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玄幻言情 泪中书

第十章:笑了?

泪中书 橙子大怪 4913 2024-07-06 23:34

  “你......去哪?”我忍不住出声唤住她。姑娘回过头来,望着我的眸子里竟氤氲着水气,一颗精英的泪珠从脸上滑落。

  我看得一怔。

  想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姑娘,父母的美貌自是传承到了她这里,许是姑娘家家常年在外奔波,不修边幅,不爱妆容,身上净是小子般的刚毅,却无姑娘家的玲珑。但此时一瞧,布偶眸中含泪的神情,竟有一种冷然的凄美。

  一生戎马,未见一滴泪,却在得知大仇不能报之时,落下泪来。

  见她实在可怜,我便允了她三次机会。

  三次什么机会?

  当然是算命的机会。

  没料到啊,这姑娘连来了三日。

  第一日,阳光真好,只是风儿有些威猛,吹乱了布偶额间的青丝:“安安,那炽烈门是个什么样子的?门主战斗力如何?门徒几何?”

  第二日,气温尚可,只是天空略有乌云,布偶带了把伞进门交给咕噜:“安安,昨日我点兵点将,夜观星象,觉得时机尚可,你看我什么时候杀过去合适些?”

  第三日:天上零星飘了点细雨珠子,吧嗒吧嗒地打在地面上,水蓝色的身影钻进门帘,姑娘又来了:“我想了想,硬碰硬若是不行,我便使个计谋罢。”说着便朝我抚了抚鬓角的发,抛了几个媚眼过来:“你瞧着,我使个美人计可行?”

  我一口老茶又吐了出来:“你这三次机会很珍贵,这种机会你当珍惜才是。”

  “嗯。”姑娘想了想:“好。”

  好容易熬过了三日,其中利害关系也给她分析得不能再透彻。

  隔了几日的某一日,阳光正好,我与咕噜正在专心致志地调理我养的花草

  姑娘便来了。

  不,是又来了。

  “大仙,你给我算算,我何时才能寻了婆家。”

  我心下一喜,这姑娘总算是开窍了。一时好笑,便问了句实在不太合适的话。

  “你找婆家做什么?”

  “我今年都十六岁了,再不找个男人嫁了就要成老姑娘了。”姑娘笑靥如花,一掌劈开面前的西瓜,用匙子剜着吃了起来。

  我咽了咽口水,心想这姑娘也是心大。

  “等我有了婆家,让我相公和我一起报仇。”

  “咕噜,给我乱棍轰出去。”

  因着我的铺子是个二层小楼,一楼我用来做生意,二楼自己住着顺便养养花。

  可能是因为我同我四叔涂拾因这年龄相差不大,素来略微亲密些,所以多少会受些他的影响,对这些花花草草十分热爱。

  这日,我正摆弄我的花,一女子的尖叫声自楼下传来。

  我虽不认为这姑娘这声尖叫和我有什么关系,但还是探出头来。

  楼下的红衣姑娘我识得,既是那日从云墨森林走出来后第一个遇见的姑娘,又是那日来我店里问太行怎么走的姑娘,同她一起的,还有那个面瘫脸小白公子。

  此时,那小红姑娘正在从头上、衣服领儿里拍打些什么下来。

  我愣了愣,看了看手中沾满了泥巴的小铲子,想是不小心弄洒了些花土罢。

  我认为,这喜好养养花草,并不是什么错事。

  我悄悄地将头缩回来,不敢再往下看。

  人,岁数大了,活得久了,自然而然就把时间不当回事了。

  我这六百余年的小年龄若是同我那些叔叔什么的比一比是不足为提的,但若是和街上这些人比一比,那可就算得上是老怪物的级别了。

  人,活得久了,好多事情也都看得开了。

  我活了六百年,感情也空窗了六百年,偶尔在街上看见几对蜜里调油的小情侣,我也没有很羡慕,上前去问了名字,回家就从我那小破书里能看到那二人的故事,看的多了也就知晓了——爱情,也就是那么回事吧。

