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去往茂林派
张彻进入悦文殿后,窦公公知趣地退下,卷轴之事搞得陛下心情不好;景王丢了太子之位,心情更不好。他们见面必然要提及相关之事,他不便在此。
“父皇,儿臣前来向您辞行。”
听到“辞行”二字,元和帝放下手中的奏章,抬眼看向张彻,他的脸型,还有鼻梁和嘴巴与自己很像,一看就是他的亲生儿子。要不是卷轴之事,他现在已是太子,成为他的接班人。
“你要去哪里?”
“儿臣打算跟随渊舅舅去茂林派,想到武林中锻炼一番。”
“也好。你会不会怪父皇?”
“儿臣不敢。”
“什么时候出发?”
“今日午时。”
“这么着急?”
张彻沉默一会儿,回道:“渊舅舅定的时间,我只能随他。”
“哦,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还不知。”
元和帝走到张彻跟前,握住他的手:“彻儿,父皇从未对你说过,今日不妨告诉你,皇子中父皇对你最满意,你没成为太子,朕也很伤心,两个晚上都没睡好。可卷轴之事摆在眼前,皇后又欺骗了朕这么多年……”
张彻终于知道父皇的真实想法,他为自己以前埋怨父皇感到惭愧:“父皇,儿臣都懂,我走后,您保重身体,儿臣从此以后,只做个王爷,逍遥自在。”
“听上去很不错。”元和帝放开张彻的手,“也去冷宫向她辞行,她毕竟养了你,把你养这么大也不容易。”
“谢父皇。”
“去吧。”
张彻离开悦文殿,跟着主管太监,来到冷宫。主管太监用钥匙开了锁,把门打开:“奴才先去了,时辰一到,我会告诉王爷。”
他走进去,满目破烂,根本无法与栖凤殿相比,眼睛不由湿润。
丽娘正好从里面出来,看到景王站在院中,惊喜道:“王爷!您可来了!”
宇文艳听到儿子前来,她从屋内冲了出来,因服了丽娘想方设法煎的药,风寒好了大半儿,咳嗽已缓解不少。
“彻儿!”
宇文艳身着素装,面色苍白,仅仅两日,已清瘦许多。
张彻泪流不止,上前扶住:“母后!”
“彻儿不哭,是母后对不起你,让你失去太子之位……”
“母后养我长大,已是大恩,我怎能怪您,只怪我命中与太子之位无缘。”
张彻此时,只知自己是齐妃难产而生,尽管宇文艳欺骗了父皇,可对他来讲,却是恩重如山,更重要的是他们母子情深,在他心里,宇文艳就是生他养他之人。
张彻跪下,想要磕头,被宇文艳拦住:“这里又脏又乱,快起来,小心污了我儿的衣裳……”
“不,母后。”张彻拒绝道,“就让我好好拜拜您。”
张彻三拜后,起身扶宇文艳进入屋内。
丽娘虽已将屋内收拾整洁,也无法掩饰四壁萧条的景象。
张彻又是一阵心痛,想立刻将母后从这里带出去:“母后,我这就去求父皇给您换个地方……”说着就要往出走。
“彻儿,别去!”宇文艳拦住儿子,因为着急,咳了起来,“咳咳……”
他不得不回来,扶住母后坐在床边,问旁边的丽娘:“母后可是染了风寒?”
丽娘点点头:“这里门窗透风,到了晚上更加清冷,娘娘哪受过这样的苦?自然就染了风寒。”
宇文艳咳完,说道:“不用担心,我已服药,今日好多了。你千万不要找你父皇替我求情,去了也没用,母后欺骗了他这么多年,罪不可恕,只有待在这种地方才能赎罪。”
宇文艳想起明妃之事,还有被杀掉的人,她感到害怕,决定在这冷宫之地好好忏悔,以赎罪过。
张彻坐在宇文艳身边,用手为她整理鬓角的头发:“母后,您住在这地方,我怎么放心离开?”
