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张九云面对瘫痪在床的父母,没有一丝怜惜,总觉得他们这是罪有应得。碍于人这个身份,还要继续做好为人子的本分。
当然了,床前侍奉那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出钱请护工照顾他们,至于贴不贴心,他从来不考虑。
他的极品爸妈也没有胆子在他面前叫嚣,好胳膊,好腿的时候他还不当他们是回事呢。这样子,能给他们请护工就是恩赐了。
邱妈妈知道了,可以请假回来看他,并表示,可以代替他照顾他们。
邱妈妈的提议,被张九云拒绝了。从小到大都在麻烦邱妈妈,不能再让他们拖累好人了。
一向自力更生的张九云,在一个苍蝇馆子里买醉。
时针指向午夜十二点了。
他还在喝。
00:15.
醉眼迷离的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赵玲珑的电话,接电话的依旧是雷晓佳,刚刚接通,就听到咕咚一声,是有人摔倒了。
“喂,喂,喂······”
电话里传出雷晓佳,急切的呼声,“你有毛病啊。说话呀。”
张九云四脚朝天,躺在地上,脚把桌椅踢开,大着舌头反击:“你才有病呢。我要见小猎人·,叫她接电话····”
“你还真是病的不轻。叫她接电话?扰她好梦,小心她弄死你!”
雷晓佳一顿咆哮,挂了电话,拨通了邱大山的电话······
三十分钟之后,有警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
第二天一早,雷晓佳就接到了梅成衣电话,详细报告了张九云昨夜里的丰功伟绩:吃饭没记得带钱。付账的时候忘记了支付密码。
若不是邱大山及时赶到,他就被人家当成了吃霸王餐的。
离开饭馆不回家,跑到他们住的酒店外叫嚣,被前台报警送进了警察局。
喝多了,心情不好闹事。
警察叔叔也没有难为他,邱大山好不容易把他弄了回来。他还哭的像刘备似的
刘梓涵一直哄着她到凌晨三点。
雷晓佳沉默良久,“衣衣,不管他身体里住的是谁。张九云这个人还是个好人。别用有色眼镜看他。”
梅成衣叹息一声,答应着:“知道了,你和老板说说,让他来一趟。这家伙的人生怎像是灾难现场似的。”
接着解释:“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他很相信老板。”我们说的话他都不信。嘴皮子都磨薄了,还是没见成效。
“嗯。我试试。”不敢保证她会大发善心的去看他。
雷晓佳苦笑着咧咧嘴,挂了电话,叹口气,起床洗漱。
白星宇起个大早,拉开窗帘,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默默的把窗打开。在家的时候,她有临窗观雨的习惯。
无数银丝,从天幕倾泻下来。那场景是美轮美奂。
只是,这里的雨,会有那么美景致吗?
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雨如期而至。
烟雨蒙蒙,如雾,如尘,犹如烟。
淅淅沥沥的雨,没有美轮美奂,只有烟雾淼淼。在这里亦是美景了吧?
雨,越下越大,哗哗······
天空中银线入织,雨滴落在窗台,溅起一片水雾。
沿街的绿植更加青翠欲滴,滚滚水珠争先恐后的向着地面而去。
“噹噹噹。”
熟悉的敲门声传来,雷晓佳在门外轻声询问:“龙龙,我可以进来吗?我给你带来了早饭。”
“请进。门没锁。”
白星宇浅浅一笑,将窗子关了半扇,留下半边给那调皮的银丝,趁着主人不注意突兀的闯进来,打湿了一片地板,潮湿着了这里气味。
俏皮的银丝,不甘于这一点侵占,又一次突兀的飘逸,淋湿了主人的发丝,银丝化作水雾粘在主人的发间。
“龙龙,你怎么不关窗?”
