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汐背着竹篓也就算了,可徐清辉居然还提着一个木桶,海月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再看两人的穿着打扮,呵呵哒了,蓑衣还有帽子,活脱脱一副乡野民夫打扮。
“谌娘子,春娘被张妈叫去帮忙了。这个垂纶是要我帮你拿还是您自个儿拿?”
陈汐对海月的称呼虽无变化,但语气和表情明显有所不同。
“呃,我自己拿吧。”
虽然也不知道西湖里能不能钓上鱼来,但是三人的架势还是做的很足的。
海月把袖子也做了收紧处理,尽管没有穿蓑衣,但是受气氛感染,她还是在出门前收拾了一下行装,看起来便利又简洁,发型也是直接束马尾了事。
“鱼饵就是这个啊?”
她大吃一惊,居然是用碎虾肉,难怪要背竹篓,里头不仅装了干粮做饭点,还额外放了一小盒碎虾做鱼饵。
她怎么记得在现代时,老爸都是用蚯蚓做饵嘞?
“不用大惊小怪,鱼饵嘛,顾名思义就是能让鱼儿上钩的饵,不管用什么做饵都不是重点,关键是要上鱼儿上钩。”
“饶舌。”
见他说的振振有词,海月只觉得像是自我显摆的诡辩之词。
不过他说的也不无道理,饵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能不能钓上鱼来。
“你知道小猫钓鱼吗?”
“什么钓鱼?”
陈汐正竖着耳朵听两人对话呢,海月一副要讲故事模样,陈汐立马来精神了。
“小猫钓鱼。话说啊,小猫饿了,想要钓鱼吃,于是呢,它就来到了河边钓鱼。可是等了好久也没钓到鱼……”
“所以你要是再说下去,这个鱼啊,恐怕都要跑光了。”
徐清辉自然也是头一次听到这个故事,颇为新鲜。但他可没忘记今日的目的,就是来钓鱼的。
这话音一直不停,鱼儿哪里会上钩,岂不是白忙活了?
“嘘!回头再讲故事结尾,我们先垂钓。”
海月会意,调转注意力,开始集中精力在钓鱼竿上。
阳光忽隐忽现,出现的时候倍感温暖,海月趣味地看向旁边的主仆两人,感觉不下雨穿这么惹眼出来钓鱼,实在是奇葩。
约摸一炷香不到,徐清辉的鱼竿就动了,轻松一拉线,居然是一条金色大鲤鱼,三人都很雀跃。
陈汐把鱼取下来放进装了半桶水的木桶内。海月直接放下自己的鱼竿,索性蹲下来看桐里的鱼。
还挺大个的,也不知道这湖里的鱼多不多。
“在我们那边,西湖的鱼是被保护的,不能随便去钓,不然会被罚款。”
“还有这事?”
“你不知道的可多了。我们那里是八百多年后了,很多东西啊,都变得面目全非啦。喏,就你身上这蓑衣,都快成非遗了,手工制作特别少,好多精湛的手艺已经快失传了。若不是像李志成这样的年轻人越来越多,慢慢把老传统工艺传承下去,并且做了推广和保护……”
“怎么不说了?”
见她突然安静下来,他竟有些好奇她口中的那个“现代”,也好奇她口中的金甯和李志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当然,他更好奇她口中的徐师兄。
“其实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使命。你们呢,就好好做好你们的传承吧,比如你编撰乐谱,这就是非常好的一种保护和传承。清明大哥把斫琴技艺推广到海外,并且把徐家的技艺教授给更多的工匠,其实也是一种传承和使命。”
“你年纪不大,说话倒是挺深刻。”
“我啊,就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罢了。嗳,陈汐,你那边怎么样了?”
“谌娘子,你们话太多了。刚才被吓跑了一条,这会儿你就小点声行不?”
陈汐跑了一段路才坐下去继续钓鱼,就是想躲开两人谈话。一则怕吵到鱼,二嘛也想成全主子和谌娘子的独处时机。
可他真是不敢置信,谌海月大嗓门朝他喊话,吓得他赶紧回话。
果然,海月自知犯规,赶紧捂嘴不说话。乖乖坐会自己先前位置,拿起放置草地上的鱼竿继续垂钓。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不就是那只三心二意的小猫嘛?
好在,又过了半个时辰,海月的鱼竿也动了,鱼儿长得很肥美。乐得海月直呼过瘾。
她记得有一次刷视频号,就看到有人钓鱼回家那种满满自豪感,想要到处炫耀自己的技能和收获。
也确实如此,她胡乱吃了几口干粮就喊着要回府。
眼看要下雨的样子,徐清辉也不敢耽搁。三人匆匆拿起物件往回走。并且在路口坐上马车。
谁知,海月一进徐府大门,就开始朝路上碰到的任何一个人诉说自己今日的成果。
水桶里她钓到的那条鱼被她反复重复介绍了无数遍后,最终并没有被带去厨房,而是被放进了中庭的一口大水缸里。
而雨,也非常凑巧地开始滴答落下,然后慢慢又变成倾盆大雨。
“呃,下雨了。”
海月站在屋檐下喃喃自语,来这儿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看到下这么大雨哩。
“谌娘子,你钓的鱼在哪儿?让我也瞧瞧开开眼呗。”
春娘拿着油伞过来,兴奋地看着海月。
海月指了指大水缸,不过雨太大,不适合走出去。
春娘好像也很高兴。
回院子的路上,春娘把自己看到听到的都说了一通。无非就是海月和徐清辉的婚事。原来徐夫人这次是认真的,还铁了心要把这事做成了。
局时,徐老爷也不能改变什么。
他不想徐清辉去外祖父家,想让他就在徐府,但又说不了。于是想着用王家的亲事留下他,让他回归。可是,还是失败了。
没有王家,还可以是陈家李家。但他还来不及做,徐夫人就把可能性阻断了。
有些话不能明说,他也只能默认了。
倘若海月嫁入查家,他还可一番操作,现如今,徐夫人把事做实了,有辛家的女儿作证呢。
辛家是官宦人家,徐老爷也得礼待几分,何况此人还是大儿媳妇。她的话自然是做得实证的。
春娘不晓得这些复杂之处,她只是替海月高兴。兴奋地描述婚嫁之事的繁琐和贵重。
饰品啦,被面刺绣啦,服饰啦,配件啦,所有与婚嫁有关的用具用品物件,在春娘口中都成了一道靓丽风景。
她激动地边比划边讲,一直到自家院子还在那里讲。又是替海月高兴又是替海月感恩。
海月也不阻拦,由着她说去。
那鱼啊,还在水缸里游着,到后来雨太大,慢慢就潜伏下去了,兴许是要躲一躲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