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培训,朔云回到屋内,回想刚才大家讨论时的模样,一个个眼底泛着精光,朔云莫名觉得有些渗人。为了利益,他们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个世界怎么了,病了吗?
为什么,他们可以把骗人当成是一种完全合理的行为呢?
“以利益驱使聚散。”
朔云眼前突然飘落一张纸条,是安遇在提醒自己不要想太多。也是,从前在实验世界里这些不也司空见惯吗?熙熙攘攘皆为利益。或许是因为回来了吧,来到这样一个世界发现还是有人像实验世界一样,心里多少有些落差。
从前,这个世界盛行古学,那时候古学派才是中流砥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钻研古学的人成了少有的世外高人,越来越多人因为吃不了修行的苦而投入了如今的新学里。那些冷冰冰的科技武器的确厉害,然而比之古学却缺少了太多太多。以陆氏集团为首抵制古学,大多数人也就放弃了古学。朔云自然理解,从前学习一个腾空而飞就得花费数十年去修行确实比不上如今不用一个小时就能完全掌控的一双飞行鞋。罢了罢了,各有各的选择而已,谁也没有对错。
收回思绪,朔云开始思考安遇的那句“以利益驱使聚散。”
朔云还没想好一个完整的计划,安遇又瞬移来了一个微型播放器。朔云打开播放器,里面装着的都是些看起来没有关联的片段。这应该是安遇把他们有用的记忆抽取出来供自己使用。
通过片段,朔云了解到,原来鸡绿口中的娟姐竟然是他的后妈,当初他和这后妈做苟且之事被他父亲当场发现,所以将他二人光身裸体的赶出家门。这一家三口的关系还真是混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谁给谁戴的帽子了。
只是,这个难道不应该算作八卦吗?为什么安遇会给自己看这些?
看到那个叫娟姐的女人的记忆时朔云才明白了过来,刚才那是前因,之后还有后果。这个娟姐居然是鸡绿亲姐。我叉,这关系是不是太乱了,所以呢?朔云记得明明初次见两人的时候,两人不是还有说有笑的吗?看起来并不像仇人啊!虽然想不通其中缘由,不过知道两人这层关系后可能对后续事情有所帮助,朔云也就没多做计较了。
要想将这个贼窝一锅端,又不能引起陆无霄的注意,确实有些难办。
朔云想起那骗子们不都说要适当借助团队的力量吗?不行,自己一个人,哪儿那么容易培养出自己的团队呢?何况培养一个团队又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没个三五几月怎么辨忠奸。实在不行,自己干脆去策反几个?朔云想想那些人渴望金钱的眼神,还是算了,估计到时候自己没策反成功反而弄巧成拙了。那能怎么办呢?自己去当第二个大师?把西特撵下台?那也不行呀,自己就算做了大师,那也和西特没什么区别,这根本治不了本呀!重新开创课程让他们从坏变好?朔云冥思苦想,觉得自己想出来的办法真是一个更比一个不可思议。居然还想普度众生了,我的天,如果他们荼毒不深或许还可以抢救一下,可他们都愿意来垃圾场住着学习骗人,要么就是和自己一样是卧底,否则,还救得回来什么?
这时,微型播放器突然接收了一条消息,朔云看到后忍不住笑了,要不然怎么说安遇方法多呢,如此一来就把什么都解决了。
因为诈骗犯在行骗的时候是不会告诉被骗者自己的真实信息的,这当然也就包括了他们其实住在垃圾场里。许多人即使想找他们算账,也因为不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儿而无从下手。
骗子有时候为了骗得逼真一点,也会带被骗者去自己的“家”,不过那家并不是真的,在骗子的世界一切都是可以凭空捏造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骗子办不到。苦心孤诣为了骗而骗,自然什么都妥帖的让人无可挑剔。所以,骗子们的老巢其实就是扳倒他们的关键!
如今,只要集结那些被骗过的人,大家一起来讨伐,到时候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吗?就算到时候陆无霄还想一手遮天,只怕也是纸包不住火。
在贼窝待了十天,朔云可算收集完了所有的证据,带着这些视频和文件,朔云开始奔走各国,很快一支申讨队伍因为安遇的掩护在暗中形成了。
当西特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垃圾场已经围满了人,他们眼底的光虽然不像当初骗子看到钱财一样放着精光,但是他们眼中有相同的坚定。
“依依,依依,我错了,我错了。”
鸡绿跪着爬到陈依依面前,只是这时候才认错未免太迟了些。
“滚一边去,腌臜东西!”
一个男子将鸡绿踹到了垃圾堆里,周围很快散开了一阵难闻的味道。
大家都纷纷避开。
“依依,我错了,都是西特,是西特让我去骗你的!我不是有意的,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呀!”
没想到会被鸡绿倒打一耙,西特十分生气,走到鸡绿身旁,把鸡绿的头踩到垃圾堆里,“垃圾东西,要不是我你能有这么大收获吗?过河拆桥呀!”
“我,我本来就是被你蛊惑,我,我本质善良。”
“哈哈哈哈,张鸡鸿,你居然敢说你善良?你是不是在厕所睡久了,闻着大家的屎味儿也是香的了?”
