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凌真是此生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尴尬的事情。
付天卿突然闪身进来,一番说辞与白越差不了多少,唯一的不同大抵是在荒郊野岭的前提下,加了一句要小心某些居心叵测之人。
凤凌实在没有胆子将他也打发到门外去守着,于是便只能将他们两个都留在了房中。夜幕已至,若再不休息怕是就要天明。因着前面的路途皆是未知之数,凤凌将两个人都迎进门后就干干脆脆地提议了睡觉。
于是乎,深沉的夜色之下,寂静的客栈之中,两个孤男一个寡女放着成串的空房不住,偏偏挤在了一间房中。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享受着作为女子该有的优待,凤凌躺在唯一的床榻之上大睁着双眼,原本想象中的一夜安眠彻底离自己远去,她懊恼地皱紧了眉头。月光下,付天卿的睡颜那么好看,让她忍不住偷偷瞧了一眼,又偷偷瞧了一眼……
整整一夜,三人皆是和衣而睡,某位白姓公子因着一些无法言说的心事,盯着某位姑娘盯到了天明。而某位姑娘因着一些自己都晓不得的情愫,盯着另一位公子盯到了天明。而另一位公子,虽然眼睛闭得死紧,神思却再清楚不过,真是二十几年都未有过的清醒,就那么挨到了天明。
当太阳一点点升起,阳光一寸一寸爬上凤凌脸颊的时候,她极不情愿地爬了起来,顶着乌黑的眼圈攥紧了拳头,然后瞪着白越狠狠磨了磨牙。
从客栈出来,三个人终于重新向着怯铃村的方向出发,半路上凤凌却想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偷眼瞧了瞧走在前面的付天卿,凤凌放慢了脚步,往白越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问他:“我知道你不是人,不过你既然能看出那黑衣男子是妖,怎么在这之前就没有看出那客栈老板也是妖呢?还是说……你是故意瞒着的?”
这个问题其实从昨夜开始就一直隐隐盘旋在凤凌脑海,只不过因为昨天晚上的情况实在有些复杂,让她一时没有理清自己到底想问什么,如今被晨光一照,她总算想明白。她私心猜测,白越这么做一定是有着自己的筹谋,此去怯铃村,他们势必要与那黑衣男子还有小松鼠再见面,她想白越身为他们的同类,或许是有着什么计量,是可以应对他们的。
然而,她想得有多复杂,白越给她的答案就有多简单。
“因为那松鼠敛了妖气,我没往那方面想。”
“……就这样?”
“嗯,就这样。”
凤凌像是还不死心,又往他跟前凑了凑:“可是不应该啊,连我都发现了他有问题,你不可能就……诶诶?”
衣领突然一紧,凤凌被冷着一张脸的付天卿伸手拎到了身边,声音沉沉地响起在她头顶:“要走就好好走,快到了。”
她微微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前方,就见不远处的小道尽头,一块石头立在那里,三个大字深深刻在其上——怯铃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