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啊,我如果能带出去就好了,这么漂亮的花我只在动画电影里见过,说不定我能碰上愿意一掷千金的花友,凭这花一夜暴富,走上人生巅峰”,方悠看了一眼不知道想起啥露出星星眼的周晓,小声地说“还是先出去再说吧”。至于她们为什么又被困住了呢?就要从掉进洞里的前一秒说起了。
谁不知道水往低处流啊,但是谁能想到这个低处是个大窟窿呢?反正周晓是没想到。一行人经过几天的跋涉,虽说是“跋涉”吧,但是路顺多了,尤其是走到后面树也稀疏了许多,不用时不时地弯腰或伸手拂开枝叶和蛛网,而且她们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是就在以为柳暗花明的时候,却遇到了这种情况,没有河谷,没有平原,水原来是跑到了洞里,这洞目测直径也就两三米,但是绕路再重新找路不可避免了。在绕过去之前,周晓特地走到洞穴前面蹲了下来,看不清晰,但是下面仿佛有点点蓝紫色的光,在看见那个打着小灯笼的萤火虫飘过的时候,她还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喂,你们过来呀,我觉得……”还没等周晓说完,脚下的石块突然陷了下去,看着她掉下去的方悠也发出了一声惊呼,小猫跳下方悠的手慢慢走了过去,“你没事吧?”方悠有点焦急地问道,“我没事,哎呦喂,就是摔得屁股有点疼”,“下面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挺好看的,而且好像还挺宽敞的,哎对了,咱们沿着走的那条小溪你猜怎么着,下面也有一条呢”。
小猫跳下了洞,然后变成原本的老虎的样子,接着方悠也跳了下来,不过稳稳地抱住了小老虎的躯干,毫无难度地站了起来,本来也就是不到三米的高度,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也不至于会像周晓那样狼狈。站稳了的方悠也被眼前的奇异景色迷住了,说来也奇怪,虽然山洞里漆黑一片,但是长满了一丛丛闪着蓝紫色光芒的漂亮花朵,更奇妙的是眼前形态各异的高大石柱,不知道是溪水的冲刷还是在地下的沉积,像钟乳石一般但更圆润。怪不得有看见一只小灯笼呢,不知为何下面真的有很多萤火虫飞过,时而团成黄绿色的磷火时而散成点点的星光,如梦如幻。
周晓拍了下自己的脸然后指着不远处黑洞洞的地方说,“看咱们来的地方,怪不得树啊草啊的变少了呢,原来是水都漏下来了”。果然,来时的路表面看不出什么异常,而下面早已掏空成了一条往里的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断头路。“这么看来咱们应该接着跟着小溪走,如果不通再回来”,周晓向方悠投去征求意见的目光,方悠嗯了一声,两人一虎就接着往前走了。周晓感觉往前走了快20多分钟了,旁边蓝紫色的花丛也渐渐变成了更加娇艳且大朵的红花,但是众人依然没有缺氧的反应,看样子路是走对了,前面确实有出口。但是走着走着却感觉水似乎多了起来,流速加快冲刷着两人也走不太稳,这给两人尤其是膝盖还没好利索的周晓带来了一些麻烦,小老虎蹭了蹭她的腰示意她坐在她背上,周晓笑着摸了摸她的耳朵,然后撑着方悠的手坐上了小虎的背。事实证明她们运气不错,眼前再次出现的耀眼阳光和洞口一大簇开得绚烂的红色花朵引得周晓傻瓜般地拍手大叫,抱住小老虎圆圆的脑袋一顿猛亲,方悠也激动地笑了出来,周晓第一次身临其境地感受到银铃般的笑声,清亮却不尖锐,不经意地流露出少女的风情,原来真的不是文学夸张啊。
