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昏黄灯光，烁烁隐动的狭窄书屋与屋外的阳光灿烂仿佛被隔离的两个世界。何鱼和卓沐吟分别寻了一摞平整的书堆当凳子，面面相觑。
“卓小姐，你可以叫我何鱼。”
看着眼前明媚得不像话的东洲裔女孩儿，何鱼有些不知所措。
皮肤白皙，是东洲裔少见的冷白肤质，齐肩披散的黑发有一些轻薄，有一种少女应有得清丽，是个八分漂亮的女孩儿。
按理，这样的女孩儿出现在任何一场宴会，都一定会是年轻男人们琢磨着邀约伴舞的对象。
可这丝毫不是重点，柔美的，放旷的，神秘的.....漂亮女孩儿很多，难忘的却很少。
看着卓沐吟的眼睛，何鱼平生第一次觉得，原来眼睛真的是灵魂的钥匙。
女孩儿明亮的眼眸，每一次看到时，就仿佛徒步跋涉在幽秘森林。
困顿之际拨开灌木，忽然发现一潭清澈湖水，她清澈又易碎，偏又使人顿逢惊喜。
昏暗逼仄的书屋，跃动的火光映照在女孩儿的瞳孔，忽明忽灭地反射流光，像一颗黑夜里的猫眼石般夺目。
向来清醒的脑袋有些心不在焉。
他还在思考着是这双眼睛太过美丽，还是只有自己太惊艳于这双眼睛，以至于少女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压根儿没听进去。
“嘿，何鱼先生，你说弗兰克店长什么时候才回来，秘文党的职务真是出了名的闲，今天才刚周一啊！”卓沐吟抱怨道。
见对面的帅气胞裔似乎在走神，少女还是蛮外向的伸手挥挥想要引起注意，毕竟远赴它乡能够遇到同样黑发黑眸老乡还是蛮亲切地。
“何鱼先生？回神啦！再想什么？”
少女清脆的声音将他唤回神儿，好半天才自觉羞愧。
甩了甩头，重新上线。
“咳，没事儿，好久没看到老乡蛮亲切地，有些走神了。”
“话说卓小姐，你也是秘术师吗？能给我说说吗？”
“是的！诶？”小姑娘突然有些吃惊，凝神细看了何鱼一眼，才道：“何鱼先生是自行觉醒的普通人吗？还真是少见呢.....”
在卓沐吟眼里，何鱼的周围笼罩着看不见的氛围场，使得她一眼看出了何鱼的身份。
她此前也没有想到眼前帅气的同胞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方才用了些方法。
何鱼纳闷儿道：“自行觉醒？还有其他类型的秘术师吗？”
闭上眼睛，自从昏迷苏醒后就一直能够感受到一种区别于天之醒的东西，看不见又摸不着，很难把握。
就好像，在自己的脑海里打开了一扇门，只是暂时还不知道门的另一边是哪里。
‘虚界的指引’，这种类似于‘超感’的似是而非的感受应该就是所谓秘术师与普通人最本质的区别了。
根据卓沐吟所说的话，自己自行觉醒的情况在秘术师群体中也算是少见？
卓沐吟斟酌着解释道：“嗯嗯，自行觉醒‘灵感’的情况是异常少见的，这关乎到很多因素，每一个自行觉醒的秘术师几乎都是无法复制的。”
“何鱼先生的运气很好呢，大部分觉醒‘灵感’得见虚界的普通人，因为没有正确的引导，最终都泯然众人，其中很多都因为日渐超常的感应能力被折磨到疯癫呢。”
疯癫？
何鱼又困惑了，虽然自己觉醒之后感官确实发生了某些变化，但也不至于说疯癫吧？
而且按她所说，除开自行觉醒的普通人，应该还有一部分秘术师是有传承的吧。
至少当今主流的秘术师群体掌握着人为觉醒的手段。
“卓小姐，除开自行觉醒的这一部分，其他的秘术师是怎样出现的呢？”何鱼问道。
提到这个问题，卓沐吟显得有些为难，漂亮的眉头皱起来，支支吾吾地说道：“这方面其实我也不了解，秘术师传承的手段千奇百怪，而且大多非常机密。”
“就拿我自己举例，我的家族本身就是东州传承已久的秘术师家族。
我所在的支脉依靠血脉上的感应，每隔十年从族裔中寻找新生的传承者。”
“就我这一类而言，是属于依赖血脉而延续的秘术师流派。”
血脉吗？
如果觉醒可以依靠血脉来控制，是不是说明‘灵感’这种东西其实是依附某种器官存在呢？
普通人既然可以自行觉醒，是不是说明这个器官本来就存在于人体中，只是一般没有被激活？
真是奇怪。
摇了摇头，将这些猜测抛之脑后。
踏踏~
何鱼想着继续咨询一些秘术师常识时，油灯旁木梯吱吱嘎嘎作响，使得二人同时看向扶梯尽头。
弗兰克.加里店长，或许说弗兰克部长扶着梯拦走下来，笑呵呵道：
