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真的是你?”随着一声惊呼,夏之蘅缓过神来,看着走廊一头陌生的男子,一脸茫然。
男子飞步上前一手将夏之蘅揽入怀中,这可吓坏了她,条件反射般的拾起一巴掌呼上男子的脸。
“阿离,你怎么啦?”男子不知所措的问道,眼中尽是委屈。
夏之蘅尽量与他保持距离,抖了抖手掌,那一巴掌足足用了八成力,现在手心酸疼的厉害。
阿菱听到声音连忙上楼,一见夏之蘅便关切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夏之蘅摇了摇头,一脸不悦,说道,“我不是什么阿离,公子认错人了,还请自重。”
南宫旻自小与西陵离一起长大,他怎么会认错人,想着,不禁觉得西陵离是否有苦衷,仍旧纠缠道,“阿离,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我是南宫旻啊!你表哥,我们一起长大的你忘了吗?”
夏之蘅理都不理,扭头就走。
南宫旻一看急了,追上去便紧紧抱住夏之蘅,不依不饶的说道,“阿离,我好想你……姨母说你死了,我都不敢相信,我就知道她们是骗我的,你还活的好好的……”
“你放开我……”夏之蘅怒吼道,然而就在此时,夏之蘅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一双凌厉的眼睛直刺向两人,周围空气瞬间被冻却,南宫旻察觉异常,回头看了看。
厉川已经站在走廊拐角处,见此情形,怒目直视。脚下一个箭步,已经将南宫旻的手松开反手已把夏之蘅拽入自己身后。
“南宫太子这是何意?眼前乃是南越太子的侧妃,还请自重!”
南宫旻不解,问道,“侧妃?怎么可能……她明明是我蜀域西陵氏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是南越太子的侧妃?”
“据我所知,你说的那西陵小姐已于大半年前去世,南宫太子思念亲人,认错人了罢!”厉川冰冷的说道。
南宫旻游走在崩溃边缘,谁人不知他自小爱阿离,如今人就站在面前,生生成了别人的女人。虽堂堂七尺男儿,已是满脸泪光,旁边的小斯上来扶住他,安抚道,“殿下,我们走吧!”
南宫旻细声呢喃,“我的阿离,怎么可能会错……”
可是夏之蘅的眼中,毫无波澜,仿佛眼前的人从未见过,一丝感觉都没有,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南宫旻被小斯搀扶离去。尽管南宫旻仍旧不愿意相信,依旧不时回头凝望,渴望夏之蘅能有一丝丝回忆起。
目送南宫旻消失在走廊尽头,夏之蘅连忙长长久久的叹气,对身前的厉川表示感谢,“谢你替我解围!”
厉川拱手一拜,说道,“小姐受惊了,以后这葵国太子,小姐还是离远点吧!”
夏之蘅两手一摊,“他跑过来的,我有什么办法?”
厉川拱手再拜了拜,退了下去。
阿离是谁?夏之蘅在心里默念,为何接二连三听到这个名字。
时光易逝,韶华白首,不相离!夏之蘅不禁感伤,自己是否在这条路上错过谁?辜负谁?全然不知,记忆去了哪里?皆不知。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当太子府的花轿稳稳当当落座,夏之蘅在阿菱的搀扶下走进轿中,厉川的眼眸深处彻彻底底变成黑色。
人群中熙熙攘攘,厉川站在驿站前方目送夏之蘅离去,眼神交汇处与南宫旻对视,皆黯然神伤。同是天涯沦落人,厉川恭恭敬敬拱手拜了拜,南宫旻默默点头,两人对视一瞬,转身离开。一个往西北白云城方向,一个往蜀域方向,两条路,两个人,皆断肠人。
花轿在唢呐声中缓缓前行,明明很近的一条路,却感觉走了好远。
因是侧妃,大礼全部撤免,似乎是太子之意,连拜堂都省了,直接送入洞房。盖头迟迟未揭,夏之蘅一直低着头,过夜半,赵星云才姗姗来迟。
房门吱嘎一声打开,赵星云轻步走进,却许久没揭盖头。他沉默片刻,缓缓叹息,说道,“你放心,在你没爱上我之前,你的盖头我不会揭开。天色已晚,你早点休息吧!”
