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过去三个多月了。

　　树叶开始枯黄，盛夏惹人烦躁的蝉鸣声也渐渐消失不见。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眨眼间，一切都变了。

　　沈念坐在秋千上看着落下的枯叶发呆，腰间的玉佩系上了黑紫色的流苏，她衣着向来是清一色的浅色色调，如今配上了这么个又黑又紫的穗子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自从段殷许死后，她总是这样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什么也不说，一待就是一上午。

　　她沉闷了许多，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这下，是真真正正成了多年前那个修芜山故作冷漠高深的阁主了。

　　沈长渊抿了抿唇角，转身从屋内拿出一件披风，他微微弯下腰，垂眸替她系上抽绳。

　　“师尊。”

　　他抬起头来，与沈念平视，深如墨色的眼底依旧泛着点点温柔。

　　“嗯？”

　　“你能不能别再让我去见什么林家小姐李家姑娘了……”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地，一贯的温润，沈念眼睫颤了颤。

　　“你不喜欢么？”

　　“不喜欢。”

　　平静又温柔的语气，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沈念沉默了。

　　可如果这样，他就渡不了这一劫了。

　　她捏紧了手中的流苏，眼神冰凉，语气也变得冷漠，“长渊，你不小了。你我同吃同住，若再留在为师身边……”

　　沈念起身，漫不经心撇了一眼他，“恐有非议。”

　　她眼底的冰凉在一瞬间仿佛刺入了他的骨髓，整个人骤然间落入了森冷冰潭中。

　　刺骨的寒冷从胸口蔓延至全身，沈长渊呼吸一滞。

　　“所以……你总是将我往外推，就是怕我毁了你的名声？”

　　“是。”

　　沈长渊被她看得心暮地一沉，垂了垂眸子，掩在袖中的手不断缩紧，指甲嵌入掌心，刺破了皮肤，疼痛蔓延却毫不在意……

　　他勾了勾嘴角，面上依旧是温润的笑，“是弟子僭越了。”

　　可笑意不见眼底，带着无尽森寒，疏离又淡漠，沈念对上他的视线，眼睫颤了一下。

　　他转身而去，没看见沈念伸出的手僵在原地。

　　她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失笑一声，喃喃低语，“罢了……”

　　肖雯牵着肖童小小的手从她身后走来，“沈姑娘。”

　　沈念转身，扫了一眼他们身上的包袱，“你们……要走了吗？”

　　肖雯微笑着点头，“嗯。”

　　她伸手揉了揉肖童的头，“我想带他到处走走，看看这人间山河。祝安村没了，可天下之大，我们总会找到另一个家的。”

　　“我虽是妖，但我永远是他的阿姐。”

　　沈念摩挲着指尖，眼神复杂，“那……顾允舟呢？”

　　“你不是喜欢他吗？就这样离开吗？你……不去找他吗？”

　　肖雯眼神闪了闪，她远远望着修芜山的方向，神色温柔，仿佛透过重重山峦越过山丘，看见了那头的顾允舟。

　　她笑着叹息了一声，有无可奈何的悲凉也有惆怅与释然，“我早已和他表面心意，只是……他早已有了心上人了……”

　　“顾允舟说起那位姑娘时，眼底满是笑意，当时我就明白了……我和他不会有结果。”

　　她敛了敛眸子，眼底带着复杂的思绪。

　　“他婉言拒绝了我，我也不是强求不放的人，既然他不爱我……那我也只能放下……”

　　“抱歉……”

　　肖雯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眼神示意身边的男童。

　　肖童领会其意，朝沈念甜甜地笑了笑，“大姐姐，保重！”

　　沈念柔和了眉眼，微笑着说，“一路顺风。”

　　离开的时候她深深看了一眼沈念，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沈念，既然喜欢，就别再将他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