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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3章 “遗产”

  钱多多和凉梦合租了一房一厅,起初买了一张宽一米八、长两米的木床放在房间,她们睡在一起,钱多多睡里面、凉梦睡外面。

  钱多多睡觉多动,且刚睡下那段时间会起床上厕所,而凉梦睡眠极浅,一点点声响都能将其吵醒。钱多多内心承受着极大的压力,因为怕吵醒凉梦,影响其睡觉,但她一直不敢跟凉梦说。

  后来是凉梦主动提出要分开睡,于是她们变卖了那张睡了两年多的木床,两人各买了一张高架床,凉梦睡房间,钱多多睡客厅。

  高架床装好的那一天,钱多多分外的轻松、高兴!

  清晨六点半,被闹钟吵醒,她神经反射的立马爬下床,去关闹钟。

  不久前,钱多多手机闹钟设置的是早晨六点,而她在六点被闹钟吵醒之后,会下床关闹钟,然后拿着手机上床,在设置了三十分钟倒计时之后接着睡,被铃声吵醒之后,她会再设置一个二十分钟的倒计时,再接着睡。

  某个周六中午,钱多多下班回到住所,屋内的灯是暗的,凉梦正在房间内睡觉,钱多多放下书包之后上厕所去了,她的公司手机突然响了,她被吓得赶紧提裤子去关电话。

  她跑回客厅时听见了从房间传出不悦的“啧”的一声,那一刻她就知道凉梦生气了。

  那天早上她出门跟凉梦说,“我出门啦”没有得到回应,她那天上班一整天都因为这件事而心情郁闷。在遭受了凉梦一连几天的冷暴力之后,她收到了凉梦给她发的微信:

  我是个很容易被影响的人,那天中午被你的手机吵醒,我很不爽!还有如果你早上六点不起床的话,麻烦将闹钟调晚点。如果我说的这些话伤害到你的话,我很抱歉,你这几天都不用理我,让我一个人自闭吧。

  那天早上出门,因为心里憋着一股气,所以她没有跟凉梦说话。

  晚上回到家也没有跟凉梦说话,两人就这样冷战了将近两个多星期。虽然自己也选择了不跟凉梦说话,但她的心里其实特别难受,她很想找人诉说心中的苦闷,但是却没有愿意倾诉的对象

  。她想,时间是凉药,时间一长,所有的感觉都会淡掉的。

  关完闹钟,她人变得清醒,脑袋里两股记忆不相上下的争夺着身体的主导权。

  房间内的凉梦随后起床,她走出房间,看见钱多多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她从她身后经过去往洗手间的路上,问道:“怎么了?是还没睡醒吗?”

  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凉梦的存在提醒着她,这个时空发生的一切才是真实的事实!她擦了擦眼泪,走去厨房的不锈钢水槽刷牙洗漱。

  “你今天早点去公司,跟你们领导解释下昨天为什么无故旷工,征求你们领导的谅解,并保证下不为例!”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凉梦站在洗手间门口,对着站在厨房不锈钢水槽刷牙的钱多多说道,她见她没反应,喊了声,“钱多多!”

  她这才扭头看向她,后者见她眼睛红红的,说道:“你又哭啦?你昨天不是已经答应我们了吗?要面对现实,好好生活,好好工作!”

  “嗯。”

  洗完脸,换好衣服,她自然而然的从背包里拿出了口罩,当她要戴上时,她顿了会儿——我所在的时空出门不需要戴口罩!

  “我出门啦!”她戴上口罩出门。

  凉梦喊道:“路上注意安全啊!”

  “好!”

  早上高峰期,擦肩而过都是步履匆忙赶去上班的成年人。进地铁站,排队过安检时,总会有人插队。被插队的人即刻来了情绪,硬要超过前面那个插队的人。

  乘坐扶梯时,左右两边都会站满人。她站在别人背后,不紧不慢的上到了地铁口,等着开往FTKA方向的列车。

  “好狗不挡道!”

  她身后传来一女人骂骂咧咧的吵闹声,她扭头,那女人急匆匆的走到地铁口等列车,其身后上来一较年轻的女士,她怼道:“没素质,不知道要说‘借过一下’吗?”她的气势相对前面那个女人要弱。

  从她们的谈话中她知道了故事的剧情,几分钟之后FTKA方向的列车进站了,她快步的踏上了列车。

  几分钟之后,到了中转站,她站在门口,距离门一个巴掌的距离,她身后的人越过她,硬挤到她前面去了。她虽心有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去公司的路上,她自然的走进一间早餐店买了肠粉才接着继续往前走。来到公司之后,她依然是办公室里第一个到的人。

  早上8:30分,她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她点开公司的系统,看着被拿到面前的座机,内心产生了极大的抗拒。但是理智战胜了厌恶,她在座机上按下了一连串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她还没来得及介绍完产品,对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在系统上点开下一个客户信息,拨了另外一串陌生号码,这一次对方听完了她的介绍,然后毫不留情面的应道:“不需要!嘟嘟……”挂断了电话。