雷晓佳看到被雨丝打湿发丝的白星宇,不禁有些懊恼,慌忙放下早餐,一个箭步窜到窗口,企图去关窗的手,被白星宇拦下了:“开着,屋子里太闷了。”
“哦,”
雷晓佳弱弱的缩回手,转身之际,巧妙地揽着白星宇的肩,把她拖离窗口,“我们吃早饭吧。”
“不用了,你来的正好,我出去一趟。”
白星宇笑的很是勉强,眼中仿佛有泪光闪过,被她用巧妙地眨眼掩盖了,“君凌行宫有人等我。”
雷晓佳知道她有政务要处理,看着她情绪不高,展开双臂把她抱在怀里,温柔的说:“龙龙,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有什么难事记得告诉我。我不是天人,可是我是人,我的社会经验比你丰富。龙龙,一定要告诉我。”
“我知道了。”
从来没有人这么温柔的拥抱她,一向坚强的白星宇哭了,泪水顺着眼角肆意的流淌,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紧紧依偎在雷晓佳怀里,无声的泪水打湿了雷晓佳的肩头的衣衫,凉凉的。
她哭了。
雷晓佳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泣,这个看是坚强的女孩子,竟然在一个陌生人的肩头哭得身子颤抖。
她心底埋藏了多少委屈?
哭吧,把心里的委屈哭出来。这样你会觉得好受一点······
良久之后,白星宇停止了抽泣。
“龙龙,我知道你的事都是天机。可是,有些事憋在心里真的会憋出病来的。”
雷晓佳把她扶坐在沙发里,自己侧身坐在她的身边,轻轻地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这么一个高傲的人,竟然在好不掩饰自己的伤心,一定是被伤害的太深了。
“我是半吊子算命先生。能掐会算离我很遥远。但是,我不败的秘诀是察言观色。你的神情告诉我,你很难过,非常伤心。我看不到你的眼神,却知道你内心深处很抗拒生活,你每走一步都是在玩火。为什么要这么做?告诉我好吗。”
“我一点都不想着活下去。每一天都在想着怎么死,才能不给别人造成伤害。”
白星宇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平静的就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雷晓佳心头一怔,神色微变,却没有出声,只是将她环抱着。静静地聆听她的倾诉。
她是宇宙猎人,是个有很强的责任心的人。
能把她逼上寻死之路的事,一定是天大的不公平。
可怜的龙龙。
连死都要想着不连累别人。
你也太善良了。若说我,一定拉上一群人陪葬。
“每一个靠近我的人,都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们利用我手中的权利完成他们的阴谋。”
“我恨他们,可是,我没能力搬到他们。曾经,我策划了一场殉职。我以为,我可以悄无声息的死亡。不会有人发现。可是,我错了。”
“无欲无求,无声无私,放下一切,包括生命。哼,”
白星宇苦笑着摇头,“老天爷偏不如我愿。我的前任,那个顶天立地王者。先我一步跨进那里,她和她的百万精英,在我们面前浩浩荡荡的走了进去。”
“而我,还有我陪着我生死与共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他们的身影淹没在流光溢彩的云幕里。”
“脚下的流光支撑道路怦然而裂,我们无奈之下,启动了五行定罡之术。”
白星宇眼神黯淡,显然很难过,雷晓佳继续默默地做个听客,她需要的是倾诉,不是安抚,虽然不知道何为五行定罡术。看样子应该很厉害。
果然,
白星宇刚刚哭过的眸,带着委屈看向窗外,“天知道我们干了什么。只知道无数丽光丝生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虚空里穿梭绕行,整整三个日夜。不停不歇。三日后,天幕里出现了流光彩幻轨道。”
“彼此纵横交错,却不重叠,这些流光幻彩的轨道,再生成那一刻产生巨大的压力,将我们逼迫回天宇之内。”
“被老天摆一道我们还不至于这么生气。最窝火的是被我们的君主逮了一个正着。说我们闲得无事放走了边宇驻军。边宇的驻守就交给我们来解决。”
雷晓佳不知道这与她的策划死亡有什么关系。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君主明显的是和人家做了交易。
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
那么巧的巧合,该是多少次策划后的结果?
“你真的相信是巧合?”
雷晓佳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白星宇俏脸微扬,下巴微微翘起,干净的眸子满是不解,“不是巧合吗?”
