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

　　正当许家的人沉浸在喜悦当中，黎广亮登门喊了一声，身后还跟着几个哥哥，背着沉重的背篓。

　　“来了？”许辉出门迎接。

　　“你以后就是干部了，现在瞧着你觉得你比以前俊俏多了，越看越顺眼。”

　　黎广亮满眼羡慕，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许辉，仿佛跟许辉已经不是一个层级。

　　“什么干部，鬼扯。”

　　许辉根本就没打算去读大学，“这是什么？”

　　他已经看到黎广亮背篓里沉甸甸的东西。

　　“矿粉。”黎广亮兴奋了一下，转而又有些哀伤。

　　一百斤矿粉3元，这样的好买卖，等到许辉去上大学，只怕就没这样的好事了。

　　“都放下来，站着多累。”

　　许辉连忙招呼黎广亮的几个哥哥把背篓放在台阶上。

　　他连忙从家里把大杆秤拿出来。

　　大杆秤有一根长长的杆子，称几百斤重量没有问题。

　　以往卖猪之前，父母都会先把猪装进竹笼，喊人帮忙先过称。

　　这种秤用起来比较麻烦，需要一根木棍穿过提纽，两个人肩扛起来，另一个人拨弄金属秤锤，直至秤杆平衡，读取刻度就能得到重量。

　　大家都有一把子力气，不用招呼，很快分工明确，把一筐筐矿粉挨个称重，然后再减除竹筐的重量，就能得到矿粉的重量。

　　“四框矿粉，减掉筐子重量，总共是536斤，没问题吧？”

　　许辉拿着铅笔和笔记本简单算了一下，跟黎广亮兄弟几个算账。

　　“没问题。”

　　黎广亮搓着手，跟几个哥哥对视一眼，赧然道：“算500斤就行，给15块就好了。”

　　“这怎么行。”

　　“咱们是兄弟，但是一码归一码，亲兄弟还要明算账。”

　　许辉在纸上算了一下，当即说道：“16块零八分，我给你16块1角。”

　　他摸了摸口袋，上次兑换黄金，自留了将近20块钱，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也不扭捏，直接数了16块1角，递给了黎广亮。

　　这才干了一天，16块1角了！

　　黎家几个兄弟眼睛都看直了。

　　就这个情况，干一个月，兄弟几个娶媳妇儿的钱就都有了！

　　黎广亮抬头看向许辉，眼睛红红的，要哭的样子。

　　“你们昨晚是不是桥石头到很晚？”许辉问道。

　　“是，敲石头到半夜，怕吵到别人睡觉，就开始磨成粉，一直到天快亮才睡觉，就睡了一会儿。”黎广亮眼睛通红不是要哭，而是熬夜所致。

　　“没必要那么拼，慢慢来，安全第一！”许辉提醒道。

　　黎广亮用力点头，也不多说，所有感激都会在将来表现在行动上。

　　四兄弟背上空了的竹筐，一前一后离开了许家。

　　过了拐角处，他们就憋不住了，连忙凑到黎广亮旁边，摸一摸刚到手的16块1毛钱。

　　整整16张大团结！

　　家里，父母姐妹都还在殷切期盼。

　　眼神中还是有一丝丝担忧，生怕空欢喜一场。

　　等到黎广亮四兄弟到家，把16张大团结整整齐齐摆在家人面前，每个人的激动和喜悦，化成无尽的能量。

　　他们又开始马不停蹄的敲石头、磨矿粉。

　　家里兄弟姐妹多，以前是累赘，多一个人多一张嘴，吃饭都靠抢。

　　有时候为了半口野菜，兄弟拳脚相加。

　　现在家里人多，反而成为了优势。

　　黎广山和林西越两家也搬来了一些矿粉，远没有黎广亮家那么多，但也把许辉手里为数不多的钞票给消耗一空。

　　往后两天，三家人如蜜蜂采蜜一般勤劳，在林场和家庭之间来回忙碌，每到深夜，他们三家总会响起清脆的敲击声，相互呼应，如一曲叫做《勤奋》的交响曲。

　　许辉如约来到了岩石公社。

　　公社管委会门口，黄金收兑点。

　　还未靠近收兑点，瘦小的阿银从角落钻出来，吹了一声口哨，引起许辉的注意。

　　许辉跟随阿银来到了偏僻的草地，那辆幸福250摩托车停在草丛后面，在摩托车后座，帮着一个绿色的铁桶。

　　阿银敲了敲铁桶，厚实的沉闷声，里面满满当当。

　　“一百斤水银，高纯度！阿喵同志，给你搞来很不容易的。”

　　等到铁桶解绑放到地上，许辉提起来掂量了一下，沉甸甸，一百斤差不离。

　　又打开盖子，用手指拨弄了一下银光闪闪的液体。

　　“一百斤水银，300元，折合黄金是多少？”

　　“还是按照比收购价高2成的价格给你算啦，一克19.2元，算一下啦。”

　　“15.6克。”许辉先算出来。

　　阿银也得出答案，点头道：“谋问题啦，黄金呢？”

　　许辉从衣袖口扯下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一些颗粒较大的黄金，这些都是从陶梦那里搜来的金子。

　　阿银见到有些大颗的金子有黄豆那么大，眼前一亮，抓起来仔细看了看，很快就微微皱眉。

　　“你这个黄金不是天然的，用水银溶过啦。”

　　“就是天然的金粒融化成大块。”

　　“纯度没天然金子高啦，里面可能混有铜铁银。”

　　阿银拿起最大一颗金子咬了咬，判断到：“纯度90%左右，阿喵，这不能直接称重啊。我以为你拿来的是天然的金子。”

　　“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很大的啦。你们这边的金子，如果是天然的金块，纯度很高的，都是在92%以上，很多都是98%的纯度。但是你用水银溶过，其他贱金属就一起融进去啦。”

　　“你放心，这都是用天然的金子融合成的金块。”

　　“我知道啦。不过你这个金子，如果加热不充分，里面可能还有金汞齐，就不是纯金啦。拿回去后，我们还得熔炼，重量肯定缩水的啦。”

　　“我就只有这种金子，你说怎么办？”

　　阿银在这边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以前这边人来买金子都是一颗颗天然的金子。

　　“好办啦，咱们都是朋友，你好我也好，那就给你按九折来算价钱啦。”

　　“行啊。”

　　许辉也不废话，多一点少一点影响不大。

　　他重新算了一下，得出新的数据，“17.36克。”

　　“给17克就好啦，以后咱们还要合作啊。”阿银也很爽快。

　　许辉倒是有些意外。

　　0.36克黄金，将近6元钱，要是当地人非得磨嘴皮子半天不愿让步。

　　阿银如此痛快，一看就是经验老道的生意人。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许辉掏出铜制小秤。

　　“我这里有电子秤。”阿银也带了秤。

　　“咱们都称一下。”

　　称好重量，很快交接完成。

　　许辉提着一百斤的铁桶，艰难的行走。

　　“我送你到家啦。”阿银一片好心。

　　许辉却直接拒绝，主要是不想自己的家庭位置暴露，免得这些金贩子直接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