  她放下手中的固定电话,钱多多的记忆扑面而来--

  她已经一个季度没有签过新单,没有完成业绩目标了。她心里很不安,当逼着自己打电话开发客户时,她总会委屈的想哭。她很想改变现状,但却没有了离职的勇气——她不漂亮,没有华丽的毕业证书,也没什么特长,她不知道离开了这里还能去做什么。

  一次,一个她联系过的客户,联系过来询芯片卡价格,她报完价之后,客户便安排他下面的工作人员跟她沟通,沟通过之后,她将芯片写好数据邮寄给她客户测试,她客户收到测试卡之后,说用不了。

  她便跟她客户沟通,让他邮寄他们现有的芯片卡过来给她测试,她客户说他不懂技术这一块,让她跟他下面的工作人员沟通。她联系下面的工作人员,起初没联系上,等她联系上人时,工作人员告诉她,已经有一家厂家给他们供卡了。

  她询问工作人员,那个厂家如何知道他们芯片写数据方式的,其说他让负责技术的人跟那个厂家对接了。

  她质问工作人员,为什么不给她公平竞争的机会,工作人员说那个厂家的价格要比她的报价低几毛钱。

  挂完电话后,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委屈的哭了。因为是在办公室里,她不想被别人发现,于是她忍着不哭出声。

  她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上午九点多,迫于生存和业绩的压力,她硬着头皮继续打电话。当她拨号的时候,她猛然想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把自己当做她了!

  楼下是吃了五六年的快餐,一想到上午下班要去楼下打包,她就毫无胃口。所以她十一点便拿出手机开始点外卖。

  点完外卖之后,她忍不住点开网页,查找关于杀生丸的信息,她查到在《犬夜叉》的衍生作品中,杀生丸和玲结婚了,玲还为杀生丸生了两个女儿。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想起和玲的对话——

  “我想在某个时空里,我和杀生丸大人真的如你所说,结婚生子了。”

  她想起她错过的十八岁成人礼--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我和杀生丸已经结婚了,然后我们有了我们的宝宝。但是……

  没有如果。

  杀生丸,我好想见你!她抬手捂住了一阵阵心痛的胸口。

  “还是要分离没勇气留住你诀别身影……”音响播放着一首歌曲,她听着这曲调很合她脾胃,她按着歌词搜索,查到了是徐佳莹为《斗罗大陆》献唱的插曲——《不舍》。

  这个时空的钱多多的记忆和她刚获得的讯息重合,动漫《斗罗大陆》小舞献祭的画面紧紧攥住了她的心。

  她发现钱多多对于动漫有超乎正常的情感,

  念小学时,那会儿家里刚有了彩电,星空卫视会播放日本的动漫,而令她印象深刻的是《犬夜叉》,她喜欢犬夜叉和日暮戈薇穿越时空的爱情;

  念高中时她为了动画片《三国演义》里诸葛亮的死去,哭的撕心裂肺!

  后来又为了《海贼王》里艾斯的死亡难过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后面又迷上了《四叶游戏》,每天去学校的动力是为了和前桌的一个女同学,讨论昨晚看过的《四叶游戏》的剧情。

  念大学时,当看到《彩云国物语》时,身体引发了触电般的感觉!

  对于动漫超脱自我的热爱,让她迫切想要找寻一种能承载她这种疯狂的东西。

  为此她做了很多尝试。

  和凉梦一起每天做早餐,做好之后拍好看的小视频或者照片,配上文字发朋友圈。

  专注于练马甲线,每天下班后花一两个小时进行锻炼。

  买本子画手账,记录每天的生活。

  专注于变美,摘掉了有框眼镜,换上隐形眼镜,每天出门精心化妆,买更多漂亮的衣服!

  给自己设定目标,每年要看多少本书。

  ……

  她发现做这些事根本无法填补内心的空缺,她依旧没有可以对抗因“过分热爱动漫”而失去自我的力量,直到她开始写小说。

  虽然她会心存幻想,自己写的小说能赚钱,能让她实现财富自由,让她有勇气离开现在这家公司。但就算写小说没办法给她带来经济收入,她也会一直写下去,直到生命终结。

  在她全身心投入写作时,心里总会冒出很多阻挠她的声音--自卑,觉得自己写的不好;

  写的小说没人喜欢,没办法给她经济来源……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鼓励自己--小说我写定了!写的不好我就拼命努力,看更多的书,写更多的小说。

  没有经济来源?我有份本职工作,即使讨厌也会好好工作,养活自己肯定是没问题的!

  她回忆着钱多多的人生,心中感慨:真是努力啊!但是上天不公,竟然夺去了你年纪轻轻的生命!

  她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谢谢你留给我的“遗产”,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她的手忽然捏住了自己的肩膀,她的眼睛再次湿润,她的脑海满满都是杀生丸的模样--当初应该好好告别的!可是谁知道那一别竟会是永别!

  她趴下,脑袋埋在手臂间,眼泪不受控制的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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