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莙最近老是不见踪影,木苡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看到他了,心底愈发担心。可她刚接手黄泉,得在这待一段时间,接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哪里也去不了,索性把自己泡在书堆里,查与星月大阵的各种事,加上煤炭和顾端的事,忙得脚不沾地的。
其实那日和匪椋聊过后,木苡就去了无间地狱找眷蓝,想问问她关于星月大阵的事。可惜去的不巧,眷蓝刚和人打群架受了重伤,沈艾把她包的像个粽子一样,连眼睛都没放过。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木苡只好放弃。
得知小猫咪要成婚,乔棠左右一思索,觉得跑来跑去太麻烦,便在黄泉赖了下来。整天不是抱着个酒瓶子在忘川边溜达,就是蹲在迷萝花海边思索着到时候花开了,怎么忽悠木苡送自己两朵。
以迷萝入酒,想必喝了大有益处。
千秋岁坐在三生殿外的地上,靠着三生石,呆滞的盯着来来往往的鬼。
木苡回来的时候见他这样,有些不解。
她一大早的被冼穹叫去,听了一堆大道理,回来的路上顺手在忘川河中收拾了几个企图兴风作浪的小鬼。
自从无忧半夏离开黄泉,这些小鬼们大事不犯,但每天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接连不断,她快被烦死了。
千秋岁见她一脸烦躁,忍不住笑:“何必将这种琐事放在心上。”
木苡嘁了一声,忍不住翻白眼,心想你真该好好照照镜子,再反省一下那里来的脸说自己。
她瞥了一眼身旁静默无声的三生石,大抵是有些明白千秋岁在想些什么,“三生石上又没有你的名字,有什么好看的。”
“我知道。”
千秋岁轻轻的笑了一下,但笑到一半的时候嘴角又忽然僵在脸上,笑不下去了。
月色洒落在黄泉,在他脸上倒映出睫毛长长的影子,木苡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是觉得他身上好似有一种不为人知的落寞,这和她记忆中那个和乔棠喝的酩酊大醉的人很不一样。
她一直认为,月老千秋岁从来狠的下心肠,活的肆意,醉的洒脱。
“木苡,你知道吗?其实姻缘簿中也没有我的名字。月老断情,说来都可笑。”千秋岁忽然出声,很是轻缓:“虽然想不起来为什么,但我猜,大抵是我以前很认真的爱过一个人吧。”
他想起之前受人之托去北天门求取乔棠的一抹神魂,那个被关在天牢最深处的女人,每每想来,总是让他心神不宁。仅仅一面之缘,她滴落下的泪和脸上凄凉至极的笑容,却深深地刻进了千秋岁的脑海里。
或许,我以前同她应是有些因缘际会的。
听千秋岁这样说,木苡到是没忍住笑了:“笑什么,我同你一样,况且,在这黄泉谁敢笑你。行了,你伤春悲秋也挑个好地方嘛,我这黄泉鬼来鬼往的,你也不嫌晦气。再说,小猫咪马上成婚了,你高兴点,臭着一张脸多晦气。”
“你要实在没事做,就带上你的红线去奈何桥边摆个摊,给那些马上要投胎的鬼牵个红线,积点阴德。”
千秋岁酝酿了一天的愁绪,被木苡这样一说,霎时没了继续的心情。
这无忧半夏到底是怎么带孩子的,居然教出木苡这么个没眼力见的东西。
千秋岁站起身,毫不客气的给了木苡一个大大的白眼:“没想到我居然又为你再次破了例,早知现在,当初你就是一把火烧了千丝殿,我也绝不帮忙。”
“又?”木苡好奇的紧,她跟在千秋岁身后:“我当初贿赂你那么久你才肯答应帮忙,我都差点以为你肯定不会帮忙了。谁居然还能说动你帮忙,她怎么贿赂你的?说出来我好学习学习。”
见他不说话,木苡也不放弃:“说说嘛,我肯定不跟别人说。”
千秋岁顿时觉得这黄泉确实是有些晦气在的,木苡跟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烦躁的很。
他停下脚步,很是不耐烦:“你没别的事做了吗?”
木苡叹气:“唉,别提了,每天都有一堆鸡毛蒜皮的事。不过不重要,我愿意先听你讲。”
千秋岁觉得吵死了。
木苡又开始在耳边聒噪,千秋岁没忍住,说道:“人都死了,你还打听这些干什么!”
说完,袖子一甩,飞速的走了,活像身后跟了个瘟神。
听他这样说,木苡无论多好奇,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黄泉之中,死者为大。
煤炭的婚礼木苡准备的很隆重,黄泉里张灯结彩,比以往更多了几分喜悦。
枳实整日整夜的在往生池外的不远处打坐,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不悲也不喜。
木苡再次见到他已经是大半年之后,她已经完全接掌了黄泉,如今只专心办好煤炭的大婚这一件事。
感觉到木苡的动静,枳实并未睁眼,“你终于接掌了黄泉,恭喜。”
木苡在他旁边坐下,将从乔棠那里顺来的酒递给他:“是啊,我终于接掌了黄泉。”
枳实没接酒,也没回话。
不知过了多久,木苡才道:“昨日我去无间地狱,路过往生池,发现你送小姑姑的那朵十瓣莲已经开了七瓣。流光溢彩,确非凡品。”
枳实的手一紧,缓缓地睁开眼,月色不明,四下朦胧,看不清远方。
他拿起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我早该给她的。”说着,他将杯子丢在地上,提起酒壶猛地灌了几口。
带着花香的酒液落进眼里,划过脸颊,打湿了衣衫。
木苡分不清那些从枳实脸上滑落的水滴,是桃花醉还是泪水。
无忧归冬死了快两百年,木苡还是没有办法劝眼前这个男人节哀。她知道,若自己也这样说,那就真的太伤这个男人的心了。
桃花醉见底,木苡才道:“按着先例,下月十九我要带着小猫咪他们去往生池祭祖,你若是那日无事,便同我们一起去吧。”
“虽然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但总好过没有。”
“此言当真!”
枳实猛地站起身,酒壶落在地上摔的粉碎,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木苡。
“当然是真的,虽然你们大婚没办成,小姑姑也不在了,但你好歹也是在黄泉见过祖先的姑爷,一个时辰的时间,那些人不会说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