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一瞬间暗淡,从白昼成为永夜。冰雪砌成的宫殿如同异次元般降临在紫凌星陆极南之地。
鲜红的忘流泉流淌蜿蜒曲折,白花银蕊的无生花飘荡如云絮,炙火纯白似点亮了空间……
却没有人发觉异样。
幽渊二十三州灯火通明,繁华依旧。
幽幽的虚妄里,没有光,银紫色的长发飘浮,少女在时空的缝隙中坠落,苍白得恍若即将消逝。
忘流泉上,男人睁开了邪恶的血红的眸瞳,长发如同月华之下波光粼粼的水色。
他对着下坠的少女半跪执礼,猩红的古袍上绣着纯白无生花的衣袂扫在平静流动的水面。
“灵座。”声音空寂灵净到不属于世间。
“我要他活着,忘流,你死了,他也要活着。”
“遵令。”
……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尔曲膝坐在宫殿,眺望。
她穿着古远时代的婚服——那是一袭鲜红的衣袍,衣摆上大朵大朵的血色无生花重重叠叠,无声绽放。衣服上隐隐有流动燃烧着的水。
纯白炙火在四周燃烧,似尊敬似痛恨,似守护似伤害。
“哈哈!”阿尔大笑,须臾纯白的忘忧花从脸颊滑落。
她伸出手生生剜出了心脏,看着它在自己手心里散成一片片白色的忘忧花瓣。
“宇宙为证,梵音以此身身魂向四极献祭——”
少女的声音低到了极点,像极了风吹过冰原之后最后的呜咽,在宫殿中回荡。
“愿‘四极’之虚无重临此世;”阿尔紧闭上眼睛。“……愿星辉璀璨,世无其二。”
如同风助火势,纯白的炙火在虚空之中涨大。冰雪的宫殿、飘飞的花瓣、流淌的忘流泉……所有的一切都似化成灰烬,消失在天地净火之中。
许久,又或者是须臾。在那一片炙火中,一声轻灵悦耳的轻鸣响起,似凰非凰的不语鸟展翅飞舞翱翔,纯白尾羽欣长。
神祇在天地净火之中醒来,裁夜色为衣,缀星辰于其上。
淑华绝丽的容貌,眉眼精致完美如同细致雕琢。
天之瞳色苍蓝,极深处恍惚间有一抹极浅浅的夜色。
她赤足踏在炙火之上,身姿窈窕完美。宛如琉璃的雪发长及脚踝,如瀑布般披散在黑衣上,发尾镶金。
真灵海的主人,决与虚无的执掌者,神祇决离重临。
只是在女神踏足在世界的一瞬间,似乎是受到什么影响,决离竟然从成年女子变成少女模样。
她偏头看着世界,眸光却是荒芜空寂,众生不存,遥远得让人难过。
少女低头,皱着眉将一身玄色古袍化成白衣镶金的雪色衣服。
她聆听着世界的孺慕与爱戴,回忆着世界给予的时间,眺望着过去与未来。
终究,指尖轻点着虚空,少女开口,以神谕号令世界。那声音轻而淡,凉而温。
“我否决幽渊的存在。”
于是,世界循其谕令。
山河破碎开来,树林生灵须臾消亡,玉石成为泥土,泥土化为飞灰;幽渊巍峨的圣宫宫阙,二十三州的灯火灼灼,民俗风情,皆在一刹那消失殆尽……宇宙的这一处重归于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