夏之蘅很是疑惑,问道,“新婚之夜,太子殿下要去哪里?”
“你我尚未拜堂,就不算夫妻。我不揭盖头,小姐便还是完人。小姐放心休息,我去书房睡。”赵星云诚挚说道。
夏之蘅有些理亏,却感念赵星云的理解,慢慢说道,“谢殿下!”
赵星云抿嘴一笑,“是我欠你的……蘅儿!”
那蘅儿两字一出口,夏之蘅心里一沉,好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管怎样,谢殿下体谅!”夏之蘅低着头缓缓说道。
赵星云停留片刻,不再说话,决然转身,离开了房间。
夏之蘅听到门合上的声音,知道赵星云已经出去,自己掀了盖头,房间摆设比较自然,也许是赵星云有意,特地摆了几盆花草在窗台下面。各处皆有绿植,显得生机许多,人住着也舒服。
阿菱见赵星云出去,特地打了盆热水进来,与夏之蘅洗漱一番,贴心的伺候夏之蘅早早睡去。
翌日鸡鸣,一老妇早早过来催促阿菱伺候夏之蘅更衣洗漱。一问才知,原来是赵星云怕夏之蘅初入太子府,不懂规矩会得罪人,于是特意派来侍奉夏之蘅的霓大娘。霓大娘自十岁入宫,一生居于深宫,做人本分,恪守礼数,只要是这深宫之事,处理起来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侧妃新入府宅,第二日早早得去给正妃娘娘请安!”霓大娘一边说着一边为夏之蘅梳妆打扮,一改往日的娴淡风格,妆容雅致且不失低调。
“拜完正妃,按礼得去宫中给王后请安,因本国王后不在,青夫人代职,侧妃得去见见青夫人。”
霓大娘很快打理好夏之蘅,搀扶着夏之蘅出门,天刚刚开亮,夏之蘅看了眼天边的红霞,问道,“还这么早,太子妃起床了没?我们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就是太子妃没起,娘娘只需静静等候便是,待太子妃起,自会相见。”霓大娘很认真的说道。
夏之蘅深吸一口气,忐忑不安的来到太子妃的院子,丫鬟见是新入府的侧妃,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说道,“太子妃还在早睡,你们且等着吧!”
狗眼看人低,阿菱在心里默念着,见前面的夏之蘅一句话不说,安静的带着。到辰时过半,太子妃的房门才吱嘎一声打开,丫鬟四五个端着热水服饰进去贴身伺候。其中为首的丫头说道,“公主,那昨日刚入府的侧妃来给您请安了。”
“是吗?”太子妃问了句,接着说道,“传她进来吧!”
一会儿,丫鬟出来,说道,“娘娘让你进去。”
夏之蘅看了眼霓大娘,缓缓走进。只见那太子妃已经穿好衣服,整理好妆容,十分华丽贵气,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俯视着夏之蘅。
“给太子妃请安!”夏之蘅慢慢说道,身体往前欠了欠。
“嗯!妹妹起来吧!”太子妃说着,眼神触到夏之蘅的时候,神色改了又改,眼神从惊讶到惶恐,再慢慢平复,问道,“妹妹当真是出自白云城,是白云城主亲生的女儿?”
夏之蘅一愣,随即笑笑,“自然是父亲亲生,不知太子妃想问什么?”
“你的样子?像极一个人……”太子妃南宫意欢怵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夏之蘅。
夏之蘅浅浅一笑,“西陵离?”
南宫意欢很是惊讶,问道,“你知道西陵离?”
