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欣欣,你这是什么破客栈。竟然没有一个像样的躲藏天火的屋子!”
附子大叫着,用一口大缸将景泰蓝色罩住,这一趟九曲城之行主要就是为了毁掉王千凡手里的《人丁宝眷》,梅成衣算什么?
仅仅是为了毁掉《人丁宝眷》而做的一个铺垫而已。
可惜天公不作美,竟然赶上了这倒霉事。若是少宫主有个三长两短公主一定把我打入凡尘的!
附子慌乱之中又找来一个巨大的石板,那是乔欣欣后院仓房的屋顶。就这么被他搬来了。
乔欣欣却双手抱胸,若无其事的站在二楼的廊檐下,很是惬意地欣赏着这千年不遇的火雨。对躲在大缸里的景泰蓝色嗤之以鼻。
就这副怂样还是九天的神仙?
哦呸。
若不是你那老娘罩得住,你小子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就这副鼠胆还想一争天下?你真当那些天家的精英都他娘的跟你一样怂啊?
窝囊废。
*
躲在大缸里的景泰蓝色,已经被这突兀出现的火雨烤的汗如雨下。他不是不想在九曲城的众多生灵面前威风一回。而是没有威风的资本。
他是上古魔族后裔。
身上有着魔族特有的气息。
林玉燕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他一定不能暴露他生身父亲的身世。整个九天的神仙,都和他们的祖先有仇。还是那种无法化解的仇怨。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是上古魔族后裔。这个可恶的身份没有给他带来想要的权势和利益。相反,却是无尽的烦恼与危险。
在母亲的运作之下拜在了西方莲台之主如来门下做侍徒。
侍徒!
一个个小小的侍徒身份,仅仅是为了让我有了立足于三界的资本。我还要更多。如果可以攀上那个人,天下尽在我的掌控之下。
看了一眼狭小的水缸撑起的空间,运动魔力将身上的气息透过缝隙散发出去。九曲城乃是神魔混居之地。没有人知道这股魔气来自哪里。
景泰蓝色借助躲避火雨的空档,在这狭小的水缸撑起的空间里,肆无忌惮的练习者魔力。大量的魔气融到了空气里。
好重的魔气!
二楼走廊里的乔欣欣眉头皱了起来:哪里来的魔气?
九曲城怎么会有魔混进来?
他在哪里?
要干什么?
五百万年前的那一战不是把魔消灭了吗?
现在存在的所谓的魔不过是一些邪修罢了!
这不是邪修的气息!这股来自黑暗里的强大灵力,随时都会把人,妖拽进黑暗的无底深渊。这是真正的魔气。
不行,我不能留在这里了。
乔欣欣强忍着神魂的躁动,慌乱的夺门而逃。一个人独自奔跑在火雨里,任凭火花落在她的身上而不顾,拼命地跑向城西。那里有所妖怪都讨厌的人——王千凡。
可是所有妖怪在遇到致命威胁之时,第一个要投奔的也是九阳栈。
越是接近九阳栈,魔气越小。
等她跑到九阳栈的篱笆墙外,魔气消失了。
这里聚集了大大小小的妖怪,飞鸟,小动物,还有来不及回家的人。
九阳栈里。
龙虎厅内,天雅琳捧着脸看着王千凡,满眼的大问号,火雨还在下。隐隐听到了惨叫声,很远很远,也很惨很惨。
“为什么不去帮助他们?”
还是没有忍住,天雅琳瞪大了眼睛等着王千凡的回答。
“这是他们的事。我们不能插手。”
王千凡躺在躺椅里,很是无奈的说,“林丫头啊,有些人招惹不起就要供着。否者就像他们一样,好端端的天上就下起了火雨。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这场火雨就是给他们的警告,谁帮他们就是他们的同伙。”
天雅琳一缩脖子,“我什么也没说啊。”
“人丁宝眷是天家的布局。我老头子知道的不多。充其量就是那这一卷名册而已。我甚至都不知道那些人是谁。天家比我这老头子知道的多啊。”
李琦从后院跑了回来,抱着一些现摘的瓜果,“来来来,吃点东西。”
跟他们每人发了一堆瓜果,坐在旁边的空位上,“按理说该回来了。怎么没有听到动静呢?”
