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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昔日何怨尤

花妖的山神笔记 未逢君 3602 2024-07-06 23:35

  清秋醒时是在另一个地方,这里似在地底下,暗无天日,四周围阴气森森的。很快她就知道,这里除了她自己,没有第二个活人,那个抓她进来的人也不在。

  从身边陈设物品,她无法猜测此处具体是哪里,到底是作什么功用的,但应该还是在不死山。

  头顶有一口圆井,日中之时会在地面投下一道圆形的光柱,借着这点日光能看清自己所处的大致环境——这里四面看不到高墙,阻断目力的是些巨型雕像,有的展开一双羽翼,有的长着细长的脖颈,窄长的脑袋。具体是什么的雕像不得而知,但每一座加上底座都有三到四人高。

  清秋的双手被反锁在身后,手上的锁链很长,一直连接到黑暗中的某一处。

  清秋恢复了意识之后挣扎了一会儿,发现锁虽然很松,但是挣不开,她花了很长的时间终于把手从背后绕到了身前,自己尽可能移到光亮点的地方待着。

  她不敢轻易去探索黑暗中隐藏的东西,也不敢离开那道光的所及之处。

  在她附近还有不少箱子,有的堆放起来,有的就一只一只地摆在地上。这些木箱每一只的长边都有三尺余,是成年男子的一臂长,制作木箱的木材也讲究,木质紧密光滑,箱子的边角还用铆钉和铁片包边。

  它们当然大部分都是锁起来的,但是有个别箱子的锁已然毁坏。箱盖很重,她的手又不灵活,于是清秋走过去用脚把它们的盖子艰难地踢开,发现里面是一整箱整齐码放的金砖!

  清秋把所有能打开的箱子都一一打开来看了一个遍,四个及膝高的大箱子,里面都是黄澄澄的金子:金砖、金条、金元宝。

  那日日中,光明最盛之时,清秋见到在自己周围的那些雕像的身上以金箔为饰,两只眼睛偶尔闪烁,定睛细看,乃是一颗颗通透纯粹的宝石。再远一些,清秋之前没有看到的地方,有一两座小山,也是一闪一闪的,竟是一堆金沙。

  “这,这是一个人的宝库吗?”清秋生在王侯家,见过值钱的金翠宝石不少,却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金玉随意堆放。

  “所以,他是把我关进了他的宝藏库里?”清秋从金沙堆边上爬起来,想趁着有光往更远处走一走,可是没过多久,天光很快就有暗淡了,清秋什么也没发现。

  第一日,清秋知道了自己被关在了不死山的地下,和一些世人毕生追求的宝物关在一起。

  第二日,大概是摸清了这附近的地形环境,清秋心里的不安少了些。那一天,她频繁在想被她留在不死山山麓的那匹枣红小马,希望父兄能看到她留下的马儿,能知道她的去向,前来寻找。

  第三日,清秋被困的三日里,没有除了她以外的活人出现在这个区域,她更像是被遗忘在了这里。清秋没有办法在这个地方找到食物,除了身上的几颗不能填肚子的糖豆,她只能靠着从洞顶岩石缝渗下的水滴度日。

  第四日和第五日,因为没有粮食,清秋一日中大半的时辰都用来睡觉,醒了就喝犀角杯里储的水,以保存体力,希望可以挨到有人来。人没饭吃的时候,只要饿过那阵子,之后就不会再感到饥饿了,清秋这两天都是浑浑噩噩,她从未过过这样的日子,但是她想活下去,必须,活着等下去!

  从第四日开始,清秋计算时日就不再准确了,因为一日之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都被她用来昏睡了,等她醒来,她无法判断眼前的这片日光是属于今天的,还是属于明天的。

  但是清秋还是在尽力计算着,担心脑袋会因多天的饥饿和整日的昏睡而混乱,清秋用箱子里的金条来计数。

  所以,到清秋自己算的第五日晚,清秋终于等到了除她以外的第二个活人——那个把她关在地底下的人。

  虽然觉得浑身疲乏,但是清秋还是在耳朵捕捉到人为的动静时,像弹簧一样坐起,双目日渐无神,却仍满怀希冀地望向黑暗当中声音的起始处。

  “哗啦”一声急响,她身后连着的铁链豁然收紧,清秋被吊了起来。

  “咳咳!”

