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震宇的天都塌了。杨学义把徐震宇叫到办公室,一个劲儿抽烟。:“震宇,我能安排你去海州转业,国营大厂,机关单位都行……”
徐震宇沉默不语,他太受伤了。心里默念:“钟涛你等着,老子即使当不了兵,老子也要重新再来,老子早晚有一天会报仇……”
徐震宇表情凝重,咬牙切齿。
“震宇,转业也挺好,不受部队约束,然后你和小曼早晚会在一起的!”……杨副师长安慰的话,可能是真心的吧,但是此时此刻的徐震宇,已经偏离了内心。——他要报仇,他要雪耻。要重新换一条赛道。
留在海州是万万不能的,他钟涛会继续往死里打击排挤我徐震宇。
有杨学义这棵大树,都不好使,还连累杨学义一家。
……
徐震宇想到这里:“老领导,我回老家南凌县吧,那是生我养我的家乡,父母也老了,需要我这个儿子尽孝……”!
杨副师长楞住了,手中的烟微微颤抖有些颤抖,他知道这意味着,徐震宇以后会策底的从他们,包括黄小曼的生活中消失……
可是……“唉——”
杨学义,长长的一声叹息!心里不好受!
“好吧,人各有志——”
你小子既然连我的情分都不顾了……杨学义,反而有些嗔怒。
“老领导,我准备这几天办完手续就走,求您不要和小曼说,哪怕……”徐震宇有点哽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徐震宇用手指弹开泪花,继续说道:“哪怕替我多瞒着两天。小曼她心里受不了……”
“哐——……当啷——”茶杯被杨学义摔到地上:“你知道小曼受不了,你还说这样的话……你这是在伤小曼,伤我们的心啊!——徐震宇!”
近乎怒吼的杨副师长。雷霆万钧。
渤北大地春暖花开,徐震宇转业手续也都办的差不多了。而曾经并肩作战的几个兄弟他却难以割舍。
于是走出师机关大门的那一刻,心情复杂,好像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师部机关大门。红红的五角星,金黄的八一两个字。镶嵌在大门正前方,熠熠生辉。
再见我的部队,……再见我的爱人——,再见,我的青春!
海州火车站人头攒动,那个年代赶火车可是受罪的事。徐震宇买好了票,是隔一天下午的火车,因为他要到海州东四镇老部队机步团去会会老班长胡德文。
然后再联系蓝雨,蓝雨原来在师机关待不下去了,也转业在海州市公安局当刑警。
四月的夜晚星朗月明,渤北的大地依旧寒意料峭。
蓝雨的家庭条件挺好,父母是市里领导和机关干部。自从在公安局上班就自己要了套政法系统的筒子楼,离单位也近,离爸妈也远,省着听妈妈唠叨,听着烦心。
铜制火锅里炖着酸菜,蛤蜊,虾,还有五花肉,粉条。这是渤北特色满族火锅,也叫海鲜锅。很久没有聚在一起的战友喝的七荤八素,离了歪斜。
胡德文舍不得这个兄弟,他们出生入死,如今兄弟蒙难,被冤枉,被转业,他哭的泪人一样。老哥哥话不多,都是惦记。“震宇,回去后好好干,我联系一下部队,看有什么关系在你们凌州,哥哥好帮到你……”
“是啊,我爹战友多,我家亲友还真有在凌州的,我给你问问,有啥关系,到时候告诉你,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吗……”
徐震宇很珍惜这顿饭,因为离开海州,他就无所顾虑,心无牵挂了。爱咋咋地,即使是是一颗野草,遇到春天也会发芽,即使是尘埃在空气中飘荡也会有落下的时刻,还要努力,拼了命也要过好。或者明天就是新生,改命换天也未必不可能。
端起这杯酒,敬战友,敬昨天,敬不可预知的未来!
火车西去的道路上狂奔,呜呜呜的响声划破萧瑟的渤北天空。此刻让徐震宇想起参军时的景象,曾经风风光光,如今黯然神伤……,他微着身体,头贴着车窗,凝望远处的苍茫大地,哒哒哒的铁轨与火车轮碰撞,擦出来的火花四溅,让他思念成疾,曼儿,你现在在干嘛,好想你……。
南凌县的火车站太小,接车的老乡和拉脚做生意的人比下车的人还多。
早上六点,火车到了南凌县站,还没有呼吸够南凌渡新鲜的空气,一群人就糊了上来。
“住店不,兄弟!?”
“雇车吗,小伙子,你到哪!?”
“香烟,烀鸡蛋了!——”
此起彼伏。
海州距离凌州大概有六百多里地,而从凌州站还有四十里路才能到南凌县站,然后到自己农村的家三河屯还需要六十里。
太乏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火车站不远就是汽车站,几家特色小吃店还有饭馆早已经开始烟气腾腾,忙忙碌碌。
“红运国营饭店”招牌有些旧了,但是依旧顾客如云,生意红红火火。它是——徐震宇心心念念惦记的家乡小吃,肉丝汤面。
精细的瘦肉丝,加少许香油,几粒葱白,熟白芝麻一捏,伴着手擀面,真是香的不行,民间老人讲话,香的小辫都飞起来了!
“服务员,来碗肉丝汤面,大碗的!——”
——南凌渡,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