“离开?你要去哪里?”
“我想跟渊舅舅去茂林派。”
“也好,出去锻炼锻炼,对你以后大有助益。只是你刚刚成婚不久,两个妃子岂能舍得?”
“儿臣已顾不上那么多,只想去茂林派……”
宇文艳从张彻的神情中看出他很想离开,她想起山奈从天界回来后必然要去五大门派。
“难道你是为了她?”
张彻并不掩饰:“儿臣已与太子之位无缘,心里只剩下奈奈,想去茂林派等着她……”
宇文艳意识到眼前的儿子有多喜欢那个乡下丫头,他已无缘成为太子,自己又被关在冷宫,还有什么理由阻止他。
“我以后不再阻止你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只是百花溪可愿意?她毕竟是你的正妃。”
“王妃她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无论我做什么,她都支持,还说要帮我看好王府,等我归来。”
宇文艳从张彻说话的语气中感受到他已接纳了百花溪,心里一阵喜悦:“百花溪真不愧当过百花族的头领,心胸就是不一样,你能娶到这样的正妃,实在幸运。只是你心不在她身上,苦了她,我儿以后要对她好些。”
“儿臣知道。”
“你放心去吧,不用替我担心,环境是苦了点儿,不至于要了我的命,等我儿回来,也许你父皇开恩,放母后出来,也说不定……”
张彻知道是母后想让他放心离开才说了这些话。
外面传来主管太监的声音:“景王,探望时辰已到。”
张彻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他起身,恋恋不舍。
宇文艳说道:“去吧,不要为我担心。”
她脸上露出笑容,想让儿子放心离开。他心里已经很苦,去等乡下女医官,起码会让他充满希望,如果他心里没有任何希望,怎么活下去?也许乡下女医官能帮助他恢复以前的斗志。
张彻回到王府,没有收拾任何东西,只带上青龙剑,跳上汗血宝马,青石也带上剑骑到马上。
张彻侧转马头,回顾王府的大门,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但他去意已决。
正准备策马离开,王府内传出女子哭泣之声,他停下来,扭过头,原来是贺佩瑶,她哭哭啼啼而来,翠落在一旁扶着。
翠落一早从其他侍女那里听说了王爷要去茂林派之事,匆忙到丁香园告诉贺佩瑶。她不相信这是真的,跑去找王爷,人却去了宫中,只能去找百花溪。
去了才知道,百花溪昨晚已知此事。
她求百花溪劝王爷不要去,百花溪反而劝她别伤心,协助她管理好王府,耐心等王爷回来。
贺佩瑶认为百花溪的脑子一定有问题,她向她强调,乡下丫头会去五大门派,王爷应该是去等她。可百花溪却说,她都清楚,王爷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他刚刚失去太子之位,心情不好,不如让他出去散散心。
散心?贺佩瑶没想到百花溪如此轻描淡写,她怀疑她根本就不爱王爷。
当知道王爷从宫中回来,贺佩瑶急急匆匆赶来,没想到他已上马,就要离开,便大声哭泣,冲出景王府大门。
她来到汗血宝马跟前,抓住张彻的腿:“王爷,你不要走,好吗?不要撇下我和王妃姐姐,呜呜……”
张彻不想见到贺佩瑶,见到她不由会想起洞房之礼,他不想体验悔恨的痛苦。
看到贺佩瑶哭得梨花带雨,又不忍不理她。
“贺大人还是不要再哭,本王去意已决,谁也拦不住。”
“呜呜……我已是王爷的侧妃,不再是您的医官,怎么还称呼我大人?呜呜……”
“在我心里,你只是王府的医官,永远都是。”
