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往事如梦（中）

　　天空已经是完全的黑色，像是被墨水浸透，太阳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了，暴风雪下得愈加猛烈，夜一将手中攥紧的紫藤花藏在了胸口，他的心脉已经在海外仙岛重塑，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小仙君，他瞬行至我的神殿，想要探望久别未见的我。

　　神殿空无一人？我在当时干嘛？我在夜一面前晃来晃去，摸了摸他挺拔的鼻尖，不过幻境中他看不到我的存在。

　　等他出去便看见一大队天兵天将在分批押送投降的信徒和雪山的古住民，他身段一凌，便挽出了一个剑花，灵力掀翻了一大队的人马。

　　他欲救下他们，这身纯正的仙力一般神仙很难阻挡，打斗中，天帝被这与自己相同的仙力吸引。

　　天帝用捆仙索捆住夜一：“好孩子，我是你的父亲，我曾经答应过你母亲一定会让你位列仙班，如今我们父子团聚，你一身本事为何不来我天宫，为何不为除魔献一份力量呢？”

　　“除魔，何处有魔，光熙大人在哪里？”夜一清冷如雪水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急切。

　　“你的光熙大人被魔物附身，不除恐有性命之危。“天帝向着他的儿子微笑着，并松开了捆仙绳：“来吧，孩子，和我一起。”

　　这个天帝！扯谎真是张口就来？我赶忙拉住了夜一的衣角，可是透明的我却握不住，布料在我手中滑过，他还是向他的亲生父亲走了过去。

　　地牢，天帝向当时还是巫女的絮的身上丢了一团黑色的魔器，少女黑色的长发突然变得雪白如霜，她低声说：“是，魔君大人。“

　　此时天帝竟已成魔？！

　　我看见当时的我踏雪而来，我当时恰恰不在神殿，我不在便没有结界，天帝趁这个时候围剿，把我的人都抓做了人质。

　　当时的我陷入了这个陷阱之中，我的双翼催动飓风，刹时毁天灭地的力量落在了十万天兵天将的头上，神的怒火也是天地之怒。

　　我原以为当时的我会将这些蝼蚁撕碎的，但当时的我没有那么做。

　　天帝给我看那些被他抓走的人质。

　　那些是我的臣民我的信徒，是和经常我聊天的小巫女，是经常变着花样给我和夜一想凡间菜谱的神侍，是和蔼的老族长，是给我送过耗牛奶给夜一的老妇人，还有夜一，他闭着眼，柔软的紫藤花在他胸前因为风雪太大而颤抖，仿佛也是我的心，也随着花一起颤抖。

　　想起雪山上漫长的每一天每一刻，虽然当时觉得无聊，而现在每个画面温情种种，历历在目。

　　“你为救一人，杀了我爱的人，这就是神恩浩荡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如今我要杀了他们，为那天葬身雪山人报仇。”天帝面目狰狞。

　　“我只为完成我给身殒信徒的一个承诺，此妇为你完成情劫，有功无过，你既然当时已知有情劫在身为何与其他女仙双修，惹下这不应该的情债，还让两个女人和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因为你的过失丢掉性命，这难道不是你的错？如今还要那自己的儿子威胁我，我看你早已堕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堕魔，堕魔又如何，这天地间强者为王败者为寇，强者可以改变一切说法，什么是正邪，不过虚妄。我现在便是在围剿你这个被骗神族的魔兽光熙。”

　　“那我便不会对你手软，我要诛杀你这个沾染魔心的仙族之主！”神力的光剑对上了天帝的玉石枪矛，引起轩然大波，雪线被一层一层荡开，露出地下漆黑的岩石。

　　当时我与半魔的天帝缠斗着却忽律了雪地下正在念咒的巫女絮。现在的我已得知她算是个空壳，其实行走在天宫就是闭关天帝的眼睛，真的她早已去世，现在里面是一团魔气，所以当时夜一只能让她在天界横行，毕竟她就是天帝的分身，原来天帝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们。

　　陌生的咒语突然使四周红光大起，双瞳黑色的夜一陡然升起，飞至我于天帝的中间，持剑向我刺来，我猛然想撤回了刚想砍向天帝的神力，但已经来不及了，便是力道偏移也重重得击伤了他，他的剑浅浅得刺在我胸口，我正想接住受伤的夜一谁料天帝一枪刺来，直接刺穿了夜一同时没入我了的胸膛。

　　金色的血把白色的雪花染成金色，天帝撤枪，金色的碎屑一片片零落，我抱着夜一飘落在地上，像两只断翅的蝴蝶。

　　天帝趁机将结界包裹夜一的周身，把他从我身边拽来，他狠狠掐住夜一的脖子。

　　夜一的血把我的衣服染成了红色，我艰难的爬起:“放了他还有他们，你要我如何做。“

　　“拔双角，毁灵基。”

　　我答应了天帝。

　　我将手缓缓握住我的双角，只是松动了一点点，金色的血液已经从我的鬓角流下。

　　此时夜一睁开了双眼，他疯狂得拍打着结界。

　　我望着他，留下了一滴眼泪，眼泪马上被冻成了冰珠，消失在了狂风中。

　　我怒吼着，手上的劲道大了些，一声猛喝，头上便留下了两道深入骨髓的伤痕，我嘴上也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当时的我不敢看向夜一。

　　透明的我跪在结界外面，原先的一掌和一枪已经将夜一重塑的心脉震碎，而他是在用自己的命来震碎这个结界，他想去救我。

　　神殿上他连我咬破手指都不忍心，可如何忍心看我拔角自毁灵基。

　　我跪在神殿前，雄伟的神殿已经被刚才的灵力震荡击碎，和我与夜一的回忆一样一同埋进了雪里。天帝的振奋人心的除魔口号，众将士天兵的呼喊在我耳边同时消音，只有夜一的动作在我眼前放慢，困住他的结界被他拍碎，浑身是血的他向我奔袭而来。

　　我用尽力量将夜一隔远，十万天兵天将祭出了他们都兵器向我掷来，我被万箭穿心，轰然倒在了雪地上，未合眼。

　　夜一已经站不起来，努力向前爬动，深色的血迹在雪地里蜿蜒，他想要拉住我，他终于来到了我的身边，他触碰到的却是我千疮百孔的尸体，他想要抱住我，可我的身体已经不成形。

　　痛不欲生悲愤交加得他仰天怒吼，向天帝奔去，“我要杀了你。”天帝一挥手他重重得倒在了雪地上，他手颤动着想重新爬起来却力竭倒下。

　　天帝剜出了我的内丹，捏着夜一的下巴往前拽，想用力掰开他的嘴，“你是我的儿子，我不会让你死，这个内丹附着强大神力，能涤荡你凡人的劣等血脉，并重塑心脉。”

　　夜一死死得咬住嘴唇，唇已经被咬破，嘴角是血。天帝见势一掌把我的内丹打进了夜一的体内。

　　夜一脱力得倒在雪地上，泪痕消融在了雪中，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