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人的一瞬间陷入了沉默,谁也没有出声,跟着进来的宫人悄然无声的退下去,最后只剩下卜念念和卿钰站在门外。
床上的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安的动了一下。
这是那里?
今天念念生辰可千万不能迟到了,不然她该生气了。
念念生辰?
顾响猛地睁开眼,却被眼前的一切震惊的愣住。
梅颜的侧颜是那么的明显,正安然的睡着。
一扭头,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人,直直的站在原地不动。
他迅速的穿上衣服走到卜念念面前,不知如何开口。
他该怎么说,说我是要去给你过生辰的,说我被人暗中算计,说不知道梅颜不知为何会在我的床上。
卜念念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那双昨日还盛满了笑意的眼睛现在冰冰凉凉的,看不见一丝情绪。
床上的梅颜发出一声嘤咛,这是醒过来的前兆。
卜念念轻轻的笑了,如释重负,看着顾响,弯着眼睛,好奇的说:“阿响,这便是你要给我的生辰礼吗?”
说完,不待顾响回答,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臣妾恭谢皇恩,愿皇上千秋万载,福寿绵长。”转身离去,身影些许踉跄。
卿钰看了看愣住的顾响,稍加思虑,也离开了。
这件事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卜念念没去找梅颜,没有大闹,甚至连一滴眼泪也不曾落下。
只是从那天起,永安宫的门就不再打开了。
瑛昭仪生日宴上受了凉,染了风寒,太医说要静养,回绝了一切人的来访。
“到底怎么回事,这么久了还不见好。”
顾响坐在太医院正厅上方的椅子上,怒目看着下面哗啦啦跪的一大片人,“一群庸医,她若是有什么事,朕要你们陪葬。”
太医院院首是个胡子都花白了的老头,颤抖着开口:“皇上,瑛昭仪身体没有大问题,只是神思倦怠,整日的发呆。”
顾响:“那为何一个小小的风寒这么多日还不见好?”
“皇上,治病需找根,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院首感觉自己离被摘脑袋之日不远了,他根本不敢告诉顾响,瑛昭仪从未让他把过脉,每次去都是让他在旁边立着,末了走时让他开一副治风寒的汤药。瑛昭仪喝没喝药,他也不知道。
顾响不说话了,官旗立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神情,揣度着顾响在想什么。
片刻后,顾响起身走了,官旗亦步亦趋的跟着。出了太医院,顾响就找了个由头将官旗支开,独自一人去了昭阳宫。
正巧齐莙也在昭阳宫和木苡唠嗑,两人在院子的凉亭里喝茶嗑瓜子。
煤炭正趴在白玉石板上懒洋洋的晒太阳,感应到什么,抬起头朝着大门的方向望了一眼。极不情愿的爬起来走到木苡脚下,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木苡的衣角:“老苡,顾响来了,脚步沉重,没人跟着,感觉他心情不是很好。”说完,出了院子借助大树的力量跳到房顶上接着晒太阳。
煤炭的话只有让它甘心认主的人才能听懂,齐莙有些好奇:“煤球都说什么了?”
“煤球?”木苡憋笑:“千万别让它听见,不然该挠你了。”
木苡面上有些担忧:“你是说这顾响和卜念念到底怎么回事?之前感情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说变就变了。”
卜念念生辰那日她在落枫园吃完午饭就走了,冼穹传讯来说盛京城里有只小鬼搞事,要她抽空尽快将其捉拿归案。等她交完差回来时宫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问谁谁都说不知道。
很明显,有人不让这件事传出去,这人多半就是顾响。
齐莙叹气:“我是八百年前遇见她的,在此之前,她以幽魂的形式盘踞着一座废墟。废墟附近的百姓都不敢靠近此处,我有次下凡突然遇见,见她无伤人之心,便寻了段蜡烛给她化了身形,让她在这世间游走。”
这便是前缘么,木苡正想提出疑问,门口的侍卫便进来禀报,说是皇上来了。
顾响走到两人身边坐下,木苡明知故问的说:“怎么想到我这里来了。”
顾响看了看正等着他回答的齐莙,那眼神过于八卦,强烈的不能让他忽视。他为什么在这里?
见顾响不说话,木苡又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顾响将思绪从齐莙身上挪开,他现在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没资格再去管别人的事,苦笑着说:“木苡,我犯了一个错,念念不肯原谅我了。”顾响将那日发生的事所有经过都说了出来,苦恼的不行。
木苡几欲开口,但发现好像不知道怎么说,这种情情爱爱她只在故事里听过,而之前在天山的那点经验很明显派不上用场。
顾响又说:“我将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前前后后审了好几遍,还是一无所获。现在,凶手找不到,念念也生我气不肯原谅我。我是真的不知道那珝昭仪是怎么出现在乾元殿,又怎么出现在我的床上的,而且刚好是念念生辰那天。”
齐莙嗤笑一声:“皇上,这明显就是个阴谋,我建议好好问问珝昭仪是怎么回事。”
顾响摇头:“我试过了,一无所获。念念把她当姐姐,我就不能对她动刑,并不能奈她如何。”
木苡总结道:“那现在就是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卜念念生辰那天和梅颜搞在一起,被卜念念撞破后她生气不肯见你,你找不到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又不敢硬闯永安宫。”
顾响老实的点头:“是的。”
木苡深沉的摸着下巴,老实的说:“是我也不想见你,你这是人干的事吗?”
顾响:我知道这不是人干的事,但你不用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啊。
木苡灵机一动,神秘兮兮的说:“这样吧,今晚天黑后,你翻墙进永安宫。放心,我给你放风,不会让人发现的。都进去了,她总不能当着宫人的面再把你赶出来吧,那多丢人。”
自己堂堂一介皇帝,整个皇宫都是他的,现在要翻墙才能进永安宫。顾响一方面觉得自己这个皇帝也太惨了,一方面觉得木苡这主意比夏天放了十天的饭菜还馊。
顾响静默一下,然后看着木苡一本正经的说:“你对永安宫的地形研究过吗,我从什么地方进去才不会让人发现。毕竟宫里人多眼杂,我又不能大张旗鼓的把永安宫附近的人都调走。”
木苡点点头,指着不远处房顶上的一团黑影眼里冒着精光,信誓旦旦的说:“这简单,让煤炭去溜溜就知道了。这样吧,我晚膳时去乾元殿找你,届时再做详细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