  我许久未曾期待过爱情,自然也就不抱有任何幻想。

  所以我不太能理解小红姑娘为何那么执着地追求着面瘫公子,猪都能看出来,小红姑娘有情,面瘫公子无意。这俩人一天从我门口过八百回,我也看出了些门道。

  我猜想,这面瘫公子,不是不近女色,就是喜欢我。

  是的,他可能喜欢我。

  不知是哪一日的一日开始,这小白公子就常常来了,当然,目的依然是亘古不变的问路。

  小白公子面瘫又高冷,从不见他说话。红衣姑娘每天追着他跑前跑后的,都不见他同她说上那么一下,哪怕是一个字,反倒是为了问路这件事来来回回主动同我说了好多次话。

  “请问姑娘,太行山怎么走。”

  没错,这小白公子又来了,我无语,这一座山是有多难找,回回都来问这同一个地方。而且,回回来问的时候,都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行色匆匆,且神色迷离。

  不过,他长得可真好看,每次问路的时候我都愿意稍稍迟一会儿再告诉他,为的就是能从帘子后面多看他一会儿。

  今日,他换了身衣裳,虽还是白色的,立领的长袍,裙摆上绣了一圈圈的银色云纹,显得挺拔又精神。

  “咳咳,姑娘。”小白公子轻轻咳了声。

  我一怔,自己竟看他看得晃了神:“哦,少侠稍等片刻,我这就写来。”

  “主人,人家公子看着呢。”一旁的咕噜走到我耳边,悄悄同我说。

  到上一刻为止,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小心思是有过得逞瞬间的,不料咕噜半路给我来了这么一句话,瞬间嗓子眼发热,头也晕晕的。

  我扶着额头瞪了一眼咕噜,转而,又用极小极小的只我俩能听见的声音问他:“被他发现了?”

  咕噜学着我说话的声音,悄悄地将嘴巴凑到我的的耳边,小声说:“许是。”

  我咽了口口水,继而又问:“他一直都能看得见?”

  咕噜小心翼翼答:“许是。”

  刚才只到嗓子眼的热度,直直地冲上了额头,不用看镜子,我现在也知道自己的脸是什么颜色:“好你个咕噜,不早同我说!”

  咕噜挠挠头:“你也没让我说啊,再说了,人家好歹也是修仙之人,就你这点障眼法怎么糊弄人家啊!”

  我看着咕噜,咕噜也看着我,一张无辜的脸,一副柔弱诺诺好嗓子,登时让人没了脾气。

  帘子对面的小红姑娘气鼓鼓地攥了攥白衣公子的衣袖:“师兄~你看,这主仆俩根本没把我们当回事,在帘子里面不知做些什么旁的事,竟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上了。”

  小红姑娘说话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帘子里面的我仍是听了个清楚:“咳咳~”我咳了两声:“小红姑娘,莫要着急,我也在想,额,在想。”

  “师兄,她方才叫我什么?”小红姑娘怔住了。

  “呵。”少年扬起手背点了点嘴角,一双幽深的眸子亦似是染了点笑意。

  我仰头,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旁边的咕噜,一脸正色。我又看了看小红姑娘,醋味正足。

  可是,小白公子,方才,是笑了么?

  莫非,是我听错了?又或者,刚才那淡淡的笑声是出自面前这位不苟言笑的小白公子?想到这里,我的目光又不自觉地在小白的脸上流连了一会儿,真俊俏!

  我心中暗喜,竟不觉又耽搁了些许时间。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子里竟多了些某种不知名的暖暖的氛围。

  再次抬眼看了看小白公子,站的笔直,似是并不着急,亦未曾催促。

  我腾得又脸热起来,拿起咕噜递过来的还未沾墨汁的笔,正准备开始磨墨,面前忽的一阵凉风袭来,吓得我一个机灵。

  竟是小红姑娘一把掀开了我面前的“遮羞布”:“师兄,我想起来了,她她她不就是那日同师兄一同走出云墨森林的那位?”

  我被小红姑娘戳着鼻梁,心中却莫名淡然,多看几眼面前这位美貌公子本就是理所应当的,谁让他长这么好看的?

  屋内半晌没人吱声,小白公子对自家师妹的问话愣是未做理会,我见情势不好,亦未作声。

  不料,小红姑娘气性挺大,呼哧呼哧喘了两口粗气,一个箭步上前又一把将我面前的‘遮羞布’撩开了。帘子被撩开之时,我正一边磨墨,一边用目光十分肆意地打量小白公子的天人之姿色。

  小红姑娘一看更是火大,又一个箭步上前,又用他那芊芊食指戳起了我的鼻梁,神态很是嚣张不可一世:“你,为什么总盯着我师兄看,我师兄这样的偏偏风姿岂是你这样的江湖算士能肖想的?”

