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阙巍峨,鲛纱飘扬,玉石满阶,灵池茵芜;溪流竹林,假山奇石,不败奇花。三千红尘内最完美的景色,唯有决月殿。
只可惜决月殿从建立起就无人居住,闲置了数十万年。
直到近日,帝君外出带回一个百岁的孩子,高调宣布那孩子是决月殿的主人。
决月殿溪流旁边的亭子里,一群侍女正在躲懒。
“唉!真没想到这决月殿竟然会迎来新主子。”圆脸侍女道。“也不知咱们殿下是什么身份。”
一身粉裙的侍女压低声线:“据说是敀皇的妹妹。”
另一尖脸侍女道:“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我一位同乡的姐姐的舅舅原本在敀皇座下,听他说,殿下其实是敀皇的私生女。”
“那殿下不是和帝君有那种关系……”圆脸侍女吃了一惊,忙用手捂住嘴。
众侍女静了下来,等到日光有些弱了,才急急忙忙散去,做自己的事。
-
阿尔知晓三千红尘是整个三千九界神裔的历练之所,亲眼见到红尘镜时的那种震撼依旧无法言说。似冰湖破裂之音、种子破壳之绿。
身旁银衣墨发,眉目柔和的神使仍在温和地讲解:“…红尘镜是帝君亲自炼制的神灵器,它会为每一个进入它的人编织一个幻境…”
“当然,最令人神奇的是幻境是真实的。”
“红尘镜能掌控一部分时间、空间、以及创造之力,可以在三千九界诸多小世界划出一部分用以神裔历练。”
“所以我现在也要去,是吗?”阿尔收拾好心情,轻声问道。
“的确如此。“神使微微叹气,“其实殿下的年纪还是太小了…”
“不过殿下不必忧心,能提前进入红尘镜也说明了帝君对殿下的看重。”神使安慰道。
“多谢。”阿尔颔首,走向红尘镜。
-
“吱呀——“阿尔推开紧闭的敀阳殿门,顺着长廊漫步,终于在一处荷花池畔见到那个据说闭关万年的人。依旧是初见时的模样:红衣、墨发、金瞳,容颜精致无双。
见到阿尔走近,他笑笑:“许久不见了,决离。”眉目温柔,唇畔却异样苍白。
扬了扬手中的酒壶,“要来一杯吗?梵音醉,以狱界圣花梵音为原料酿造的。现今世上只有三壶。”
“临荒,我是来取你命的。”少女垂眸,声色清冷而又残酷。
岁临荒敛了笑容,看向阿尔:记忆中瘦弱的孩子已长成柔美的少女模样,冰雕雪砌,姿容天成。
淑华绝丽的容貌,宛如绸缎的及腰墨发,发尾染着点点的金,苍蓝色的天之瞳色。着一袭白衣,衣摆处朵朵雪色无生花怒放,袖口行云流纹精致。只站立,便已成一景。
纵使说着残酷的话,她唇畔依旧噙着笑意。
她用笑意编织一张网,温柔地侵蚀着她所在的地方。
“笑意温柔似侵略,音色清冷似寒玉。”便是世人对三千红尘决月殿决离殿下的评价,贴切至极。
他叹了口气,道:“先陪我喝一杯吧!”说着扔给她一壶梵音醉。
阿尔从善如流。席地坐下。
“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临荒昂头喝了口酒,华丽的声色莫名有些悠远。“我应该没有夸过你…但其实你真的很优秀…”
“千年入神,万年证道,百万年登帝。”他转过头看她,语气挪揶。“唯一差点的就是杀我这件事用了不下三千万年。”
“恭喜你,终于可以如愿以偿。”
片刻后,阿尔走出那座象征三千红尘帝君的宫殿。
阳光照耀下,少女却觉得身子发寒,她突然蹲下,将头埋在膝盖里,宛如幼兽般抽噎。
若有一天你知道你最爱的和最恨的本是一个人,你会如何做呢?
她耗尽心机修行、夺权、甚至投毒,只为了替至亲报仇,却从来不知道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待她知晓却早已回天乏术……于是,天纵之材,画地为牢,禁于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