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与母亲分别
在崔氏的安排下,整个叶府的人员统统活络起来,有负责盯梢陋室的,有负责接待江家人的,她虽是首次安排婚礼事宜,因这也实在算不得什么正儿八经的婚事,所以事情也不繁复,崔氏应对起来游刃有余。
只是对陋室的监视,她丝毫不敢放松!
残雪和秋雁更是不敢有四号的懈怠!
自打有人来报崔泰夜间入了叶宅,她们二人的心就悬了起来。
先是小姐一身黑衣潜入夜色不见了踪迹,后是白氏不让任何人跟着出了陋室,她二人便觉得事情有异。
果不其然,众人正忐忑间,白氏就满脸血的被抬了回来,二人吓得不轻,好在残雪清理干净后,并没有发现任何伤口,只是不知为何陷入了昏迷。
接着流云便一手血的回了陋室,胡乱缠了几下,便马不停蹄的开始整理白氏的东西。
并嘱托残雪将她需要吃的药全部写好并清楚明白的标注日期交给秋雁。
残雪和秋雁见她走时还神采奕奕,回来时满脸肃穆,便知道事情不利,可也不敢多问,流云说什么她们便做什么。
至于陪葬的事,流云决定暂时不告诉残雪和秋雁,这件事太过恐怖,怕吓到她们,待寻个何时的时机再说吧!
“秋雁!”见收拾的差不多了,流云舒了一口气,缓缓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中的白氏,唤道。
“小姐有何吩咐?”
“接下来的事要全部交给你了!你可有心理准备?”
“秋雁以性命担保,绝对完成小姐的嘱托!”
“好!明日你陪着我娘一路南下,去往荔平城拜佛求平安!不可有失!”
“秋雁记下了!”
“这是残雪写的药方和我写给娘的信,进荔平城之前便拿给她看,她认得我的字迹!”
流云将一沓纸递到秋雁手中。
“是!小姐放心!我一定平安的送姨娘回来!”秋雁接过道。
“嗯!你先下去吧,今日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便和娘走!”
秋雁点头退下,回了自己的房间整理包裹,因之前流云早就吩咐过,所以那些大件早就送回了家,只剩一些贴身的小件,不劳几时便整理妥帖,和衣而眠!
残雪见她吩咐完,赶紧取来药箱,解开她手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绷带,仔细查看伤势,发现流云的手背骨结处已经青黑一片,显然是受过很重的冲击!
手指轻轻按着手骨,一一捋过!这才放下心来,还好没有骨折,撒上金疮药,复又一层层的包扎着。
“残雪!”看着这丫头认真的模样,流云心中不忍,轻声道。
“嗯?残雪听着呢!”残雪整理着绷带,并未抬头。
“那江家远在千里之外,路途遥远,前途未知,你还是不要去了,我给你安排!”
“小姐又说胡话了,自我三岁进了叶府,便不讨人喜欢,是姨娘不嫌弃,让我陪着小姐,咱们一起从陋舍进了柴院,如今又回到了这里,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残雪从没有想过离开小姐,所以余生,残雪都不会离开小姐!”
“你要知道我这是去冲喜!并不是寻常的喜事!”
“我知道啊!那又怎样?让小姐孤身一人在那江家?残雪做不到,哪怕帮不上什么忙,我陪着您也是好的!”
“非要去?”
“非去不可!”
“好吧!”流云无奈道:“早就知道劝不动你,可不死心,非得劝一次试试!”
残雪眨着长长的睫毛俏皮偷笑,似乎在说这回试过死心了吧?!
“等到了江家,万事不由己,我怕是自身都难保,若真到了那一步,我让你走,你必须走,可明白?”
“明白!”
“你也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流云将残雪打发走,自己伏在床边,将就着睡了一宿!
卯时的帮子刚敲过,秋雁和残雪便进了屋子伺候流云梳洗,打点行装。
白氏在昏睡中苏醒过来,迷迷糊糊中看见满屋子人在忙碌,不明所以,只是心内倍感焦急。
勉强撑起身子轻唤道:“你们收拾什么?江家来人了?云儿快走!不能嫁啊!”
说完这话便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母亲!”
“姨娘!”
众人吓得不轻,急忙过去查看,只见白氏闭着眼急喘,脸色更加白了几分,面无血色!
她气息不匀,胸口剧烈起伏着,仓皇失措的抓住流云的手,口中念叨。
“我该死的!我死了你便不用嫁了!都怨我,用的力气不够!”
残雪取来几根针按照穴位扎了下去!
“娘!江家没来人,咱们是出去散心!听闻荔平城外有尊古佛,十分灵验,咱们去求平安,给娘求一个健康的身体!”
流云柔声劝慰道。
“可是那江家的事情!不行!你不能嫁呀!他们要你……”
“娘~”流云适时的打断。
“女儿都知道,你放心,我有办法!母亲和秋雁前面走,云儿随后便到!”
“真的?”
“真的!女儿何时骗过母亲?!”
想来是流云的宽慰和残雪的银针起了作用,白氏气息渐渐稳了下来,面上也有了一丝血色!
残雪取下针,在流云耳边轻声低语:“姨娘不可再急火攻心了!”
流云点点头心中有数。
可白氏仍有疑惑,这事无解!她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流云还真没想到有什么妥帖的办法可以应对此事!江家远在千里之外,她又对江家一无所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看白氏一脸不信的神情,流云也只得继续安抚。
“我已命人将马车铺的软软的,母亲多少吃点东西,便和秋雁一起赶路吧!我保证,咱们都会平安!”
秋雁递过来一碗山药红枣薏米羹,残雪慢慢地扶起白氏,又往后背塞了三四个软枕,让她靠着更舒服些。
流云捧在手中试了试温度,便边用小调羹送到白氏的唇边。
白氏心中犹豫的瞅了瞅流云,见她神色一如往常的泰然自若,只是手上不知何时缠了绷带。
受伤的手正拿着调羹。
白氏心疼,忙抢过碗吃了两口。又拉过流云的手,握在手心,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你这是何时受的伤?母亲是真没用,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跑的急了摔了一跤!小伤!不打紧!倒是母亲,不可再做傻事!”流云详装生气道。
傻事?白氏心中怅然,最傻的事在十几岁的时候已然犯下,她只能用余生去弥补!
“过几日江家就要来人了,我却不在,独留你一人面对,让我如何放心?”
“母亲不在,女儿便没了掣肘!更能应对自如,您说是不是?”
流云擦去她满脸的泪水,眉眼弯弯,自信的笑容挂在嘴角,笃定的道。
白氏也明白,她性子软弱,又手无缚鸡之力,留着这里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一时不慎还会成为挟制流云的累赘,狠了狠心,点点头道。
“我听你的,一会就和秋雁启程,你答应娘的,一定要做到!”
“嗯!”流云郑重的点头。
“姨娘,快趁热喝了吧!”残雪熬好了药,小心翼翼的端进来。
白氏这次没有丝毫犹疑,药已被残雪凉至温度正好,白氏仰头喝的一干二净,瞧着干净的碗底,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东西早已经收拾妥当,流云和秋雁搀扶着白氏出了角门,上了一辆两架的马车。
白氏刚躺好,崔氏领着一众丫鬟仆妇前簇后拥的来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