“傻子,每一次偶遇都是人家精心策划的阴谋!这不是我说的,我就是借用一下。”
白星宇明显的一愣,身子立刻坐直了,弱弱地说:“真的吗?”
“比真金还真。”
雷晓佳也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更不可思议的是,白星宇竟然被人欺负,还是那种往死里欺负的欺负,这都是谁干的?
“知道谁在背后欺负你吗?”
“哦,我今天就是去见他们。将该说的说清楚。”
“我陪你。虽然我不一定能帮上忙,但是,我可以帮着你说话。”
“好的。”
白星宇弹指打了一个响指,无数亮光借着雨幕的掩映从窗口飞进来,须臾之间,雷晓佳只觉得身姿微微一晃,突兀闻到一股异香,定睛一看,这哪是酒店。
君凌行宫的花园!
“参见城主殿下。”
身穿紫色劲装的侍卫,躬身行礼,看呆呆着泪光的白星宇,神情明显一滞,良好的素养让他迅速恢复自然,“当家官和四方天主在正殿等候多时了。”
“头前带路。”
白星宇丝毫不掩饰自己曾经哭泣过,脸上的泪痕还在,眼角处隐隐还有泪光,坚毅的眸闪着寒光,清冷的声音,带着威严,不刻意,也不随意。
自有一股凌然傲气在周身环绕。
侍卫头前带路,白星宇迈步跟随。、
雷晓佳紧紧跟在她身后。虽然心里很是畏惧,可是,为了旅行言出必行的承诺,即便是前面刀山火海,也要陪着她一起闯!
人,不能言而无信。
无信者,无立足之地!
君凌行宫的花园,奇花异草遍布,鲜果飘香,回廊辗转,小桥流水,瀑布飞溅。
天青色的天空,连一丝云彩都没有。
骄阳凌空,白光无遮无拦倾斜而下,雷晓佳都不敢看向天空,即便是看向那些花花草草,前列的反光晃得眼晕。
花园中侍卫很少,行走了半天,竟然没有见到一个侍女。
踏出回廊,转过一个拱门。
一处宽大的院子出现在眼前,院子里绿草如茵,几株修剪适宜的绿植错落摆放,白玉铺就小路将绿荫毯一分为二,小路直通殿堂的后门。
门口站着两个侍卫。
见到他们到来,恭敬地行礼:“参见城主殿下。”
“免。”
白星宇轻轻吐出一个字,脚下步子没有半点迟缓,随着侍卫,踏着五阶台阶走向大殿内。
两旁侍者打起帘幔,雷晓佳才看清,这里就是主位。
白星宇扫了一眼大殿上谈笑风生的众人,眼神落在自己的案几上,案几上有一副卷轴,不用问——《三元卷轴》。
时政台的办事效率还真不是盖的。
白星宇弯腰拿起卷轴,打开看了一眼,天,地,人三元定策名单都在里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收起卷轴,放回案几。
迈步向着几位权者走去。
侍卫将案几上的卷轴拿走了,转身退出大殿。
雷晓佳想了想,跪坐在案几一侧,眼睛盯着白星宇的背影,紧握拳头,静观其变。
白星宇一进来,四方天主都看到了。
却没有人愿意给她一个眼神,更别提一声招呼了。
千帆山主明白,这是在给她施加压力。俗称下马威。
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我就当一次冒头的椽子,笑呵呵冲着白星宇招手:“龙儿,哎呀,咱们又见面了。缘分呐,你那个樱桃还有么?挺甜的。”
“王老抠,你还记得呢。”
白星宇从善如流,头也不回的吩咐:“来呀,上一盘。”
侍卫答应着。
须臾,一位婀娜的侍女,捧着一个白玉盘,翩翩走来。在王千凡面前放下盘子行礼退下。
千帆山主毫不客气的开吃,连一句推让的话都没有说。也是,这是他开口要来的。谁想吃自己要。
这一老一小的对话,让整个大殿上的气氛瞬间达到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