千帆老人吃着鲜果,慢吞吞的说:“她回去就是回家。还不得多住两天。你去兴许当天就给你撵回来了。”
“说的人家会留你一样。”
李琦傲娇的翻个白眼,“不会是不回来了吧?他们可干过这些事。走了就不回来了,让我们自己负责后续工作。”
“不会,衣衣那丫头跟着呢。”
千帆老人狡猾的一笑,“他们就是为了送她也回来一趟。”
果然是老奸巨猾。
李琦抱着浮沉继续吃果子,“银九玄这回够喝一壶的。天空出现了魔气。很重的那种。来头不小啊。都敢明目张胆的显露出来了,这是赢定了。”
“未必。”
千帆老人看了一眼篱笆墙外聚集的生灵越来越多,眉心微蹙,略带不悦的说,“他们不是罪魁祸首,也不是幕后黑手。试金石又不在这里。若是天家的惩罚还好说。若是别的原因造成了这样的火雨。那就出了大麻烦了。”
天雅琳把脑袋转过去,看也不看他们。这俩个老头子坏得很。一肚子馊主意,磕巴磕巴眼皮就能把人给卖了。绝对不能接茬。喜欢怎么编排就怎么编排吧。反正那是天家的名誉。关我什么事啊。
李琦用拂尘指指天雅琳,千帆老人笑呵呵的摇摇头,“龙丫头说过了,人家是从人丁那里直接动手的。我都不知道人丁在哪,想保护也伸不上手。这是有目的,有组织的一次大规模的破坏行动。一旦动手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查到一个人就牵连一大片啊。”
“你这意思案子太大不查了呗。”
天雅琳忍不住转过头来,鄙视的说,“贪生怕死,欺软怕硬,一点骨气都没有。”
“嗯,说的对。他就是怕麻烦。”
李琦火上浇油,“他这一任马上就要到了。这是不想惹是生非,想来个平安离任。”
千帆老人气得哼了一声,这个老东西贼不是玩意儿。又上当了。
“平安离任?呵呵呵,你这连个继任之人都没有选好,凭什么让你离任?”
天雅琳倏尔转过脸来,满眼鄙视,“老王头儿,人家可以离任的都是后继有人了。你的后继之人呢?”
千帆老人一怔,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家连我都算计在内。真是好算计。
李琦憋着笑,默默的吃着瓜果。就知道这个傻老小子不知道给自己留后路。到底是中计了。
“哼,难怪人家说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天雅琳气得直翻眼,“九阳栈翻不了身就是因为你老人家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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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宝阁的天空被银九玄,浩玄合力布下一道法阵。任凭火雨如织也窜不过这道屏障。
无情崖上,无情阁里,柳芊芊独自躲避在浩玄为她建造的巢穴里,惊恐地望着外面熊熊燃烧的大火,趴在窝里不敢动弹分毫。
云鹫宫的怡心园里,雪姬运动灵力织起无边雪幕,火雨遭遇雪幕瞬间化为淅沥小雨淅淅沥沥飘洒下来。
修敏凌蛟一头扎进九曲溪里,沸腾的溪水差点把他煮熟了。破水而出时恰逢难免的法阵外倾倒火雨,修敏凌蛟忍着被火雨烫伤的风险,冲出九曲溪。直奔无情崖而去。
原本以为梦魔会在这里抵挡火雨,没成想,这里的火雨更猛,火势更大,漫天火雨落地生火,无情崖上林深树密,火势熊熊。
修敏凌蛟再次向南逃窜,那里是聚宝阁。每次有灾难发生时,银九玄都会挺身而出保护那里弱小的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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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上,凌霄宝殿。
众家仙官面面相觑,相互之间推诿扯皮。纷纷说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玉帝看着奏报啪的扔给了值日星官,怒声道:“这都是想干什么?推卸责任找一个好一点的借口好不好?九曲城突降天火与人家治世星尘无关!治世星尘在十年之前都已经封政了。当初还是你们嫌弃人家光拿钱不干活呢!”