“原本是不知道的,只是前两天在驿站巧遇贵国太子殿下,他认错人误将我当成西陵离。”夏之蘅说道。
南宫意欢神情慢慢淡下来,顿了顿说道,“如此说来,你真的不是她?”
夏之蘅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说道,“自然不是,我乃白云城夏之蘅……”
南宫意欢微微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丝浅笑,说道,“如此甚好!你初嫁太子府,许多事情不懂的可让霓大娘好生教你。等了许久你也累了,今天就到这,下去休息吧!”
夏之蘅再次欠身,礼拜之后转身离开,走到门口,身后南宫意欢突然说了句,“新婚之夜,听说殿下昨夜睡在书房,妹妹委屈了。”
夏之蘅迟疑,回首与南宫意欢四目相对,只是笑笑,“不委屈!”然后低头行礼,大步流星走出院子。
霓大娘和阿菱跟在夏之蘅后面,见南宫意欢有意刺激夏之蘅,皆沉默不语。走出太子府,入宫的马车霓大娘早已命人备好,夏之蘅匆匆上车,马车开动,趁着赶路的当儿,终于松了口气。
阿菱靠着车门,轻轻说道,“小姐,你还好吧!”
夏之蘅疑惑问道,“何出此言?”
阿菱见她没放心里,也就松了一口气,说道,“小姐不多想便好。”
夏之蘅没有搭话,安然闭上眼定定神。还好只是第一天规矩如此,若日后天天如此,还不得折腾坏了。到时只怕是熬不过赵星云放她自由,她自己就得早早想法子开溜。
马车在青夫人寝宫外面停好,侍奉的宫女早早等候相迎,“是太子侧妃吗?青夫人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夏之蘅一脸懵逼,难道这青夫人早料到她会来,连忙跟了上去。走进那花团锦簇的深宫后院,假山林立,蝶舞蜂蛹,好不生机勃勃。想这青夫人应该也是个秒人,十分会打理,院子仿佛是世外桃源一般,也难怪南越王会对这个青夫人宠爱有加。
走进内院,迎面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似乎是茉莉花,夏之蘅刚一见去,着青衣素裙的夫人便快不上前,紧紧握住夏之蘅的手,疼惜的说道,“阿蘅!姑姑可算是见到你了!”
按南越礼数,夏之蘅跪拜青夫人,连忙行礼,“拜见青夫人!”
“哎,我们姑侄可是血浓于水啊!那些所谓的俗礼就免了吧!以后人前你尊我一声夫人,人后啊!唤我姑姑便是。”青夫人眉眼微扬,露出一丝长者的微笑。
夏之蘅怵了片刻,点了点头,轻唤道,“姑姑……”
“唉,这就对了嘛。”说罢,满意的点了点头,拉着夏之蘅往里走,并吩咐底下的丫鬟去泡茶。
两人端坐在木桌旁,青夫人很是和蔼,不停询问夏之蘅嫁入太子府习不习惯,可对于夏之蘅来说,无所谓习不习惯,只希望永远没有人招惹她便是最好。两人不时对视微笑,青夫人早早准备了些南越特有的茶点,夏之蘅尚未吃早餐,正好拿来填肚子。
吃饱喝足,青夫人拉着夏之蘅的手叙话,一直到中午才放她出宫。马车刚刚在太子府的大门口停下,迎面而来的赵录正好与夏之蘅打上照面。
赵录顾虑人言可畏,故意拖着老长的调子叫了声,“哟!这不是昨日刚刚入府的嫂子吗?可是刚刚出宫回府!”
夏之蘅明白他有意疏离,带着微笑回了一句,“原来是六皇子殿下!”
赵录走近些,才稍稍把语气放缓了些,说道,“阿蘅,新婚过的还好?”
夏之蘅苦笑,“没什么好不好的,不过是换个地方坐牢罢了!”
赵录神情复杂,不敢多言,径直走过,大踏步入了太子府的大门。
夏之蘅轻叹,在阿菱的搀扶下慢慢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