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听到她的话,容疾一瞬间如同被交付了何等大任一般,眼睛里都冒出了光:“只要是你开口,刀山火海容疾也一定去闯!”
“放心放心,没那么严重。”
清漓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幽幽地转向了白越。
对于她以如此认真的神情向旁人交托信任这件事白越本就有些不满,原本想着先听听究竟是何事,再同她算这笔账,然而现在看到她转过来的眼神,白越觉得心里那一点不满发酵了。
他今天来这里确定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怎么突然之间就有些后悔了?
“哼。”
轻轻地从鼻间哼出了这一个单音,白越一脸不屑地走到了一边。
看着他那浑身散出的不满,清漓略感到了些歉意。其实她也并不是不相信他,只是觉得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样想着,她转而面向了容疾,一脸郑重。
“虽然整件事看起来像是思落在背后算计我,但其实以她一个人的能力,很多事根本不可能做得到,在她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甚至很有可能,是我们身边的人。”清漓紧皱着眉心,将自己的推测说给容疾,越说越觉得一股凉意浸透了全身。
“我如今身陷囹圄自顾不暇,只希望即便我难逃一死,你们也可以将那个人揪出来。”
至少那样,还能保他们一个平安。
“若真如此……”容疾一双好看的眉也渐渐皱了起来,满脸都挂上了担忧:“那还真是危险至极,定要找出那个人才可安心。只不过,我人微言轻,即便是在鲛人族……说话也并没有什么分量。此事恐怕,会有些力不从心。”
“你过谦了。”清漓看着他,一双眼睛澄澈透亮,满是信任与坚定:“容三殿下,你时常往来于西海与九重天之间,实是最佳人选。”
清漓以为,像这等隐秘大事想要探查须得在暗中进行,而她在天宫中认识的人,不论是天权摇光,亦或是华泠白越,身份地位都着实太重,一举一动都在旁人眼中,自是不怎么方便的。
这样一比较,自然容疾便是最佳人选。尤其这位容三殿下虽然偶尔看起来并不怎么靠谱,比如说话时永远分不清主次轻重。但他看书多啊,脑袋瓜里总还是有些主意的。
被清漓满含着希望的眼望着,容疾终是点了点头:“嗯,你放心,我定不负所托。”
他们离开之前,白越再一次叮嘱了清漓,要她耐心等待,无须惧怕。清漓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其实未来如何,等着她的究竟是什么,他们都不知道。无非是靠着那一股孤勇,拼尽全力想要搏一个善始善终罢了。
但她,真的能善终吗?
……
两日之后,摇光宫。
“想要救清漓出来,除了此举别无他法了。”
昏暗的烛光下,摇光手指着不知从哪里顺来的牢房布局图,面色微沉:“华泠,这其中的危险我不说你也清楚,如若失败,不止救不出她,连你我二人也会搭进去。你可决定好了?”
“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此话问得多余。”华泠依旧盯着面前的布局图,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我自然知道你想要救清漓的迫切同我一样,但有一件事我们须得考虑清楚。”
将那张图收了起来,摇光强迫她看向了自己:“此计太过冒险,实乃下下策。清漓如今的希望,除了我们没有旁人,所以,我们不能都折进去。”
“这便是你瞒着天权,不许他参与其中的理由?”
提及此,摇光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大自然的神色,避开了华泠的目光,他抬手挠了挠脑袋:“……也不全是。总之,此次我在明,你在暗,如果出了什么变故,你不必管我,保全自己最重要。”
“我知道了。”
“诶,只是知道不行啊,你须得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我方才能安心。”
“……我知道了。”
“……”
另外一边的牢房之中,清漓仰着头看着窗外,数着自己剩下的日子。
牢房外许是有一棵极茂盛的树,这两日时不时地便能听到风吹树动的沙沙声,或许是最近白日里阳光甚好,那树的枝丫竟是伸了两枝透过那扇窗钻了进来。
清漓数过了,一枝上面有三十二片叶子,另一枝上面有二十六片,还有两片许是因为被别的叶子挡了阳光,边缘泛起了淡淡的黄,只是如今在月光下不大明显。
她轻轻地舒出一口气,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树木尚且知道向阳而生,她也万不可懈怠才是啊。
还有三日……如果再不做些什么,三日后她便要身首异处,魂飞魄散了。
收回了目光,清漓转过头看了看牢房外。外面寂静无声,一个人都没有,或许是天君对这牢房过于自信,又或许是太过小瞧她,竟是笃定她没有那胆子逃出去吗?
哼,这样被小瞧,还真是让人觉得不爽。
反正她已是这般,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不如就再做些旁人料想不到的事,让他们再重新认识一下自己的胆量好了。
打定了主意,清漓缓缓摊开了掌心,一颗凝聚了她大半灵力的火球逐渐显现。片刻后,她将它投了出去,正正砸在牢房门上那绕了几圈铁链的锁上。
虽说她修为不够,灵力也浅,但区区一条锁链却也实在拦不住她。
然而,就在她拽掉铁链打开牢房门,尚未来得及走出去的时候,寂静的环境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清漓立刻便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果然在下一瞬,看到了那张最不想看到的脸。
不知道上次的火究竟把思落烧成了什么样子,现下她一半的脸都被遮挡在了面具之下,在月光中泛着凄冷。
将清漓开了一半的牢房门彻底打开,思落嘴角挂着冷笑,一步一步走了进去,逼得清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着:“怎么,终于要逃了?终于,怕死了?”
被她逼得退无可退,清漓直接靠在了墙壁上,但那一双眼睛仍旧一瞬不瞬地直视着她,让思落隐隐退却:“思落,你错了,‘死’这个字,我从来都没有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