多么漂亮的景观啊,从岩洞流出的水汇入旁边浅浅的小河,浅到甚至可以看到滚圆的鹅卵石从河道延伸出宽阔的边岸,旁边苍翠的树木掩住远方低矮的山,与天相接的地方,只露出远山的一抹清冷黛色和一痕波澜起伏。周晓用手提着脱下的鞋子,慢慢向浅溪走去,阳光正好,鹅卵石炙得她的脚底稍微有点疼,蜷缩了下脚趾和脚心,蹑手蹑脚地走进水里,也全然不顾自己的“破洞”牛仔裤和T恤会湿,径直躺了下去,10秒后抬起头喷了一口水,抹去脸上的水和浸湿的凌乱头发看着方悠和小老虎哈哈大笑。不知道是不是周晓的症状发生了人传人现象,方悠也走近掬了一把水洒在她脸上,周晓一怔,然后利落地坐起来在方悠反应过来之前把她拉了下来,方悠有点狼狈地倒在水里,支着手肘看了周晓一眼,然后学着她的样子枕着胳膊躺了下去,看着湛蓝的天空和看上去很柔软的白色云朵,啊,是花的形状。小老虎惬意地舔着爪子和毛发,看着一旁周晓和方悠像咸鱼一样躺在石岸上烤着太阳,暖呼呼的阳光让人瞌睡连连,两人一虎就在温柔的风里睡了过去。
周晓一睁眼看见眼前的小女孩时疑惑地揉了揉眼睛,在确认了真的有个小女孩时吓了一跳,回头看还睡着的一人一虎更是一下子背后一凉,急忙解释道“我们不是奇怪的人”,指着方悠和小老虎说“我们不小心掉下了地上的大窟窿然后是从前面的岩洞里逃出来的”,那女孩瞥了一眼周晓指的地方,脸上依旧是浅浅的笑容。但不知为何,周晓总觉得像极了我们高冷一姐方悠。
适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长得很是漂亮,明眸皓齿,粉妆玉砌,看起来八九岁的样子,头发梳成也两个可爱的发髻,但是那浅浅的笑容却温柔而苍白,似乎带着乍暖还寒时节料峭的春风和凄凄的苦雨,这么小的年纪,可不该有这种气质。周晓咳咳两声,停止了脑补,笑得明丽,“你从哪里来的啊小姑娘?”小女孩没有回答,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旁边的一人一虎,但是并没有任何惊吓之色,周晓想一定是刚才在她们睡觉的时候小女孩已经把她们打量了一番,所以没有害怕的意思,于是暂且放下心里的疑惑,转去扒拉方悠和小老虎企图把他们叫醒,“喂,方悠,小咪,快醒醒吧……”“同志们,咱们该走啦”。看到方悠和小老虎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周晓有点慌了轻轻拍了拍方悠的脸然后一脸焦急地看着她俩,“方悠,小咪,别睡了,快点醒醒”,一人一虎依旧沉沉地睡着,胸口有规律地起伏。周晓实在是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似乎是她们两个陷入了睡眠,虽然肯定不正常,但是目前好像没有性命之虞。
怎么唤醒她们呢?这是个问题,周晓皱起了眉头,然后摸了摸小老虎的头,诚挚地说“小咪啊,醒来吧”,然后在小咪头上亲了一下,周晓双手抱拳闭上眼睛满怀期待等了10秒钟,没有任何变化。周晓叹了口气,然后想起来些什么,立刻跪坐在方悠旁边,“有谁能比我知道,你的温柔像羽毛,秘密躺在我怀抱,只有你能听得到,还有没有人知道,噔噔噔噔噔噔噔,……只有我看得到……”,周晓的投入虽然能在很大程度上掩盖她的忘词和稍稍跑调,但是很可惜,旁边一人一虎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周晓安分地坐了下来,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刚才完全把小女孩抛到了脑后,但是在后知后觉的尴尬和愧疚发作之前,小女孩走上前伸出了她的手,“你有办法吗?”小女孩点点头,周晓牵上小女孩的手,这是怎样的一双手啊,冰冰凉凉软若无骨,在那月白色绸缎映衬下,分外不减细腻白皙,透着浅浅的粉,像娇弱的花瓣。女孩拉着她就往前走,周晓还有些不解,虽然她相信这个孩子应该不会害她,但是她还是不放心方悠和小咪两个昏睡的人在这里,毕竟意外随时可能会发生,一旦遇到两人现在无异于俎上鱼肉。但是女孩的力气比她想象的要大,以至于在周晓为了挣开她的手用力的时候被晃了一下。周晓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女孩,“你到底是谁?”“救她”女孩开口道,但当周晓问完“救她?所以你知道她们到底怎么了吗?”的时候,女孩却不再开口说话了,看着那双美丽的眼睛,周晓自顾自地问道“我可以相信你吗?”。周晓叹了口气,有点艰难地把方悠和小咪抱进较远处的一片草丛掩住,“你们两个等我回来,我去找人”。