  小红姑娘的态度着实不大好,但这种争风吃醋的事谁小的时候没做过呢?

  从前我还小的时候,常常爱吃我那三个小叔叔的醋,我吃过的醋将那平波湖填满还是要溢出些的,若是将那些醋用坛子装起来排排站,怕是能将这帝京城绕个几十圈。

  “咳咳。”收回心神,我清了清嗓子,心情竟更加坦然起来,瞅了眼从始至终从未出声的小白公子,此刻他的视线正落在我不停磨墨的手上。

  我又看看小红姑娘,她亦是看着小白公子,娇气道:“师兄,你看她,还看。”

  见小白依旧不为所动,我悄悄地扬了扬嘴角,你家师兄还眼巴巴地等着我的纸条子呢,有空搭理你?

  “你,别看了!”小红姑娘见小白公子不大愿意搭理她,转身又将矛头对准了我。

  我觉得挺好笑。

  这翻下来,我也看清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既然小白对这姑娘无意,那如果我损她两句,小白也是不会理会的,这般想着,心里一激动,我磨墨的动作更加快速:“我说,小红姑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怎么着你们现在也是有求于我,你这般戳着我的鼻梁骨就不怕我指给你们一个假的路线,逗你们在这帝京城中好生转转?再者说,你那师兄都不爱搭理你,你看不出来?还有啊,这人爱美是天性,谁的眼睛不往好看的地方看?你可这屋子看看,就我们三个人,虽然我美貌倾城,但毕竟我还要工作,又不能弄一面镜子每天孤芳自赏。不看他难道看你?小红姑娘,你说是吧?”

  吵架这活儿我最拿手了,气人的时候说什么不重要,表情语气最重要。拿出最看不上对方的姿态,然后语气平淡地把对方使劲地往下扁。

  这句话虽然挺长,但是我说的爽!

  漂亮的一雪前耻,往日里面对小红姑娘的骄纵蛮横我是不愿意搭理她的,但这并不代表愿意一直让着她啊。

  没有理会小红姑娘的哑然,直直地看向小白公子,捻着刚写好的字条,向他递去:“喏,你要的地址,这字条,公子务必收好了。希望以后,你可以不用再来了。”

  不知是错觉,还是面前的小生神色间真的怔了那么一下:“嗯。”片刻后,指尖传来那葱白细长的指尖冰凉细滑的触感。

  “扑通扑通......”

  时间定格,砰砰乱跳的是我那颗今日异常活泼的心脏。

  “多谢。”直到小白那张淡漠的脸上衍了些许的笑意;直到小白口中淡淡的两个字冲进了我的脑海,我扑通乱跳的心,才定了定。

  头上传来针扎般的痛意。哦!都怪这该死的头痛来得太突然!

  过了半月有余,大街小巷都传着一个不得了的消息:赤烈门的宝库被人盗了,满仓库的奇珍异宝被人翻得乱七八糟,扔得到处都是,愣是一件没丢,唯独仅仅丢了一棵草。

  我的铺子就在这市集中最是热闹繁华的地方,许是我这铺子之前的主人是个江湖中人,喜闻天下事,所以才有了我铺子门口的那江湖八卦榜,这名字起的大气磅礴,实则就是块钉了几个钉子的木板子,木板上方刻了几个刚劲有力的大字:江湖八卦榜。

  这板子更新速度极快,最快时能一日三五十条,最慢时也要十条八条。一般,负责更新的都是官府里面的人,不过也时有江湖上的人得了小道消息,过来博人瞩目。

  江湖啊,江湖可大了。

  从更新消息的人来看,江湖中人是不分年龄大小的。有时,一个白胡子的老翁过来;有时,是一个八、九岁的毛头小孩;有时,莞香楼的姑娘们也瑶瑶曳曳地扭过来,在板子上用细细的眉笔在板子上写下一排排娟秀的小字。

  故我得了个结论,有人在的地方就是江湖,人就是江湖,江湖就是各色的人。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