“这位来自古老氏族的年轻女士可是今年英敦圈子里的新晋名流哦，小伙子，整整一下午就问了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我真替你感到惋惜。”
额，关你什么事啊！
何鱼脸色一僵，看着缓步走下楼梯的弗兰克店长，感觉整个秘文党就没一个正经人。
贝瑞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懒熊，劳德先生表面上温文尔雅实际是个闷骚。
而眼前衬衫背带裤戴着单框眼镜，衣领不整头发乱蓬蓬的弗兰克店长更是完美符合老不修的人设。
一种年轻时是个花花公子，老了也是老不正经的氛围感油然而生。
即使心中腹诽，但两人还是礼貌起身致意：“晚上好，弗兰克部长。”
对于弗兰克的玩笑，卓沐吟倒是有些羞恼，不管在东洲还是英敦圈子里，碍于身份，鲜少有人开这类玩笑。
背过头，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儿，看的何鱼一愣一愣的。
这些小动作弗兰克店长倒是看在眼里，也不恼，自顾自得说着：“之前在阁楼校对中古时期的一些文献，不小心忘了时间哈哈，两个小家伙不要生我的气哟。”
“我听你们讨论了一会儿，在说正事之前，还是要提一下。
类似于卓小姐氏族的血脉传承，实际上比比自行觉醒更加稀少。”
“小伙子，把握机会，英敦的某些贵族们听闻卓小姐作为东洲交流生加入秘文党，可是蠢蠢欲动呢哈哈。”
弗兰克靠在扶梯上，看着二人，侃侃而谈。
何鱼了解到，血脉传承的秘术师氏族由于一脉单传的特点，往往有着庞大的底蕴。
秘术传承实际上是很难延续的，目前已知最稳定的传承方式，就是血脉传承。
其余的传承方式，譬如：转生，与其说是传承，倒不如说是夺舍重生，在彻底搞清楚其中的运行逻辑之后被秘文党列为禁忌仪式，实施打压。
听弗兰克说，目前明面上依然在使用转生法的流派只有东洲大陆的大乘密宗。
不过密宗使用的转生法在成本更高的同时，也更为特殊，所以秘术师圈子里的人也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又比如：自杀药剂，据说是某个泛古时代的巫祝流传下来的神秘配方，在混乱的中古时代广为流传，以其不到百分之一的存活率而被熟知。
在毫无法制的年代，自杀药剂曾大行其道，造就了一大批秘术师。后来文明发展，影响到了秘术师的圈子里，法制完善之后被列为禁药。
就目前为止，最为安全的觉醒方式，就是由足够强大秘术师，凭借其难以想象的‘灵感’强度，引导普通人觉醒。
可偏偏这样的普通人也同样万里挑一，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是麻瓜，而秘术师们却没有鉴别麻瓜的手段。
这就导致了秘术师圈子的现状，数量少质量高。几乎每一个年轻秘术师的背后都有着老派顶级秘术师撑腰。
而且还有很多老派秘术师终其一生都无法找到衣钵传人的尴尬现状。
因为这些原因，像卓沐吟这类血脉氏族，仅仅依靠传宗接代就能最短十年一批得收货新血的势力，其底蕴可想而知。
何鱼吃惊了，没想到眼前动人的少女居然如此家世显赫。
“所以说，小伙子，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英敦圈子里的某些老家伙，现在可对你宝贝得很，你可是个抢手货。”弗兰克添好即将燃尽的油灯，头也不回的说道。
“据我所知，最迟明晚，英敦出现自行觉醒者的事情会在整个秘术师圈子和少部分贵族圈子里传开。”
“等到秘文党一年一度的天诞年会上，应该有几个老先生为了你费尽心思呢。”
旁边的卓沐吟也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自小深居高墙之内的小公主也不曾了解到一个新生的觉醒者居然如此抢手。
对此何鱼却高兴不起来，太赶了。
还有一周就是天诞节，可自己一个萌新对于英敦秘术师圈子，甚至于对于秘术师都不曾了解。
揉巴揉巴脸，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