这话冰凉刺骨,令贺佩瑶寒心不已。本以为与王爷行了洞房之礼,会慢慢接纳她,没想到他的言语间充满对她的厌恶。
她把手从他的腿上松开,倒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呜呜……”
张彻并未怜惜她,策马飞奔而去。
青石安慰道:“夫人不要难过,总有一天王爷会回来,翠落,快扶夫人回府。”说完,青石也策马跟着王爷而去。
身后留下贺佩瑶痛苦的哭声。
张彻与宇文渊约好在城外相聚,他到时,宇文渊已在那里等候,还有茯苓与范程广。
张彻从马上下来,青石也下马,将两匹马牵好。
茯苓上去紧紧抱住他,哭道:“六哥,前两天我不敢去找你,今儿一大早去景王府,才知道你去了宫里,又听说你要去茂林派,跑到宇文府打听后,就赶来送你,呜呜……六哥,我舍不得你。”
“六哥也舍不得你,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离开京城,去等我想等之人。”
“六哥,我知道,也支持你。”
范程广过来拜见,茯苓只能松开来六哥,在一旁继续抹眼泪。
“王爷跟着宇文掌门去茂林派,远离朝堂,是当下最好的选择,末将在京城等王爷归来。”
张彻感到惭愧:“范将军具有将帅之才,如若不是跟着我去北芝,也不会被武家排挤,闲赋在家,而我现在……”
“怎能怪王爷?武家排挤我不是一天两天之事,再说我虽闲赋在家,俸禄照样拿,乐得自在,我家夫人可是高兴得很,终于可以整日陪她,呵呵……”
大家都跟着乐了,茯苓也含泪而笑。
“面对逆境,就应有范将军的好心态才对,你给我上了一课。”
张彻瞬间想通了很多,之前,他时刻在男女之情与太子之位之间摇摆不定,才搞得王府毫无道理多出个正妃和侧妃来,而且均被两个女人设计,与她们行了洞房之礼。
现在他与太子之位无缘,也彻底将功名放下,反而更轻松自在,全心全意去追求属于他的感情。
“六哥!”
乐王张睿的声音传来,大家循声看去,原来张睿带着惠妃娘娘而来。
张彻过去抱住张睿:“八弟,我没让人告诉你,你怎么知道我今日要离开?”
“是茯苓告诉我的,六哥,不当太子,其实很不错,就像我,没事跟一帮文人凑到一起,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开心自在,要是当了太子,得替父皇操心国家大事,岂不心烦?所以,六哥与太子之位无缘,在我看来是天大的好事。”
张彻把八弟抱得更紧:“你说得对!”
张睿在景王耳边小声说:“六哥不能只顾着抱我,母妃也来送你,她有话跟你说。”
张彻放开乐王:“惠妃娘娘前来相送,张彻感激不尽。”
惠妃仔细瞧着张彻的眉眼,确实跟明妃很像,尤其是他笑时,眼睛与眉毛的状态更像,看来宇文艳没有骗她,他就是明妃的孩子。
长久以来,她只考虑如何报复宇文艳,没想到,却伤害了明妃姐姐的孩子,害得他失去太子之位,失去成为人界之主的机会。
昨晚她梦见明妃姐姐,她显得很安详,告诉她不要充满仇恨,要懂得原谅他人,甚至让她原谅宇文艳。她在梦中问明妃为什么不早入梦,现在才来告诉她?明妃没有说话。从梦中惊醒后,才意识到,梦中的明妃不过是她意识的显化而已。
“惠妃娘娘!”张彻见她不言语,只顾研究他的脸,好像第一次见他一般,轻声叫道。
“哦,我刚才有些失神,景王莫怪,你离开京城后,在外要吃好,穿暖,要时刻照顾好自己,至于太子之位,我送你几句话:是你的终归是你的,别人想抢也抢不走;不是你的,即使没人来抢,该失去,也照样会失去。所以放松心态,做你该做的事情。”
张彻诚心拜谢:“惠妃娘娘金玉良言,我牢记心间。”
张彻和宇文渊与众人拜别后,跳上马,朝茂林派方向奔赴而去。