“你!”
“怎么,小杂叉,敢反抗祖宗?”
西特脚上更加用力,脚下的头刚才还看得到一小半,如今都被垃圾埋住了。
“我告诉你们,想让我们把骗来的钱吐出去,门都没有!”
西特唾了一口水在自己脚下,看着眼前的受害者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自己凭本事骗来的钱,凭什么还?绝对不可能还的!
砰,西特被推倒在垃圾堆里。
“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我,你们知道我是谁的人吗?”
西特爬了起来,终于忍不住想漏底了,但是他没来得及张嘴说第二句话心脏就被射穿了。
“啊!”
周围一片尖叫,昔日威风八面的大师如今轰然倒地,双眼瞪得老大看着天空,一只乌鸦应景地飞过。
鲜血很快顺着低矮处到处流去,鸡绿看到眼前的一幕吓得差点又将头缩回垃圾堆里埋着。
有不少想逃走的人,最终都被射杀了。
朔云和在场的申讨者一样纳闷,这并不是他们的安排。只是,在受害人眼中,这也不失为一种大快人心。在朔云眼中却觉得由此可见陆家的人一直都在暗中观察这一切,如今出手恐怕是因为这个贼窝之下还有别的隐情。
“依依,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做什么才原谅我,吃屎吗?好,我吃。”
张鸡绿拿着垃圾堆里的一坨不明物就开始咽,看得周围人纷纷作呕。这时候大家才觉得张鸡绿才真的是得了西特的真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看着自说自话的骗子,陈依依已无话可说。
同样是在那个高高的圆墩上,这一次上面站着的都是当初被骗的人,下面站着的都是骗子。
在来之前他们已经商量过了,原本想将这些人大卸八块的,在大家听了一个小女孩的建议后,都放弃了那样血腥的计划。
圆墩的顶端被砸开后,里面是空的,这样一个绝佳的大井正好用来装那些骗子了。
一万多个骗子里没有一个的手是干净的,要么害人家破人亡,要么害人神魂疯癫,要么夺人财色,要么骗人真情。
知道自己要被丢进井里,骗子们跪地求饶,只是一切不过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朔云把受害者被骗的钱财完璧归赵后,心底却觉得空落落的。骗人钱财或许尚有归还的余地,可是骗人情感呢?害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呢?已婚的被骗婚固然可以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么未婚的被骗婚骗财呢?只是捧着赤子之心相对,结果对方却另有目的,想来还是觉得有些可恨。
一个个骗子被扔进了井里,十多米的高度是足以摔死人的,所以他们在扔的时候都顺着临时搭上的板让骗子们先滑后落。等到所有人扔完,整个井底看起来黑压压一片,真是好不拥挤。
夜色渐浓,等到圆墩外人群散去,咒骂也结束了。
陈依依走到朔云身旁,场上除了朔云和自己带来的人再没有别的了,或许有,不过自己看不到,就当是没有了。“谢谢你。”
“不客气。”
“你也被他们骗过吗?”
朔云摇摇头,“我只是感叹如今的世界,有的人可恨又可怜,有的人可怜又可恨。”
陈依依微微一笑,“是不是觉得万物多姿反而乱认心神。”
朔云摇摇头,“说不上来。”
陈依依没有回话。顺着圆墩的阶梯,她身后有人抬着一个担架一起同行。
“鸡鸿,我的儿。”
这声音,张鸡鸿再糊涂也听得出来。听到这声音也身体一怔的还有那个被人称作娟姐的女人。
一道光照在了鸡鸿的脸上,他伸手遮住刺眼的光。
看这样子,朔云多少知道陈依依要做什么了。
要不怎么说孩子随父母呢,张鸡绿的那些破事跟着他父亲学的恐怕比跟着西特学的更多吧。
“怜你父子,父女三人血浓于水家人情深,下去吧。”
嘣
陈依依虽然早有准备,张鸡鸿的父亲仍旧被摔得血肉模糊。如今大喘着粗气,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自己当年做下的错事。
井底正在上演一场好戏,陈依依却不想看了,知道太多污人双耳与双目。
从一片的叫骂声里,可以想象得到那一家三口如今的情形。只是,一切不过咎由自取,奈何他人。
“陈依依,你这个毒妇,贱人……”
无数辱骂接踵而至,陈依依微微一笑,“我还正愁没找到机会收拾你呢,很好。”
垃圾场最不缺的就是垃圾,用垃圾养垃圾,应该没有比这更相得益彰的事情了吧?
看到垃圾从头顶落下,大家开始意识到刚才鸡绿的咒骂是错误的。此刻,大家开始对鸡绿拳脚相加。
这些落入惨境的人,即使不能自保也想高人一等。如今打起那父子俩真叫一个痛快。
“依依,我错了,我错了。”
听着这认错,看着那虔诚的磕头,陈依依笑了,“真让人恶心啊!”
垃圾继续往下倒,刚才的求饶又变成了咒骂,只是很快咒骂就被越来越厚的垃圾掩盖了。
“这就是你诈骗的下场。”
垃圾终究被垃圾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