。”
说着,从身后亮出一把匕首,刺向央茶!看来这太子是要来真的!
央茶赶紧跑,太子就在身后追,央茶边跑边说:“误会……误会……我……我……从未偷过东西。”
太子见追不上央茶,气的跺脚道:“你有种就别跑!我看你就脸生的很!识相的,就跟我去狱司,今天非要抓住你不可!”
央茶哪里敢停下?不停的跑,虽然速度越来越慢,毕竟早就没有力气了。
那太子还在追着央茶,太子的身后是那个小太监,小太监跑的最慢。三个人就这样跑着,这画面还挺搞笑的。
终于,央茶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道:“我真没偷东西,你……你一定是误会啦!”
太子不一会儿就跑到了央茶的跟前,盯着央茶说:“你跑呀!怎么不跑啦?”
央茶喘着气说:“我……我跑不动啦。”
那太子手中举着匕首,静静的看了央茶一会儿,想了想,突然恶狠狠的说:“那你这贼人就去死吧!”
说罢,举刀要刺!央茶忙不慌的转身爬起,双脚双手并用,像动物那样向后跑去。由于慌不择路,一头撞在身后的柱子上,撞得眼冒金花,头上好像有无数只小鸟绕着转。
那追在央茶身后的太子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但他的脚步未停,还要向上去刺央茶。
央茶不禁暗暗叫苦。正在这时,身后一直跟着他们跑的小太监也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太子说:“太子万万使不得!”
太子拖着那小太监无法刺向央茶,央茶转过身,见小太监紧紧抱住太子,使太子不得前进半步。
太子挣扎不开那小太监死死抱住的双手,气急败坏的喊到:“安德子!你疯了吗?!你这是在犯上!放手!我让你放手!赶快把你的手给我放开!”
“太子殿下!您真的误会了,我不能放!你先把匕首收了吧。”安德说到,但双手也没放开太子。
太子想了想说:“你再不放开,可别怪我刀剑无情了。”
安德死死抱住太子,死活不松开,太子举起匕首就要刺。
央茶看到后吓了一跳,跑过去抓住太子拿着匕首的手。
那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在抢刀的过程中,也不知是怎么的,但听一声“呲啦——”
三个人均是一怔,随后央茶将刀抢下,安德公公见刀被抢下了,便放了心,松开了太子。跪在太子脚下,头磕在地上,道:“太子殿下饶命,奴才罪该万死。”
太子整理一下自己的金色衣袍,确认自己并未受伤。央茶手中拿着从太子手中夺过的刀子,看见地上有血,血延续到安德的左手臂上,安德的袖子被锋利的刀尖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血从里面涔涔的渗出来。
太子也看到了是安德公公的血,但又看见央茶拿着刀子于是又惊声问道:“你这贼人!你敢行刺于我!”
央茶忙把刀子扔了,说:“我不是贼人,也没偷东西。这位安德公公可以作证!”
太子双手又重新背到身后,脸上扬起一抹邪恶的微笑道:“安德子,你说吧!怎么回事?”
安德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道:“太子,确实误会了这人叫做央茶,是圣上巡游时带回来的,眼下圣上还要他去见呢,只是这会子,有要务要处理,让奴才带着他在宫中走走。今日怕是央茶小公子第一次来宫中,他并非什么贼人,还请太子殿下明鉴!”
太子狐疑地盯着央茶,一会儿又叫道:“什么?!父王回来,这帮混子竟没有知会我一声,我先去见父皇!如果让我知道你们两个骗我,把你们俩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说完又问道:“我的匕首哪去啦?”
央茶防备地说:“你要匕首做什么?”
而安德听后,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上草丛中寻找匕首,双手交给太子。
太子拿了匕首,边走边向着央茶挥了一下手中的匕首,就急匆匆的跑走了。
过了许久,央茶望着太子远去的背影,还没挪开目光,安德听到脚步声远了就站起了身子。忙拉住央茶要走,这时央茶才醒转过来。
看见安德公公的左手臂上有伤,说:“安德小哥,要不先去包扎一下吧,后花园也不去了。”
安德点点头,央茶搀扶着安德,跟着安得走。这次央茶无心在看风景了,心里一会儿想安德的伤,一会儿又琢磨太子殿下,这家伙可真让人头大。
跟着安德走进了一间侧房,进门后安德就把门关上,从床下拉出一个箱子,用身上的钥匙打开箱子上的锁,从里面掏出金创药,将上衣脱下,忍着疼,将药上在伤口上,央茶紧张地看着。
央茶帮安德叠好衣服,待血止住后,又帮安德把伤口用白布缠上,还好伤口不深,只划开了皮肉,就是流的血多了些。
看安德换好新衣裳,央茶忍不住问:“那就是太子吗?”
安德点点头,左手放在右手臂上,轻轻碰了碰伤口,脸上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为什么太子要用匕首杀我?我又不认识他。”
“太子殿下认错人了,以为你是偷东西的贼,才会这样。”
“可是,太子不是认得你吗?”
“太子是认得我,否则我就是被匕首戳成筛子,他也不会放过你。”安德看着央茶淡淡的说到。
“那太子从来都是这么……这么……”央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安德对央茶笑了笑说:“皇宫贵族,有哪个不脾气乖张的?对了,背后可不要议论这些事情,小心隔墙有耳。”
“那贼人是怎么回事儿?”央茶又问。
“我也不清楚。我们现在这里休息一下,一会儿我带你去后花园,你可千万别随便停在哪里,若是再碰见了哪个不爽的主子,怕是你我就又要遭殃了。”说完安德闭上眼睛,右手还抱着左胳膊。
央茶也累了,坐在椅子上看安德小哥,心想:这小哥长得可真俊啊!立体的五官,大而深邃的双眼,纤瘦的身材,又细又长的眉毛,像岸边随风轻动的嫩柳叶,当安德闭上双眼时,那又长又浓密,还有些卷翘的睫毛,随着他的呼吸一上一下的震颤,他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可惜给别人当奴才,要是在我家那里,在那个小镇上保准能迷倒万人。
雷明下了轿子,央茶也收回了思绪,跟着雷明走。
当时的他,还不知道公公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现在知道了。可惜,安德没有机会成为他想象中的那个万人迷了,可是这也挡不住他在心中对安德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