周晓再一次打量了下小女孩说道“我们走吧”,然后跟着小女孩沿着小河奔流的方向走去。在看见步行不足一千米之外的地方竟是另一幅风景的时候,周晓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小河穿城而过向远处流去,沿河两岸延伸的地方,一排排白墙黛瓦的民居错落而不杂乱,几道小石桥跨过靠着几只乌篷船的河岸,偶有欲燃的榴花在细窄的门缝中探出,多情地打破本来安然的水墨画。不知为何,路上几乎没有人,刚才看到的船夫也是懒懒散散地盖着草帽休息着。不愧是水乡,周晓想,人们的生活节奏和性子也像水一样恬淡随性。
“枣花落,藕花藏,穿林过巷呀竹马郎;爆竹闹,觥筹错,攘攘熙熙呀宴宾客……”不知哪传来的歌声,婉转悦耳,周晓好奇地四下张望,看到有人坐在南岸的槐树下,是流浪的人吗?来不及多看,周晓脚步有点慌乱地跟随着小女孩。虽说周晓有意地记着路线,但是实在是斗不过这路的弯弯绕绕,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弯,终于小女孩牵着周晓来到一个药庄面前,”是叫我请医生吗?哦“周晓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杏林堂有点纳闷,又走近一看,是地方品牌吗,为什么从来没听过呢。周晓看了一眼小女孩,向她伸手示意她一起进来,但是女孩似乎没有和她一起进去的意思,周晓啧了一声自己踏了进去,在踏进门槛的一瞬间,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音一枚铜钱落地滚了过来。
周晓捡起铜钱抬头却看见对面的女孩,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更漂亮的女孩子,杏眼弯眉,顾盼生辉,鼻子小巧而精致,双唇微张,青丝梳成温婉的发髻,一袭青色立领斜襟大袖长袄,靛紫色的马面裙上是银线绣出的精致葡萄缠枝纹,饶是再后知后觉,周晓都反应过来不对劲了,前面小女孩自己一直以为也许父母是汉服爱好者,但是一路到这,周晓暗自嘀咕自己不会穿越了吧,毕竟自己生活的年代汉服虽然正在复兴,但她日常生活中也没有见过那么多人穿过,大学校园倒是见过几个,不过还是一个整日在她耳边“科普”的汉服社社长组织下进行的踏青活动,汉服社社长呢,其实是她的同班同学,也许和一般人想象中高冷仙气或者雍容华贵的形象不一样,她就是一个整天把“fighting”挂在嘴边,身高155cm,戴着圆框眼镜的元气少女,因为有一次周晓、程非帮她们社团搬了设施,一来二去周晓就和她成了朋友,自己虽然没有认真系统地了解过汉服,但是在她的“熏陶”下也略知一二了,周晓甚至有点怀念小灯笼同学的唠叨了。
回过神她就看到女孩走了过来,她有点慌张地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却看见那人越过自己蹲了下来,“嗯?去哪里呢?”周晓又再一次震惊了,“看不到我的嘛?为啥呀,难道是因为这个?”周晓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铜钱然后挥了挥,嗯,不管是不是,保险起见先拿着。周晓想去问一下小女孩是怎么回事,但是出去之后哪里还有那个小女孩,甚至连来时的路都变得截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