  为数不多的几支火把被点燃,油脂的味道充盈鼻腔,清秋咽了咽嘴里的唾沫。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不是来救她的父兄,那个打扮怪异,浑身都是匕首冷箭的人出现在清秋的视线里。

  “唉。”清秋已经没有多少气力说话了,倒不如等他来问,那她解释的时候也好有个方向。

  可是黎湛只是抬头,看向她不言语。其实黎湛早就该来了,奈何他长久一个人待在不死山,有自己的生活规律,按部就班的日子过多了,对陡然变出来的人或事都容易忘记,尤其是把外来的隐患稳妥地关起来之后。

  “你倒是问我呀?”清秋沉默着等了他许久,却发觉他比自己更沉默。

  清秋从她的五日前就开始等人来了,忍饥挨饿,忍受黑暗,强压内心对未知的恐惧,作为一个锦衣玉食的贵族小姐,清秋做的已经比她会做的要多上良多。

  终于等到人来,却不是救兵,清秋多日以来为自己筑起的高墙轰然倒塌,初时她只是默默地流下两行泪水,渐渐的,就演变成了不顾一切的嚎啕大哭,她把一直保存下来的体力都花费在了此刻宣泄自己的情感上,毫不吝惜。

  黎湛从未见过这阵仗,不由地看得有些木楞,就只望着她在自己面前张着嘴放声大哭。

  眼泪接连而下,顺着嘴角流进清秋嘴里,先是苦涩,之后才尝出是咸的。

  “你抓我来做什么呀?我不过就是路过的!你抓人就抓人,抓了来又把我扔在这个黑不溜秋的鬼地方是怎么回事啊?该问就问啊!‘你是什么人?哪儿来的?来我的地盘有何贵干?看来不给点颜色你瞧瞧,你是不会说实话的了!’像这么问,你倒是来问我呀!”

  清秋一边哭,一边教着他应该如何审问自己,后来哭得脱力了,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教别人怎么刑讯逼供?又被自己蠢哭了。

  黎湛看着旁边的人泪如雨下,“你你”、“我我”的说着,有几滴有点烫的眼泪都掉到了他的手上了,这才想起说话。

  “你光看着我干什么?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眼见着清秋满是泪痕的脸上又要多添两道,黎湛说:“好了,不要哭了,问你几句,我就放你走。”

  “你不是哑巴?”清秋没有手给自己拭干眼泪珠子,使劲挤巴了两下眼皮,眼睛总算清楚些了,低头望着站在地上抬起头看她的黎湛,声音还带着哭腔。

  “我……不是。”

  清秋从他的话里反应过来:“你会放我走?问吧问吧,你赶紧问!”

  “你叫什么名字?又是来不死山做什么?”黎湛转身向他来时的方向走去,身影隐入光线不济处。

  “我是朝云国公府人,大名言清秋……”

  又是“哗啦”一声,机关控制下的铁链一声急促的声响,清秋的惊叫还卡在喉咙里,没来得及夺口而出,就摔在了硬邦邦的地面上,扑起一层厚厚的尘土。

  黎湛走回来给她解开她手上的铁锁。

  “我不过就是碰巧路过,无意间来到这里的,没有恶意,没有恶意。”清秋的手摆得有点僵硬,但还是全力希望能摆脱自己身上的嫌疑。

  “我知道了。”黎湛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你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他们是谁?”

  黎湛别开脸,语气平淡,听不出有多大的起伏:“你不认识,他们很久之前就死绝了。好了,言清秋,你可以离开了。”

  黎湛来的时候还带了半块饼给她,像清秋这样就要饿昏了头的人,不能吃太多,此时吃一点垫垫肚子,到了外面再好好吃点粮食。

  他本想让清秋吃了饼以后休息一日半日再出山,但清秋缓过气便执意要走了,黎湛也没坚持。

  “我要即刻回府了,失踪多日,杳无音讯,家中亲人要为我担心了。三月后我就要成亲了,新娘子出嫁前不见了人影可不好。”

  黎湛对山外的习俗不太了解,听她如此说便随她去了。

  走出地牢时,清秋问他是什么人?为什么穿成这样?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待在这里是为了什么,黎湛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简短地答:“我是守在这里的人。”

  黎湛没有亲自送她出山,清秋按原路从那个贯穿不死山的山洞出来,临走时黎湛特意嘱咐她,此中见闻不足为外人道也。清秋也答应了,待自己回到朝云,就当作一次梦中奇遇,深藏于己心。

  清秋再次走进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摸黑将来时的路再倒着走一遭,双目重见星光之际,她见到自己拴在树干上的枣红马。

  好在这地方春来青草长势喜人,马儿没有像她一样饿肚子,清秋抬手抚上它脖子后面长长的鬃毛,枣红小马亲昵地靠过来挨着她,乖巧地动了动头顶上的两只耳朵。

  “好小飞,咱们回府去。”

  思归心切,清秋被饿了许多日,身上没什么力气,也受不得快马时的颠簸,就让枣红马驮着自己慢慢往国公府的方向走,马儿认识回家的路,与她一同披星戴月地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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