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逝世了。
听说是在雪地上自刎而死,更有传言说,她自刎时没能一下致命,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淌了满地,才慢慢离去的。这个传闻已有了好几日,我却始终表现得漠不关心。
“她哪儿有那么脆弱。”
我是苍梧最百无一用的小王爷。最初听到那些风言风语时,还是在茶楼里头闲坐着赏曲儿。那时我还笑出了声,说传言未免太无稽,为情所伤而自刎这种事儿,我那大皇姐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小的时候,因为我调皮,不肯好好喊一声长姐,她可是每次都会气急败坏地追着我,威胁要打我一顿。那才是她的作风啊……就算真的被谁伤了情,也必该先将那伤她之人铲除,再慢慢思量后续。
不像我这个一无是处的闲人,只能学些阴阳道术傍身,她可是苍梧最珍贵的明珠,翻手为云,覆手即为雨,端的就是一身杀伐果决。
可惜,再往后接连几日,传言愈发逼真起来,我开始不安,仍然固执地骗自己,笃信着长姐不会如此之傻。直到消息再也瞒不住了,探子回朝上奏,邻国的使臣也自觉上殿求见,两个人几乎同时呈上了书信。那薄薄的一封纸张,确凿无疑地告诉所有人,苍梧国的大公主,执掌姑幕朝堂数十年的凌氏皇后,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
看来啊……长姐是真的走了。
那个使臣战战兢兢,低着头不敢看龙椅上的苍梧皇帝。父皇已经老迈,可是威仪丝毫不减,他素来最疼爱的就是长女,我想,他此时一定连诛了这使臣的心都有了。
长姐在邻国的艰难我们都知道,以女儿之身,一步一步走下来属实不易,已然是姑幕真正的女皇,可他们递来的文书中,连她究竟为何自刎都不肯说。
纵然疑窦丛生,我们也是不会对使臣动手的。
父皇沉着面色遣走了他,又叫探子也下去,只留我们一家人在堂上。每个人的心情都大抵相同吧,隐约能猜到实情,又无一人敢述之于口。不管外界会怎样议论,我们家的人始终觉着,长姐当年一时糊涂做出的事儿其实无可厚非,逝者长已矣,活着的人总该重新开始。
没过下午,长姐身边的暗卫千里跋涉,日夜奔行,终于进了京。当年随她陪嫁到邻国的暗卫一共有三个,这次只回来了两个,根本不用开口,众人心头的那点猜疑已经得到了证实。
我就知道,那个家伙看长姐的眼神就不对劲,长姐还说母后留下的念想本就不多,那家伙也算一个,留在身边安安分分的也就算了。果然……几十年了,他终于害死了她。
“大姐姐,这可一点都不像你。”
我将两个暗卫带回府上,仔仔细细问了很多,心头堵得厉害,许久才徒劳落下一声叹息。他们说,长姐的丧仪很周全,堪比帝王之礼,那边的人直到这会才送来消息,也的确是唯一能主事的人分身乏术,忙着查办行刺的逆王。
“他还说,皇后掌政多年,他都快忘了这位长嫂是苍梧人了。使臣是丧仪前就上路了,我们赶路快,等着结束了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