值日星官神情颇显无奈地说:“玉帝,这也不是我报的。再说了,五行错位之事我们也知道。五行错了位,什么意想不到的灾难都会发生。这才是开始,报着种事的都是别有用心的家伙。不能不罚呀。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以臣之见,事实再次启用治世星尘?”
“你说的倒轻巧。”
太上老君冷哼一声,捋着胡子,怒道,“治世星尘也是你想启用就启用的?那是有条件的。给不出人家愿意出手的价格你们只能自己上去!”
“陛下,这也不难,要啥给啥呗,咱们也不缺那些。”
王母娘娘若有深意的扫一眼大殿上噤若寒蝉的众仙官,笑着说,“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权势咱就给权势。多大的权利他也是为了完成使命。一切配送到位了,他还敢说不干吗?”
玉帝脸色更加难看了。
众家仙官纷纷低头不语。
“老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娘娘所言极是。”
太上老君笑意不达眼底,瞥一眼面色凝重的玉帝,扫视一下众仙官,“只是这三样玉帝都没有批给人家。因此,才有人家兵撤三千里,远遁九凌关。天界的三千里已经出了三界了。”
王母娘娘脸色不好看,侧脸看向玉帝。
“哎呀,当初也是觉得他们在这里碍手碍脚吗。”
玉帝不耐烦的说,“谁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他们撤走的时候恩赏款都不要了。我这不是寻思着省一大批钱吗?当初可都是商量好的,现在怎么让我一个人背锅?这可不行。”
“原来是商量好了。那就请玉帝差人去解决吧。”
老君嫌恶的说,“五行错了,你还是赶紧下旨请吴老五来解决问题吧。现在是九曲城,以后还不知道是哪呢?”
值日星官不太服气的看一眼老君,拱手一礼说道:“玉帝,九曲城一个小地方不足为患。那里神魔混居,善恶皆有,又有邪神痴梦坐镇。九曲城没了他就无处可依了。为了他自己有个安乐窝,他也不会不管九曲城的生灵的。微臣之见:只要这火雨不下到九天之上,就听之任之。绝对不惯那些人坐地起价的毛病。干得了就干,干不了换个人干!”
王母娘娘哼了一声,冷声质问:“换你去干。”转而冲着玉帝,“下旨吧,调控五行平衡的差事值日星官都可以做了。”
“娘娘息怒。小臣只是看不惯他们些人的嚣张样。”
值日星官躬身行礼,小心辩解,“吃的是皇粮,拿得是俸禄,平日里不见他们的踪影,请他们干一次活还挑三拣四的。要这要那,这分明就是不拿玉帝您当回事儿。若是天家那边出言相请,他们敢说一个不字嘛。”
“你这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执年仙官站了出来,先行一礼,而后毫不客气的出言反驳,“天家请将的时候那是兵马未动钱粮先送到他们手里。到了咱们这里可就不一样了:许人家的人,让人家白白的给你们培养了人才,能干活了一点活没干,一道调令跑回来了。许人家的钱财,人家一个子都没有见到。白白的干了二十多年活还不算,还处处刁难人家。要什么没什么,留在这里受你们的白眼?人家不走,留在这里看星星看月亮看您们的脸色。”
值日星官看了看玉帝。
王母哼了一声,不悦道:“原来人是被你们挤兑走的。”
“哪有的事。就是一点小误会而已。会解决的。”
玉帝冲值日星官使个眼色,“催促着司命星君,要他们抓点紧。阴阳八宫的林公主不是派人催去了吗?很快就有消息了。金星已经去协调了,很快就能解决了。”
接着笑眯眯看着老君,“是这样的吧?老君。”
“按你的设想是这样的。”
老君嘲讽道,“过些日子金星就会把人家的工程进度报告资料给你送来了。您就坐在这等着就是了。”
凌霄宝殿上一阵窃窃私语。
值日星官冷汗直冒,玉帝这空手套白狼的计谋没有得逞。不知道什么时候狼给跑光了。
玉帝闭上眼睛,又睁开,终年打雁让雁啄了眼,这是谁敢让朕吃瘪,“老君,你办事稳妥。再去九阳栈查看查看。他们到底为什么。唉,走得那么决绝。一定要把这件事给朕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